征服者威廉·第十
作者:温斯顿·丘吉尔 ·英国
出自————《英语国家史略》
出自————《战争通史》
侵略军在战场上安营扎寨。威廉公爵知道,他的工作刚刚开始。他用了一年多的时间亲自筹划入侵英格兰,以取得它的王冠。现在登陆不到一个月,他就消灭了撒克逊人唯一的正规军,杀死了他的政敌。
但是近年来,岛上四分五裂的内部纷争为他的征服道路设置了新的障碍,这种分裂局面使他容易打胜而难以征服。西部和北部的撒克逊贵族可能会长期坚持斗争,切断他同欧洲大陆的联系。于是,威廉小心翼翼地向伦敦进发。
威廉惯于采取通过血腥残酷的场面造成普遍恐惧心理的做法,这种做法在如今这个文明时代称为“恐怖政策” [ 原注:写于一九三九年初. ] 。他率领由诺曼底人、法国人和布列塔尼人组成的联军,穿过肯特向首都进军。起初,当地没有人到他的营中表示忠心。罗姆尼的民众杀死了一伙诺曼底骑士之后,遭到了报复。这个消息传遍全国,英格兰人便“象叮在伤口上的苍蝇一样”,成群地前来表示归顺,以避免同样的下场。当时,一提起这些事情,英格兰人就感到一阵痛楚。
威廉逼近伦敦以后,先在周围制造了满目凄凉的荒芜地带,使伦敦孤立起来。他从南沃克挺进到沃林福德,然后又通过奇尔特恩丘陵到达贝克哈姆斯德。在那里,撒克逊的教俗要人低声下气地来到他的营帐,要尊他为王。圣诞节那天,约克的大主教奥尔德雷德在威斯敏斯特为他举行英格兰国王加冕礼。他在亨博河以南的英格兰所有地区迅速建立了自己的统治。征服英格兰不到两年,在威廉出征期间统治诺曼底的公爵夫人马蒂尔达也来到英格兰,于一〇六八年的降灵节在威斯敏斯特举行了自己的加冕礼。又过了一年,他的儿于亨利降生在英格兰的土地上,象征并预示着这个王朝的稳定。
北方仍然在撒克逊人埃德温伯爵和莫卡伯爵的控制之下,对诺曼底人表现出桀骜不驯的态度。威廉国王调集一支军队前去讨伐。他一路上在北方农村进行的破坏活动造成了长期的影响,也在幸存者及其后代的心中留下了沉痛的记忆。东西海岸之间满目凄凉,逃亡者躲在约克郡的森林密布的山谷之中,在饥寒交迫中死去,或者为了生存而卖身为奴。直到多年之后,人们还经常讲述当时饿殍遍野和其它凄凉景象。威廉在约克度过了一〇六九年圣诞节,节后又继续搜捕。在英格兰,只有切斯特尚未归顺征服者威廉。一〇七〇年隆冬时节,他率军向切斯特进军。该城遵命投降,同意在那里建筑城堡。
此时,英格兰亨博河以北的地区也归诺曼底人统治。辽阔的里奇蒙伯国建立起来,在约克郡和邻近数郡拥有大片领地。达勒姆教区也重新组织起来,并拥有当地的行政大权。显然,诺曼底有力量和气魄来同化撒克逊人的英格兰全部地区,但是,威廉能否使他所征服的所有地区免受海外侵扰,直到他的晚年才略见端倪。征服英格兰的时期是充满危险的。在入侵英格兰后的至少二十年里,诺曼底军队处在敌对情绪的汪洋大海之中,他们全靠在重要地点建筑城堡来压制当地的居民。撒克逊人的抵抗一直坚持到最后一刻。一些传说和编年史记述了赫里沃德在伊利周围的广大沼泽地带最后抵抗诺曼底人的情况。直到一〇七一年,即在黑斯廷斯战斗的五年之后,赫里沃德的力量才被镇压下去,在能够继任新首领的大佃主阶层中,有许多人已经为赫里沃德的事业而战死沙场。伊利的城堡是他们的力量消亡的标志。
