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部队·第二
作者:克里斯托弗·钱特等 ·英国
出自————《空中战争大全》
出自————《战争通史》
按将领们预先的计划,第一次世界大战只准备持续六个月,但是他们的战略并没有考虑到飞机所能发挥的作用。几个月以后的事实证明,空中侦察在阻止德军前进方面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空中战争当时还没有什么战术,直到1916年才发生巨大的变化,由原先断断续续的活动发展为有计划的战略行动。
第一次世界大战刚打了三个星期便取得了空中战争史上的第一个战果。8月25日,由H.D.哈维-凯利中尉率领的皇家飞行队第二中队的一个三机小队发现德国一架鸽式机正在对蒙斯南面的法军防线进行侦察。哈维-凯利中尉立即向德机靠近,在德机方向舵的正后方占位。另两架英机也在德机两侧占据了有利位置。靠得很近的英机使德国飞行员仓皇失措,他企图俯冲脱离。但这三架英机却死死咬住不放。逃跑已不可能了,德国飞行员只得匆匆选了一个地方着陆,然后弃机逃走了。英机也跟着着陆,经过搜索后没有找到那个德国飞行员,于是纵火将德机烧毁后,又重新起飞。
这是一个小小的开端,也许有点逗乐,但它却清楚地预示着战争将向空中发展,而且如同陆上和海上作战一样,决定因素乃是人的勇气。虽然这是战争中的首次空中胜利,但是在此之前飞机已在战争中起了小小的但很有意义的作用。当德军向巴黎推进,协约国军开始退却时,英军决定在蒙斯稳住阵脚。经过一场短暂而猛烈的战斗后,英军终于在8月22日阻止了德军的前进。然而英军南面的法国军队却在当天夜间撤离了阵地,使英军的翼侧暴露在外。次日早晨,德军发现了协约国军战线上的这个缺口,便开始通过缺口向前挺进。这一情况幸亏被一架英国侦察机发现,并及时报告了家里,从而使英国远征军得以在被迂回切断之前脱离战斗。
正是这种平凡的工作在未来的岁月里却成为航空部队的最重要的任务。后来的飞机虽然能携带一定数量的炸弹,但除了造成战术性的局部破坏以外也起不了更大的作用;因此,大多数中队的任务依然是侦察和炮兵弹着观察。尽管歼击机飞行员的名声要大得多,但是歼击机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的使用基本上是防御性的,这是我们应该牢牢记住的一点。
最重要的目标
歼击机的使用要么是保护己方的侦察机不受敌歼击机的攻击,要么是设法消灭敌侦察机,不使有关己方的部署和意图的情报传递给敌最高指挥部。因此,这次战争中最重要的目标却是地位不高的侦察机。尽管人们更崇拜的是在歼击机对歼击机作战(这无疑是一种最困难的空战样式)中取得胜利的飞行员,但是对国家做出更大贡献的,却是那些双座侦察机中的飞行人员。要击落双座侦察机也并非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其中有许多都是机动灵活、武器装备很好的飞机,不少歼击机飞行员由于低估了对方的防御火力,认为不堪一击,结果却吃了苦头。
蒙斯上空那次侦察的收获固然相当可观,然而9月3日却又出现了一次类似的情况,其影响还要深远得多。这一天,法国的一架侦察机发现德军已经不再是绕着巴黎的西部向前疾进,而是向东直插这个首都的内部,从而将他们的右翼暴露于外,使市内的法军有机会实施反击。结果,法军发动了意义重大的马恩战役,止住了德军的挺进,这也是整个战争中德军突入法国的最远点。现在轮到德国人后撤了,经过两个月的拼命行军和殊死作战,他们终于建立起一条新的战线,这便是后来以恶战闻名于世的第一次世界大战的西线(尽管在某些地方有过小小的变化)。
