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大战作准备·第九

作者：克里斯托弗·钱特等 ·英国

出自————《空中战争大全》

出自————《战争通史》

　　1939年秋季德国入侵波兰以后，继之出现的冲突规模之大，甚至德国空军都对之无所准备。至于后来参加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其他国家的空军，则准备更为不足。双翼机仍然是美、英两国的一线歼击机，德、日两国的歼击机在他们各自的战区内都处于领先地位。

        然而归根结底毕竟还是由于盟国的远见，由于他们过去没有忽视重型轰炸机的发展，方才使得他们的敌人在制订战略计划方面存在的致命弱点暴露无遗。不管怎样，1939年交战双方准备在第一次大规模空中战争中投入战斗的各种各样的飞机中，有些飞机还是令人惊异的。

　　 当1939年9月1日德国入侵波兰以后爆发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没有一个欧洲国家对此有所准备。情况很简单：希特勒曾经要他的司令官们为在四十年代中期(最早也不会早于1942年)打一场全面战争；在此期间，他利用邻国不愿再打一场欧洲大战的心情而建立了大日耳曼帝国。1939年的时候，希特勒还是认为，在波兰问题上他仍能再次得逞，而不致遇到来自英、法的任何挑战。美国已经宣称坚决保持中立，柏林－罗马轴心在远东的利益也得到了日本帝国的认可。因此当希特勒入侵波兰时，他考虑的只不过是持续几个星期的战役，继之以另一次拼凑起来的和平局面。德国陆军和空军的资源也不敷更长时间之用。英国和法国都没有战争的准备。他们9月3日对德宣战时，认为欧洲这场新的冲突与1914年的那一次是截然不同的，在上次大战中，所有的参战国对存在的矛盾都是认真对待的，对战争的结局也都具有信心。总而言之，参加者还没有来得及用适当的武器把自己装备起来，战争却已经成为事实。

　　 对德国来说，与英、法交战意味着德国立即面临了在两条战线作战的局面，而它的准备只能勉强保证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迅速解决波兰。对英法来说，如果波兰不能坚持足够长的时间使西方盟国得以集结足够的兵力以入侵德国西部，那么他们为支援波兰而宣战简直是毫无意义的。与此同时，他们还试图使这场冲突局部化。从军事上说，开始时是一场非常君子式的战争——除了倒霉的波兰人外。哪一方都不愿过份地激怒对方：西方盟国要等到他们做好准备以后，希特勒则要等到解决掉波兰并能设法签署另一个他那著名的“协定”以后。

　　 然而，即使在1939年已存在着要打全面战争的意愿，进行这场战争的武器装备却还没有着落。对于空中战争说来，尤其如此。

　　 人们只要分析一下皇家空军和德国空军是按什么样的理论来发展他们最重要的军用飞机的，便能对1939年使参战各国的空军感到烦恼的一些主要问题有充分的了解了。

　　 预言者感到为难

　　 在英国，一个最好的例子是布里斯托尔公司生产的布伦海姆式轰炸机。它最初是一种颇有希望的飞机，曾经被赋予几乎是不可思议的威力，因此也被赋予不可能完成的使命，理由只不过是“因为已经有了这种飞机了”。布伦海姆式来源于一种有应力蒙皮和全金属结构的民用飞机：基本上由私人投资在1935年制造的布里斯托尔142型下单翼机。这种造型整洁的先进飞机正式试飞时的时速比皇家空军一线歼击机、格洛斯特的长手套式双翼机还要快82英里(长手套式的最大速度为225英里/小时)。这样的性能使英国的那些裁减军备的预言者们十分为难；他们曾宣称英国的技术水平已使皇家空军拥有世界上最好的歼击机，但也不难再推出这样一个论点：新型的快速轰炸机可以依仗其速度来使敌人最好的歼击机无能为力。这决不纯粹是英国人的自满，因为在海峡的另一边，德国空军的第一批单翼中型轰炸机(道尼尔Do17型、亨克尔He111型和Ju88型)也都是根据大速度可使敌人的机炮失效的谬论制造出来的。