但是,诺曼底人内部的反对派相继开始活动。一〇七五年,心怀不满的诺曼底骑士们在英格兰中部,东英吉利和威尔士边界地区发动大规模的叛乱,已经和威廉媾和的撒克逊首领沃索夫也加入他们的行列。正在诺曼底的威廉国王不得不赶来镇压。撒克逊民众支持他镇压叛乱者,民军也参加了战斗。到头来,遭到报复的只有沃索夫一个人,他在温切斯特城外的一座小山上被处死。当时,倾向撒克逊人的编纂年代记的修士记下了刑场上的动人场面。根据中世纪的传说,威廉后来之所以时运不济,就是由于这次不义的处决。但是,这次处决也标志着英格兰的彻底归顺。诺曼底人的堡垒镇守着城池,诺曼底领主掌握着土地,诺曼底教堂保护着人们的灵魂。英格兰全国有了共同的统治者。征服英格兰的事业已经完成,而重建的工作也从此开始了。
被征服的人们真是灾难重重。诺曼底人盘踞在英格兰的士地上,控制着土地和财富,来自安茹、曼恩、布列塔尼,甚至阿尔卑斯山脉和比利牛斯山脉之外的武士,得到了与自己的地位和勇敢相称的庄园和土地,并开始巩固自己的地位。到处都筑起了城堡。起初,这些城堡并不象后来的庞大石头建筑,而只是由土墙和木桩围起来的军营,中央是圆木构成的碉堡。诺曼底的骑兵以这些城堡为中心,统治和剥削周围的地区。在他们的最高层是威廉,他活跃而残忍,对自己的事业兴致勃勃,要求他的下属随时效劳,对有功者则赐予大量的战利品。
在征服的初期,诺曼底人没有接受岛上居民的生活方式,也没有仿效岛上的风俗习惯。唯一的文化是法兰西文化。幸存下来的撒克逊要人把自己的儿子送到法国的修道院去接受教育。盎格鲁撒克逊人重复了古代布立吞人的经历。象过去波狄希亚时代人们学习拉丁文那样,此时一切有条件的人都学习法文。起初,征服者轻视不开化的撒克逊人,认为他们愚蠢粗鲁,因而用武力进行统治。但是不久,他们就以诺曼底人特有的方式同当地的自由民通婚,与撒克逊人融为一体。
威廉占领英格兰之后,仍然作为诺曼底公爵同法国国王进行长期的明争暗斗,从这个角度来看,他在英格兰的工作就更为可观了。虽然英格兰是一份比诺曼底更有价值的财产,但威廉和他的儿子们总是对诺曼底更感兴趣。另一方面,法国国王把削弱诺曼底公爵的力量当做自己的首要政策,因为公爵的力量已经非常强大,而且他们的边界离巴黎只有二十英里多一点。于是双方展开了一场斗争,一直进行到约翰国王在一二〇三年丧失诺曼底为止,前后经历了无数个春秋。马蒂尔达王后在鲁昂摄政有方,但她的业绩却由于其子犯上作乱而深受影响。她的长子罗伯特参加过十字军东征,他大胆鲁莽,淫奢无度,象他父亲那样喜欢战争和冒险,却不象他父亲那样精明能干、目标明确。他怨恨威廉老而不死,迫不及待地要求继承诺曼底公爵之位。有许多次,威廉不得不渡过英吉利海峡来惩罚那些叛乱的城镇,先发制人地粉碎他儿子和法国王朝策划的阴谋。罗伯特被他父亲赶出国土,在法国腓力国王的热伯华城堡避难。威廉仍然紧追不舍。父子戴着面甲在城下单独格斗。罗伯特刺伤其父之手,把他打下马来,要不是沃林福德的一个名叫托基格的英格兰人及时抢救,把征服者扶上马,罗伯特真会把他的父亲杀死的。这次偶然的遭遇使二者都清醒起来,导致了一个时期的和解。
马蒂尔达死后,威廉的性情逐渐变坏。法国人的侵袭激怒了他,他便越过边界,一路焚烧劫掠,直捣芒特。诺曼底人突然攻占该城,在城里到处放火,肆意抢劫。威廉在穿过还在燃烧的废墟时马失前蹄,他撞在马鞍的前桥上。他在痛楚中被抬到鲁昂的圣热瓦兹小修道院,这是一〇八七年炎夏的事情。他在酷暑中躺在城外的高山上,同创伤的剧痛搏斗着。死神临近的时候,他的儿子威廉和亨利赶到身边。忠诚孝顺的威廉被指定为征服者在英格兰的继承人。无耻的罗伯特也终于要统治诺曼底了。但年龄最小的亨利只得到五千镑白银以及有朝一日他将统治统一的撒克逊-诺曼底国家的预言。后来事实证明,这个预言并不是空头的祝福。