随着固定战线的确定,飞机的任务就变得既更容易又更困难了。更容易的理由是可以在战线重要防御地段的后方建立基地,飞行员很快便熟悉了各自的地段,因此能够十分容易地发现异常情况。更困难的原因是对方可以预料侦察机将在何处、何时飞越战线,因此能够从容地部署高炮(这时已成为日益重要的武器)和歼击机巡逻,使入侵者遭到最大的损伤。在研究第一次世界大战西线的空中作战时,还有一个因素是必须牢牢记住的。
受风的摆布
这条战线基本上是由北而南的走向,北起比利时海岸的奥斯坦德附近,南迄巴塞尔附近的瑞士国境线,德军则位于战线的东侧。这一地区的盛行风,特别是在战线的北部(大部分空中作战都在这一带进行),是从西面吹来的,这一点相当重要。当时飞机的平均时速只有六七十英里,从前线德军一侧返航的协约国飞机常常不得不与顶风搏斗,使飞机的速度减少到每小时也许只有三十英里。如果飞机负伤,速度可能还要低。在机组有人受伤或油箱漏油的情况下,返回基地的速度乃是生死攸关的事情。
这种盛行风还有可能使巡逻飞机偏离航线而进入战线的另一侧,结果德国歼击机便可从有利位置对其实施攻击。从西吹来的盛行风显然对协约国的作战是极为不利的。当然,对德国来说它却帮了大忙,德机常可借助风力返回到战线的己方一侧。地上的人往往可以看到协约国的飞机以每小时四十英里的速度艰难地顶风向西返航,而德机却以每小时一百英里的速度朝着相反的方向顺风而下。
马恩战役之后,协约国军和德军为夺取更大的优势而斗争。10月5日发生了第一次真正的空战,机枪在其中起了决定性的作用。大战开始后的最初几周,人们已经清楚地看到必将有空战发生,法国人首先在他们较大的双座机上配备了军械,因为这种飞机的性能将不致因机枪所增加的重量和阻力而受到太大的影响。由于当时还没有供飞行员发射的固定式机枪,所以这挺机枪是装在活动底座上由观察员操纵的。5日这一天,飞行员约瑟夫·弗朗茨和机械员兼观察员路易·凯诺中士驾驶一架法国的瓦赞飞机发现一架德国的阿维亚蒂克双座机在侦察法军防线。弗朗茨逼近这架入侵飞机,经过短暂空战后,成功地击落了敌机。
见飞机就打的步兵
另一个变得越来越困难的问题便是飞机的识别。这个问题在战争开始阶段实际上并不存在,可是随着前线上空作战飞机数量的不断增多,区别敌机和我机已成为一个重要的问题。此问题之所以重要,不仅在于空勤人员需要在空中辨别敌我,而且还可以防止地面部队误伤己方的飞机。此外,在整个战争过程中,步兵往往只要看到飞机向他们靠近,就不分青红皂白地向飞机开火,而不顾飞机的标志。
法国空军在10月解决了这个问题,他们命令将由红、白、蓝三色组成的传统帽徽画在他们飞机的机翼上。德国人的解决办法是在机翼和方向舵上画上黑十字架。英国人在这个问题上费的劲比较大些,最初,他们在容易看得见的位置画上小尺寸的英国国旗,后来发现此种标志很难看清,于是英国远征军司令部命令在机翼翼弦所允许的范围内画上一幅尽可能大的国旗。然而在一定距离外,大型的英国国旗却又可能与德国的黑十字相混淆。因此,英国决定采用像法国那样的圆型标记,但颜色的排列相反,中心为红色,里圈为白色,外圈是蓝色。这样的标记于1914年11月最后定了下来。
这时,空中的武装遭遇虽然不起决定性作用,但已逐渐频繁起来,空战问题已经引起人们相当大的注意。人们发现最好是有向前射击的机枪,但是拉进式飞机有螺旋桨在前面挡着。解决的办法显然是将机枪安放在推进式飞机短舱的前部,诸如弗朗茨飞的瓦赞飞机和英国维克斯公司生产的F.B.5型炮车式飞机。这便是从一开始就设计用于遂行作战任务的首批歼击机:结构紧凑,有两个座位,采用推进式双翼机布局。观察员位于靴形短舱的前部,配有一挺0.303英寸口径的能活动的刘易斯式轻机枪。