　　 1939年时的问题在于德国空军装备的作战飞机在数量上没有一个对手可与之相比。如此大量飞机的生产是以牺牲未来重要得多的飞机为代价的这一事实，在当时还没有什么影响。德国空军1939年9月时的实力完全能够击败其任何一个邻国的航空兵，且其飞机的航程也绰绰有余。但是德军始终信奉的一条格言却是“每次只打一个目标”。自1936年占领莱茵兰以来，希特勒在其扩张政策所引起的每一次国际危机中都不保留预备力量，1939年的波兰战役也不例外，甚至没有一支中心的歼击机部队来防卫这个帝国。当然，对本土防御的这种忽视既可归因于戈林的骄傲自大，也可归因于希特勒不同意将任何资源用于纯粹防御的目的。

　　 在西方盟国中，就航空兵的情况而言，法国无疑是最糟的一个。它的轰炸机部队的缺陷是无法获得适当的飞机来替换已于1936年停止生产的过时的布洛赫210型。这种飞机并不适于遂行昼间轰炸任务，但1939年时仍在使用。尽管也出现过三种很有前途的飞机，但是到战争爆发时只订购了十分有限的几架。这三种飞机(利奥雷和奥利维埃LeO451型、布洛赫MB131型和阿米奥340型)看来也都不比双发中型轰炸机先进多少。法国在1939年9月时的主要歼击机是莫拉纳－索尔尼埃M.S.406型，这种飞机虽然在各方面都比不上德国的Me109型歼击机，但却至少有坚固和机动性好的优点。原来已经订购的一种优异的歼击机是德瓦丁内D.520型，该型机为承力金属结构，装有一台直列式发动机，最大时速320英里，有一门20毫米炮和四挺机翼机枪，但是9月份刚刚开始从生产线上制造出来。

　　 过分的信赖

　　 在1939年9月仓猝制订的很不牢靠的作战计划中，法国过分信赖皇家空军，以为皇家空军有能力对德国进行大规模的轰炸突击。皇家空军的轰炸航空兵在1939年9月投入作战的三种轰炸机为汉莱－培基的汉普登式、阿姆斯特朗－惠特沃思的惠特利式和维克斯的惠灵顿式。其中，惠灵顿式更是优越得多，最大航程为1,600英里，最大载弹量4,500磅。但它的最大优点还在于“最短线”网格结构具有惊人的强度，它是维克斯公司卓越的设计师巴恩斯·沃利斯脑力劳动的成果。1937年制造的韦尔斯利式单发轰炸机就是沃利斯设计的，这种飞机在1938年11月进行了一次长达7,157英里的不着陆飞行，从埃及的伊斯梅利亚飞到澳大利亚的达尔文，打破了长途飞行的世界记录。

　　 然而，更为重要的是按照英国空军部1936年提出的要求，已为皇家空军设计了首批四发重型轰炸机，那就是肖特的斯特林式和汉莱－培基的哈利法克斯式。这两种飞机的原型机已于1939年10月底进行过试飞，其生产型于1940年后期开始服役。

1939年空中力量的兵力对比

　　 英国的轰炸战略在1939年9月的时候尚处于萌芽阶段。官方认为破坏德国民间的财产是应该受谴责的，更不用说使市民遭受伤亡了。对于德国重要的工业目标，也就是使用现有的轰炸机能够相当有把握地实施突击的那些目标，也没有制订明确的突击方案。复杂气象条件下的领航和轰炸瞄准方面存在的问题还有待于解决。后来成为轰炸航空兵最著名的飞行员的盖伊·吉布森曾经追述过他和同事们第一次驾驶一架满载炸弹的汉普登式轰炸机起飞时对前途所怀的不安心情：“我们以前谁也没有这么干过，我们甚至不知道这架载有二千磅炸弹的汉普登式是否能够起得来。”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最初几周的作战中，皇家空军轰炸航空兵和德国空军认为合法的突击目标只有一种，那就是军舰，但也只有在海上或开阔的港口内不致危及平民的条件下方可突击。