征服者危在旦夕的消息使他的臣民惶恐不安。一位强大的统治者死后会产生什么样的骚乱呢?一〇八七年九月九日清晨,那是星期四,当鲁昂大教堂的钟声开始在山间回荡时,威廉去世了,他的权力也随之进入坟墓。卑鄙的随从剥去了他的衣服,抢劫了停放他的遗体的厅堂。鲁昂的教士把他的遗体运到他在卡昂建立的圣斯特凡教堂。威廉的最后旅程也并不安宁。在墓地,一个叫阿斯林的人喊叫说,那块地皮是已故的公爵从他父亲手里夺去的,他在众人面前要求惶恐不安的教士主持公道。后来他得到了六十先令,征服者威廉才寒酸地入土了。然而,他的功绩并没有死。《盎格鲁撒克逊编年史》记载道:
“他是一个严厉而残暴的人,谁也不敢违背他的意志行事。他把抗拒他的意志的伯爵禁锢起来,把主教驱逐出他们所任职的教区,剥夺修道院院长的职权,将大佃主投入监狱,最后也不饶恕自己的兄弟奥多。奥多在诺曼底是一位很有实力的主教,地位仅次于威廉国王,并且在英格兰拥有一个伯爵领地。威廉把奥多投入了监狱。在他的政绩中,他在英格兰建立的良好社会秩序令人难忘,因此任何一个正直的人即便怀里揣满金子在他的王国旅行,也不会受到伤害。谁也不敢打人,不管这个人对他做了多少坏事,如果哪个男人强奸一个妇女,他就会立即遭到阉割。
“威廉统治着英格兰,并且狡猾地对英格兰进行了非常细致的全面调查,甚至知道每一块土地的主人和价值,然后记录在案。威尔士归他统治,他在那里建筑了城堡,完全控制了那里的民族。由于他的强大力量,他还以同样的方式征服了苏格兰。他继承了诺曼底的土地,并统治着曼恩伯国。如果他多活两年,就会通过深谋远虑而不动干戈地征服爱尔兰。当然,在他的统治下,人民受到了残酷的压迫和极其严重的伤害。”
写到这里,这部编年史的作者突然吟起诗来:
国王建起城堡,
压榨穷人。
异常冷酷待黎民,
太不公平,
无端抢去千百镑金银。
性情贪婪,
迷恋财富。
保护猎物珍禽,
为此制定法度。
谁敢猎杀鹿羔,
必使双目失明。
保护小鹿,
禁猎野猪,
如父爱子,
牡鹿堪怜。 [ 原注:英国历史文献汇编第二卷,《盎格鲁撒克逊编年史》。 ]
诺曼底人把以军事服役为基础的租地制度传入英格兰。他们由上至下推行了军事等级制度。不仅军事技术方面发生了革命,上层社会也发生了变革。威廉首先打算巩固一支坚强有效的军队,他很关心骑士的服役期和每个显贵朝臣应出的人数,而不太关心这些臣下领地上的社会关系。在英格兰社会中只占极少数的诺曼底人,已经摧毁撒克逊统治阶级,强迫英格兰接受外族统治。英格兰的大多数居民只受到这一变化的间接影响。在许多年里,封建的上层建筑给人以深刻的印象,但还没有确立起来。英格兰的新主人在他们的领地所有权及其如何符合盎格鲁撒克逊法律和习惯的问题上,存在着无止境的争论。大教区和修道院格外抱怨,国王的使臣常常在郡级法院开庭,解决这些争端。最后在一〇八六年,对国王封建附庸的全部财产进行了普查,国王本人的收入有很大一部分来自这些附庸身上。这次调查进行得细致入微,有条不紊,这在当时是绝无仅有的,在后来的几百年里也无与伦比。许多英格兰村庄的历史是在它们列入《末日裁判书》之后才开始的。从这次著名调查的结果可以看出,英格兰社会的基础和农民的生活并没有由于入侵的震动而发生多少变化。