刘易斯式机枪乃是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最重要的机上机枪之一,在当时是一种非常出色的武器。这种机枪是由美国人艾萨克·刘易斯上校于本世纪初设计的,是一种轻型的气冷式武器。它有一个内装47-90发子弹的鼓形弹匣,插在机匣的顶部。拆掉枪管套筒以后,重量减轻、使用方便的这种机枪便成为一种杰出的飞机武器。另外三种机枪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也曾在飞机上广泛使用。
第一种是成为协约国飞机标准固定武器的维克斯式0.303英寸口径的机枪。这是英国陆军使用的标准的维克斯机枪的轻型式样。由于飞机大速度产生的气流足以使机枪冷却,所以维克斯式机枪的机管套筒内就不用注水了,但仍保留套筒以加强枪管的结构。它配有一条250发子弹的弹带。
在同盟国那一边,最常用的两种机枪是活动底座的7.92毫米帕拉贝吕姆式机枪和固定的7.92毫米MB08型机枪(常称为施潘道式)。象维克斯式机枪一样,后者也是步兵使用的标准机枪的改进型,减轻了重量以供飞机使用。此种机枪不但不用注水,而且在枪管套筒上开了许多大孔,以进一步减轻重量。帕拉贝吕姆式和施潘道式这两种机枪均采用弹带供弹。
第一架F.B.5型机于1915年2月5日在法国着陆;后来全部装备此种飞机的第一个英国中队(第11中队)于1915年7月25日抵达法国服役。但就在这第一批歼击机于2月份抵达法国的时候,一件意义更为重大的事情也即将发生。
加罗斯——第一个尖子飞行员
当时,在法国空军服役的罗朗·加罗斯乃是一位战前著名的特技飞行员。他渴望在战争中能更加积极地发挥作用,但当时的飞机却不允许他这样做。他意识到歼击机的未来取决于沿飞机纵轴发射的固定式机枪。他还记得他的一位名叫雷蒙·索尔尼埃的飞机制造家朋友曾在战前做过断续器系统的实验。这种实验的目的是使机上机枪可以通过旋转中的螺旋桨形成的圆盘来进行射击;其方法是每当桨叶转到枪口前面时,便通过机械装置使机枪停止击发。法国当局对此想法颇感兴趣,于是借给索尔尼埃一挺霍奇基斯式机枪以便进行试验。
除子弹点火迟缓问题外,试验工作进行得都很顺利。点火迟缓的原因是子弹制造得不统一,有些子弹的射出时间稍稍慢于要求的时间;结果,就在这一间歇中,另一片桨叶可能转到了枪口的前面。索尔尼埃因此在桨叶的后面装以钢制的楔形偏导器以挡开这些子弹。德国LVG公司的弗朗茨·施奈德虽然也做了类似的实验并取得了不小的成绩,但这两个实验都由于无法解决子弹点火迟缓问题而不得不中止进行。
1915年初,加罗斯找到索尔尼埃,请求给他的飞机装上断续器。经再三商讨之后,最后决定省掉断续器而只在桨叶上加装偏导板以挡掉可能打到桨叶上的子弹。这是一种暂时而十分危险的措施,因为子弹打在桨叶上的冲击力必然会在发动机上产生非对称应变,引起发动机故障。
尽管这样,加罗斯还是在他那架莫拉纳·索尔尼埃L型(不是经常所说的N型)伞型单翼机上安装了偏导板,并焦急地等待着能在空中投入使用。1915年4月1日,他的机会来了。加罗斯对头飞向一架阿尔巴特罗斯双座机,一举将其击落。在不到三周的时间内,他用同样的方法又击落了四架德机,从而成为第一个歼击机尖子飞行员。“尖子”这个词是法国人用来着重说明曾击落五架以上飞机的飞行员的。
福克尔作了改变
然而加罗斯作为尖子飞行员的短暂生涯于4月18日即告结束。当他这天在德军阵地上空飞行时,他的飞机发动机被击中后停车,风将他吹向德军防线之内,因而被俘。由于加罗斯短暂而成功的经历曾在法国报纸上大肆宣传过,所以德国人十分清楚这名俘虏的价值。更重要的是,加罗斯没能破坏他飞机上那最重要的部分,即偏导板系统。