　　 隐藏着的致命弱点

　　 1939年9月时的德国空军虽然已非同盟国所能对抗，但是仍有许多不足之处。俯冲轰炸机部队(后来成为大战中最令人畏惧的一个词“斯图卡”，便是来自德文的俯冲轰炸机这个词)在密切配合机动的地面部队作战方面还需要进行考验。即将过时的亨舍尔HS123型双翼机仍在作为攻击地面目标的飞机使用。歼击机部队的最严重的问题还没有暴露出来，那就是像“驱逐舰”那样使用歼击机的观点。梅塞施米特Me110型双翼重型歼击机便是用于遂行驱逐舰的任务，冲破敌歼击机的阻挡，使轰炸机得以通过。直到遇到对方歼击机足够多的抗击以后，这种致命弱点才暴露了出来。德国空军当时最好的飞机是梅塞施米特109E型歼击机，最大速度为357英里/小时，装有两挺7.9毫米机枪和两门20毫米炮。

　　 至于现代化的单翼歼击机，皇家空军在1939年9月时的主要歼击机有霍克的飓风式，后来又有秀泼马林的喷火式。战争开始时，共有十四个飓风式中队被列为完成战备的一级，而装备喷火式飞机的中队则只有九个。斗士式双翼机仍在使用。后来成为Me109的死亡陷阱的博尔顿·保罗的无畏式(这是一种有后枪塔的歼击机)的威力也还没有显示出来。

　　 1939年9月的时候，德国在“钢铁协定”中那位不走运的伙伴坚决奉行“非战”方针。在欧洲的所有国家中，墨索里尼的意大利也许是对任何样式的战争最没有准备的一个。其空军缺乏任何可与Me109型或喷火式相比拟的歼击机。发动机功率低和火力不强乃是意大利歼击机设计上的主要弱点。意大利最好的飞机大概是背部隆起的、装有三台发动机的萨沃亚－马尔凯蒂SM.79型，这是一种还可以携带两枚鱼雷的很好的轰炸机。意大利还制造出已能飞行的皮亚焦P.108四发轰炸机的原型机，事实上意大利乃是后来轴心国中唯一使用四发轰炸机的国家，但它直到1942年才开始在意大利空军中服役。

　　 过时了的新型机

　　 1939年9月，亲轴心的另一个主要中立国乃是苏维埃俄国。仅仅六个月之前苏维埃飞机还在西班牙内战中与德、意两国的飞机交战，然而1939年8月签订的苏德互不侵犯条约完全改变了苏维埃俄国对轴心集团的态度。苏维埃俄国1939年9月时的制式歼击机仍然是波利卡波夫И－16型，也就是机身粗短的拉塔式——曾经是一种全面创新的歼击机，装有收放式起落架，四挺机枪和张臂翼，但是这种飞机这时却已远远落后了。

　　 苏维埃轰炸机部队的中坚力量基本上是由两种飞机组成的：图波列夫СБ－2型和依留申ДБ－3Ф型(后来改称Ил－4型)。СБ－2在许多方面与德国的道尼尔17相似，它是作为一种中程“快速”轰炸机而设计的，仅携带三挺自卫机枪，于1936年投入批量生产，并(与较早生产的СБ－1型一道)立即在西班牙接受战争考验。在西班牙战场，这种飞机获得“喀秋莎”的绰号，其高速性能使得苏联空军当局(像他们的德国对手一样)对这种飞机的作战能力作出了错误的结论。结果，大量的这种轰炸机装备了一线部队，成为极易被德国歼击机击落的目标，直至1942年后期为止。

　　 从1936年的ДБ－3(ЦКВ－26)发展而来的ДБ－3Ф(后来改称Ил－4)远程中型轰炸机在1944年中期之前一直在大批生产，此种飞机与四发动机的ТБ－7(后来改称Пе－8)一道，乃是苏联远程航空兵的骨干力量。不少ДБ－3Ф编入了苏联海军，这些海军轰炸机的一部分曾成为第一次轰炸柏林(1941年8月)的苏联飞机。在整个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曾大量使用的Ил－4后来还曾作为海军鱼雷轰炸机出色地执行任务。