促成这次普查的是一次危机。驻扎在英格兰的诺曼底军队由于国外势力要染指英格兰而受到威胁。斯堪的纳维亚的统治者对一度是他们帝国西域的不列颠岛仍然垂涎欲滴。一〇六九年,他们支持了不列颠北部的起义,并且在一〇八五年扬言,要以更大的力量进行干预,一支舰队已经准备完毕,虽然由于指挥官遇刺而未出航,但威廉还是采取了预防措施。诺曼底人征服英国所引起的一切封建矛盾都必须迅速加以解决,《末日裁判书》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编制出来的。一〇八六年,威廉在索尔兹伯里把“英格兰全国各阶层拥有土地的人”召集在一起,“不管他们是谁”,都要出席。国王需要他手下所有的显要封建佃主向他保证忠诚,而这批显要的臣属以誓言和耿耿忠心把自己束缚在他的身边。
诺曼底人在英格兰取得的成就不仅表现在军事方面。虽然骑士服役制度决定着财产的分配,并且培养出新贵族,但撒克逊英格兰的许多东西仍然保留了下来。诺曼底人擅长于执法和司法,而不善于立法。他们的中央统治机构是王家法庭,即最高法院和监督机构,盎格鲁撒克逊王国的财政措施和秘书工作方法在这里保留下来并得到发展。对后来很有益处的撒克逊地方政府体制,即郡、郡守和法院,保留了下来,国王通过这种体制同全国保持着广泛的联系。实际上,征服者威廉本人也借此了解到促使他决定进行财产清查的情况。不仅法院保存了下来,连丹麦金一类的捐税也为了增加诺曼底人的岁入而加以保留。各郡组织的民军在诺曼底人征服英国之后依然存在,并且对威廉及其继承人有所帮助。就这样,在后来统治英格兰的过程中,诺曼底人和撒克逊人的制度逐渐严密地结合在一起了。
在某种意义上,这一切都突然加速了向采邑制演变的过程。这个过程在盎格鲁撒克逊人的英格兰早已得到很大的发展,在西塞克斯当然也不例外。但即使在西塞克斯,人们仍然认为,领主和自由民的关系主要是个人关系,所以,自由民可以带着土地从一个领主转向另一个领主。然而,诺曼底人的封建制度的实质则是,不管附庸转到哪里,土地仍归原来的领主所有。这样,就形成了以土地为基础,以国王为顶尖的金字塔,每一英亩土地都以某种劳务为条件分封到个人手中。附庸除了为领主服兵役,还得在郡和区的法院出庭效劳。这两级法院除了有各种特权以外,还是国王的法院,执行旧习惯法。英格兰和大陆封建制度的不同之处,就在于英格兰保存了区法庭、郡法庭和郡守制。在英格兰,国王的影响和势力无所不在,在诺森伯兰和米德尔塞克斯都是如此。在任何地方犯下罪行,都是破坏了他的秩序。如果他想了解一些情况,他就告诉郡守先组织陪审团调查一下,然后派遣有地位的人到威斯敏斯特向他报告。有时这些有地位的人到达威斯敏斯持时,可能对他说,他误听谗言,若不修订政纲,他们就不纳税。在这里,我们可以看出十七世纪立宪问题的萌芽。在诺曼底人统治的时代,英格兰除了伦敦以外没有别的商业重镇。倘若威廉没有把郡和区作为积极有效的行政单位保留下来,那么除了贵族世家以外,就不会有别的力量能够抵制中央政府或与之抗衡。
在诺曼底人当中,存在着立宪抗衡力量的细胞。这种潜在的抗衡力量即使没有控制政府的企图,也有这样的作用,但并不想分裂政府。这种力量存在于各个郡里权势不大的贵族及其没有爵位的子孙——地方治安官和郡选议员中间。他们自然拥护王权,要过太平的生活。因此,数百年之后,这些人靠拢都铎王朝的各代国王。后来他们又站在国会一边反对王权。不管发生了什么变化,他们都依然故我。其原因在于威廉建立了西撒克逊政区,这些人可以自行统治,非常便利。威廉不想象法国国王那样受制于诸侯,因为他在看到一个国家划分为几个大省的弊病时有所借鉴,他把英格兰分为一些小郡,委派官员治理,因而达到了在治安和财政管理上所需要的力量平衡,同时也使这些郡无力单独谋反。