德国当局立即将机身的前部送到为德国人工作的荷兰设计师安东尼·福克尔处,指示他进行仿制。福克尔手下的工程师们很快便研制出一种合适的断续装置。福克尔要求当局允许他使用帕拉贝吕姆式机枪在其M.5K型拉进式双翼机上进行试验。试验获得了成功,一种称为EⅠ型的改型单翼机随即投入生产。这种断续器的结构本身十分简单:在机械联动装置的末端有一个凸轮,该凸轮恰好在桨叶转到枪口前面之前受到螺旋桨突出部的撞击。凸轮的运动通过联动装置与机枪的工作相联通,使机枪停止击发,直到桨叶通过枪口、凸轮回到原来位置以后,再继续射击。
德国人希望福克尔能亲自驾驶这种新式歼击机在前线露一手,但他以中立为理由拒绝这样做,因此由德军飞行员对这种新式武器进行了实战试验。EⅡ型在1915年夏初使用时装的是80马力的汽缸旋转式发动机,动力不足,因此第一次批量生产的是它的改进型。EⅠ型装的是一台100马力的汽缸旋转式发动机,于1915年9月服役。早期制造的EⅡ型装的是一挺帕拉贝吕姆式机枪,经过进一步改进的EⅢ型则装有一挺施潘道式机枪,后改为两挺。E系列飞机本来就不是作为一种动作灵巧的歼击机予以制造的,所以不可避免地是一种过渡性机种,共唯一的优点乃是拥有一挺固定式机枪。空中战争史上最有影响和最能干的飞行员之一奥斯瓦尔德·伯尔克上尉很快便得到了这种新式武器,他对协约国飞机所持的积极进攻的态度在德国是颇为传颂的。1915年11月,伯尔克上尉奉命参观了位于什米林的福克尔工厂,他看到一架首批制造出来的EⅣ型机(E系列的最后一型),此种飞机装有一台160马力的汽缸旋转式发动机。开始时,由于发动机的故障,这种飞机曾使伯尔克上尉感到失望,但他终于在1916年1月5日驾驶EⅣ型机击落了第一架敌机。他过去曾经飞过福克尔在飞行表演中所飞的那架EⅠ,后来又飞过EⅡ。
空战史上的真正作战是从伯尔克和他的伟大竞争者马克斯·殷麦曼中尉开始的。在1915年年底以前,空战始终是一种偶尔发生和无计划的事情。此时一切都发生了变化。伯尔克看到了认真制订的战术和各机之间采取一致行动的重要性,他很快便被安排到能实现他的理想的工作岗位。“福克尔的鞭笞”即将抽在毫无准备的协约国的身上,随之而来的将是德国人完全控制天空的时期。
德国人同时还慎重考虑了未采空中战争中可能需要使用的飞机型别。所决定的最重要机型是通用C类型,该类机是一种配备武器的双座拉进式双翼机,装有一台150马力以上的发动机。由于对飞机性能经过周密的考虑,C类系列机使德国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的余下时间内占据了有利地位。按1915年春季提出的对这种飞机的性能要求,一些飞机如阿尔巴特罗斯的CⅠ型便于1915年初夏开始制造出来。这种飞机是从较早的BⅡ型机发展而来的,只不过飞行员和观察员互换了位置,后者改坐在后座上,使其活动式机枪能有更好的射界。协约国的飞机却很晚才采取这种方法。CⅠ型飞机的发动机功率范围为150至180马力,最大速度每小时90英里,续航时间2.5小时。
与此同时,协约国基本上仍在制造性能不错但已逐渐过时的飞机,如皇家飞机工厂生产的B.E.2c和F.E.2b型、科德隆GⅢ和GⅣ型、纽波特10型和瓦赞3型。这些都是在战前设计的飞机。德国人虽然也碰到类似的问题,但他们在设法提高已有飞机的性能和制订适当的战术的同时,至少对未来的设想是下了功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