　　 除这些制式飞机外，苏联空军还有为数众多的老式飞机，从单发的双翼机到四发的轰炸运输机，可供使用；在生产线上还有一些很有希望的新型飞机。

　　 轴心集团的第三个成员日本在1939年9月时已全力以赴地与中国打了两年多。这不是一场尊重老百姓的生命和财产的讲道德的战争，而是彻头彻尾的野蛮行径。1939年9月时的日本军用飞机已经相当不错了，而且真正取得了作战经验。一个引人注目的特征是日本迅速地为其陆、海军航空兵部队研制了远程双发轰炸机。首先是三菱G3M(即内尔式)，载弹量3,200磅，航程2,900英里。内尔式是一种海军轰炸机，于1937年投入使用；在陆军使用的同类机是三菱K.21(萨利式)，性能与英国汉莱－培基的汉普登式相似。日本的这些轰炸机(特别是内尔式)从日本南部和福摩萨起飞，空袭中国沿海城市，他们的作战行动到1939年时已足够清楚地说明了即将在远东发生的战事。当欧洲爆发战争时，日本海军的制式歼击机为三菱A5M型(克劳德式)，这是一种固定式起落架的下单翼机，有两挺机身机枪，最大时速273英里。与之相对应的陆军歼击机为中岛Ki.27型(内特式)，性能略优于克劳德式。

　　 美国出口的一系列歼击机

　　 美国的一线歼击机在1939年9月很快便投入了大西洋战区的战斗，因为在战争爆发以前和以后美国都出口了大量的歼击机。这些飞机包括柯蒂斯P－36型，亦称隼式75A型(气冷星型发动机，时速300英里)和柯蒂斯P－40型战鹰式(液冷直列式发动机，时速350英里)。法国在1938年美国刚刚制造出P－36时便立即订购了一百架；后来，法国幸存下来的全部P－36型机均在1940年被皇家空军接管，在皇家空军中，它们作为莫霍克式继续参加作战。P－40乃是美国第一种大量生产的歼击机，也出口到英国、法国、苏联(1941年德国入侵之后)和中国，法国订购的最后都由皇家空军接收。出口的P－40在皇家空军内称为战斧式，而P－40E－N型则称为小鹰式。P－40有六挺0.50英寸机枪，其性能和突击能力稍逊于欧洲最好的歼击机。美国的设计师们喜欢在飞机上安装重机枪而不是机炮，此种设计思想从整个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一直持续到喷气机时代，他们最喜欢用的标准口径是0.50英寸。

　　 1939年9月时海军航空兵最强的三大国是日本、英国和美国。1939年日本的舰载歼击机仍然是三菱克劳德式，但是第二年便将开始使用的性能优异的三菱A6M零战式的设计工作这时已接近完成。英国的主要舰载机在战争爆发时有布莱克本的大鸥式歼击/俯冲轰炸机和它的大鹏式歼击机型(有一个四挺机枪的枪塔)，也就是皇家空军的无畏式在海军航空兵里面的相应机型。最好的攻击机则无疑是费尔雷的旗鱼式双翼机。

　　 美国的舰载歼击机仍然是机身粗短的格鲁曼F2F和F3F，这两种都是有可收放的起落架的三十年代生产的双翼机，但是如同日本人一样，美国的飞机设计师也在研制先进的现代单翼歼击机，即1940年投入使用的F4F。日本的舰载航空大队装备的是极其厉害的爱知D3A2型(瓦尔式)俯冲轰炸机和中岛B5N2型(凯特式)鱼雷轰炸机。美国在1939年使用的鱼雷轰炸机乃是笨重的道格拉斯TBD－1破坏者式。直到道格拉斯SBD勇毅式问世以后，美国海军才有真正有效的俯冲轰炸机。