在黑斯廷斯战斗之后,原有的撒克逊贵族都消失了。但是《末日裁判书》所记载的那些人,即我们后来所说的乡绅,可以发表决定性的意见。他们就是新贵族,在邻里颇有地位,有时间出席郡守的法庭,后来还到了威斯敏斯特。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人当中便出现了皮姆派和汉普登派 [ 译者注:皮姆和汉普登都是十七世纪英国政治家,带领议会抵制主权。 ] 。
征服英格兰是诺曼底人的最大功绩。这次征服把英格兰的历史再次同欧洲联系起来,防止她滑入斯堪的纳维亚帝国的狭窄轨道。从此,英格兰的历史便同英吉利海峡彼岸的民族和国家一起前进。
诺曼底人征服英格兰对教会也起了同样广泛的振兴作用,主教们修道院院长以及其他高级职务全部授给诺曼底人,国内的惯例以都让位于国外的最新时尚。这段征服时期正好也是于一〇七三年成为教皇格雷戈里七世的希尔德布兰德对教会进行全面改革并且扩大教皇权力的时候,英格兰随着它的新统治者成为这个运动的先锋。新的教堂在各地纷纷建立起来,虽然不如以前的教堂那样富庶而有地位,却也反映了征服者的虔诚之心。这些修道院和教区是宗教活动和传授学问的中心,直到后一个世纪才被新兴起的大学逐渐取代。然而,新的教士并不象贵族那样强调诺曼底人征服英格兰在历史上的作用。诺曼底人慢慢地但却是坚定不移地开始崇拜原来撒克逊人的圣徒和圣祠,宗教生活同邓斯坦时代保持着联系。先后担任坎特伯雷大主教的兰弗兰克和安塞姆都是当时最杰出的人物,他们使英格兰教会获益匪浅。
威廉在一〇六六年的远征得到了教皇的全力支持,他的军队得到正统教派的祝福,因为撒克逊教会保守而又顽固,而他却是热情的宗教改革者。自从丹麦人入侵以后,英格兰就再也没有按期向教皇交纳献金 [ 译者注:历史上英格兰每户每年向罗马教皇交纳一便士献金。 ] ,而且,只受教会分立论者本笃九世祝福的斯蒂根德,兼领温切斯特和坎特伯雷的圣库。面对这些弊端,对教会怀有赤子之心的威廉挺身而出。对俗界的征服一俟成为定局,他就立即着手处理宗教事务。最重要的任免是坎特伯雷大主教。一〇七〇年,兰弗兰克取代了撒克逊人斯蒂根德。兰弗兰克是伦巴第人,极有治理之才,曾经在意大利北部的著名学校和诺曼底人的贝克修道院学习,后来成为该院的院长,他迅速为英格兰教会带来了新的生机。在一系列会议上,教会的机构和教规得到了改革,而自从西奥多时代以来英格兰从未召开过这类会议。旧时的主教教座由乡村迁到了城市,从克雷迪顿迁到埃克塞特,从塞尔西迁到奇切斯特。此外还建立了几个新教座,到一〇八七年,已有七个大教堂破土动工。与此同时,发祥于克卢尼修道院的修道活动逐渐在英格兰开展起来。英格兰教会被诺曼底征服者从死气沉沉的状态中拯救出来,再次接触到欧洲大陆上基督教会的广泛生活和基督教的文化遗产。
早已灭亡的罗马帝国的精神被天主教复活之后,带着三个重要的观点重返不列颠。第一,在欧洲没有民族主义和民族概念的市场,只有在统一的行为准则和法律指导下的超民族的得胜军事阶级;第二,国王是他所控制的阶级等级制的代表,也是经常发生利益冲突的仲裁人,第三是关于连连获胜的天主教会,它奇特地把罗马帝国主义同基督教伦理结合起来,它深受当时的社会制度和军事制度的影响,唯恐失掉自己的利益和权威,但却保存着流传下来的全部知识和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