　　 毫无疑问，美国在1939年9月时最佳的飞机是波音B－17飞行堡垒式，此种飞机后来成为盟国对德国进行空中攻势作战的关键武器之一。B－17的第一架原型机于1935年7月试飞，结果非常令人满意，陆军航空兵当年便订购了六十五架。由于这种飞机的价格空前昂贵，其使用价值究竟如何尚在争论之中，陆军航空兵将原先的订购数削减到三十九架。美国在三十年代进行的各项实验所取得的结果是改进了轰炸瞄准具，机组人员的供氧设备和提高飞机高空性能的增压器；到1940年时选择0.50英寸机枪为其主要防御武器的决定，使B－17在1941年12月的菲律宾战争中具备了许多大家所熟知的特色。

　　 B－17在全世界领先

　　 B－17的制成表明美国在1939年9月的时候成为世界上唯一的一个已经生产了用于战略空中作战的现代轰炸机的国家。(当时，苏联空军拥有的几十架图波列夫/佩特利亚科夫ДБ－7“重型”轰炸机仍存在不少技术问题，而且它们始终也不曾在战略轰炸这个领域里成为有力的竞争者。)日本人避开这个问题的方法，是使用他们远程的轻型轰炸机在中国作战。集中力量生产大量飞机以扩大整个空军兵力的德国根本就没有着手解决这个问题。地理上处于隔绝位置的英国曾经首先提出过发展重型轰炸机的计划，这意味着它将成为欧洲第一个拥有一支真正的战略轰炸兵力的国家。然而作为1939年9月欧洲反德联盟的主要成员的法国，其轰炸兵力却是最弱的一个。

　　 德国人在1939年9月拥有最好的歼击机梅塞施米特Me109型，然而英国飓风式和喷火式的生产数量越来越多，态势很快就发生了变化。法国仅有一种歼击机(德瓦丁内D.52型)可以相比，但其批量生产已为时太晚。就歼击机而言，皇家空军和德国空军手中都有“王牌”：皇家空军有博尔顿·保罗的无畏式，德国空军有梅塞施米特Me110型。

　　 德国人在强击机方面也占有优势，虽然需要通过波兰战役使德国的强击机飞行员获得必不可少的作战经验。德军的另一个有利条件便是他们的地面军队配有数量众多的机动式高炮，这在1940年的战役中几乎使盟国的每次战术空袭都成为自杀行动。世界上没有一个国家的陆军在1939年有如此优越的条件。德军极其猛烈的高炮火力，直至欧洲战争的最后一天为止，对盟国的飞行员来说一直像恶梦一样可怕。

　　 1939年9月德国空军的结构肯定存在着长期的战略上的缺陷，时间证明这些乃是致命的缺陷，但在当时毕竟还是瑕不掩瑜。除上面提到的数量众多的飞机和高炮的优势外，在1941年12月的莫斯科会战以前，德军极其优异的一套物资供应系统也工作得十分出色。这就是说德国空军享有盟国所没有的另一个有利条件，这种情况直至皇家空军在不列颠战役中与德国空军交战时方才有所改变。(不列颠战役乃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盟国和德国的歼击机第一次在后勤保障相等的条件下进行的一次战役。)1940年在挪威、低地国家和法国进行的几次战役中，盟国为数不多的飞行员从临时机场上起飞仓猝应战，在燃油和零备件日益短缺的情况下勉为其难地执行任务，为了保证飞行，地勤人员几乎创造了奇迹。

　　 至关重要的燃油问题

　　 除了这些直接有关的因素以外，至关重要的一个长期问题便是保证飞机能够飞行的燃油问题；轴心国在这个问题上肯定是处于不利的地位。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德国人竟然有能力打一场在各个方面都要作战的战争，虽然人们知道他们一直在试用实验性的燃油。其结果是，在战争的后几年里，阿尔贝特·施佩尔生产了几乎令人难以置信的大量的合成航空燃油；而在1939和1940年，盟国却根本没有能力对德国燃油的主要来源进行有效的轰炸突击。对于意大利和日本来说，燃油问题更为严重。美国在1940和1941年对日本进行的经济封锁确实是促使日本战略家们决心在为时不至过晚之前夺取和占领太平洋产油地区的一个重要因素。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时，无论是欧洲战区还是太平洋战区，都充分证实了这种情况：由于缺乏燃油，两国的飞机经常无法起飞，补充空勤人员的飞行训练也大幅度地削减。

　　 几个主要国家的空军在全球冲突开始时所面临的另一个问题，便是空军当局都很自然地把他们最陈旧的飞机部署在比较平静的战区，就和“草原放牧”一样。由于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发展速度很快，因而许多事例都证明了这种部署方式(这是军费不足的必然结果)是得不偿失的。例如，马耳他岛最初的防卫战(这是地中海之战的焦点)便完全依靠当时碰巧在该岛的十几架陈旧的海上斗士式飞机勉强应战。英国最初对北非意军阵地进行的一次空袭，竟然使用的是一架维克斯的瓦伦西亚式，这还是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出现的一种球根状的双翼机，这架飞机以屋顶高度飞临一个意大利机场，机上人员忙乱地拉开手榴弹的弦将它们投出去。为了建立一个精锐的歼击机联队，日本挑选了一批零式飞机的尖子飞行员匆匆派往拉包尔，到达以后方才发现那里只有一些过时的克劳德式可供他们飞行。当英军1941年入侵埃塞俄比亚赶走意大利人时，他们使用战前的韦尔斯利式轰炸机来遂行空中支援任务。诸如此类的情况屡屡发生，它说明1939至1941年之间的战争基本上是以碰巧的和无准备的方式进行的。

　　 从拘泥形式到一片恐怖

　　 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最令人厌恶的情景之一，便是战争结束时所出现的一片恐怖和战争开始时所采取的十分做作的传统做法之间的鲜明对比。直到德国空军第一批机群野蛮地突击停在地面的波兰飞机，与之同时德国地面军队越过边境的时候，人们方才认识到战争并不一定要像以往那样发出正式的最后通牒和宣布敌对状态，而是可以从一开始便对要害部位实施突击以夺取并保持主动权，在最初几小时内尽可能多地消灭敌人潜在的抵抗力量。正是这样，德国1939年9月进攻波兰时在时间上作出缜密安排的那种做法，到1941年6月向其昔日盟友苏联发起进攻的“巴巴罗萨行动”的时候，到日本的舰载飞机于同年12月突击珍珠港内的美国太平洋舰队的时候，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具有讽刺意义的是，只是在盟国的战略轰炸效果调查团对德日两国的一片废墟进行调查以后，人们方才意识到战争已无前后方之分。其实，自从西班牙内战时的格尔尼卡以来，一直都是那个样子的。

　　 因此，企图速胜的一方必将使用突然袭击的方法以争取主动，这正是1939年德国消灭波兰的计划中的一个不可分割的部分。

　　 波兰空军前线歼击机中有一种飞机，与德国的梅塞施米特式相比，简直是陈旧得不可救药了。不过它虽然貌不惊人，却仍有一些长处。这便是最大时速243英里、装有四挺7.7毫米机枪的PZLP－11。这种难看而灵敏的飞机由于速度不大，因此具有较好的机动飞行性能，不过这也是其唯一的优点。波兰最好的轰炸机是双发动机的PZLP－37麋式，但是1939年9月的时候仅有三十六架。波兰在1939年时的主要困难既是型别上的也是数量上的。作战飞机一共只有397架，另外在飞行航校和预备队里面还有348架。相形之下，德国空军的这次进攻却动用了897架轰炸机、俯冲轰炸机和强击机，210架单发和双发歼击机，以及474架侦察机和运输机。

　　 对1939年9月1日拂晓时的德波两国来说，这便是唯一能够说明问题的兵力对比情况。至于影响世界空中力量对比的其他一些因素，则将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陆续暴露出来，有的需要几个月，有的需要几年。1939年德国入侵波兰的战役(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第一次大规模的交战行动)实际上在七天里便告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