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进攻我们，我们将打垮你·第十
作者：斯蒂芬·豪沃思 ·美国
出自————《战争通史》
1940年初，英国海军上校唐纳德·芒罗写信给他的美国朋友库克将军说：“我想，有很多很多人认为我们急于使美国参加战争。但情况并非如此。我们不想要任何人为我们打仗。但他们可以使日本人安分守己。这就是我们需要的一切。 ”
有一些英国人——其中包括温斯顿·丘吉尔，他们不要别的，就希望美国参加战争，并且站在英国一边。但是，芒罗的观点像往常一样，公正地反映了当时大多数人的看法。稍后一些时候，他又写道：“我期望美国海军中有大量的人，愿意站过来继续做上次战争中曾做过的那种有益的工作。但是，我们不想要另一个威尔逊。对他，这个国家已经厌倦了。再也不能有十四点纲领了，我们已经够了。”
在1940年全年，欧洲的战况越来越糟，太平洋的形势也越来越紧迫，芒罗的信件(虽然是非正式的和非官方的)反映了英国官方的观点和态度：越来越希望和需要美国直接介入战争，但又很不愿意让美国取得完全的控制权。此外，正如芒罗猜测的，有些美国海军人士确实希望一有机会就“继续做那种有益的工作”。例如，美国军舰“布鲁姆”号在执行“中立巡逻”时，承受着很大的身心压力而毫无置身战争之外的感觉，它报告发现了一条德国商船，并一直跟踪到英国军舰赶到，然后在一旁坐视其被击沉。
此前不久，海军情报部完成了一项对世界7支主要海军兵力的分析报告。这份报告提供了一些有趣的对比。皇家海军，包括大英帝国其他成员国的海军，拥有的总吨位仍然最多，超过130万吨，另外尚有97万吨正在建造或已经授权建造。德国海军有20.4万吨，另有25万多吨正在建造或已经授权建造。美国海军只有112万吨不到，另有43万吨正准备建造。日本海军有86万吨不到，(海军情报部是这样估计的)，另正准备建造40万吨。
假定所估计的日本和美国的数字是正确的，正在建造和已经授权建造的舰只建成后，日本将拥有90万吨，美国将有155万吨，即美国比日本多了50万吨，双方的比例为5:3。哈罗德·R·斯塔克海军上将(1939年8月1日担任海军参谋长)曾经宣布，美国将努力保持这一比例。所获得的情报也表明，造舰的速度和数量正好符合斯塔克的要求。
日本的想法自然不同，正如《大阪日报》在一篇社论中所说的：
(美国)坚持这个比例的事实清楚地表明了它将在海外同日本作战的意图。日本海军的基本战略是建立在不威胁、不侵犯的基础上的……美国挑衅性地扩建海军是否有助于促进太平洋地区的和平，是值得怀疑的。
其他许多报纸也表达了同样的观点，而且“从一开始”，机警的美国驻东京海军武官报告说，“事情就很清楚，即日本人对海军的这一最新情况非常关切。日本人一直被引导到认为美国正在建设一支强大的、完全是为了在日本内海进攻日本的侵略性海军……”
事实上，估计的数字与实际情况大相径庭。日本处于有利的地位。18个月以来，帝国海军一直对它的造舰工程保持绝对的沉默，因而海军情报部对日本海军的估计数字只能截止于1938年5日18日，鉴此，他们说，除较小的舰只外，美国有15艘战列舰，并且另有6艘在建造中，而日本有10艘战列舰，而且没有正在建造或授权建造的。实际上，超级战列舰“大和”号和“武藏”号(每艘的排水量几乎达到72000吨)已在建造中，而且将于1941年年底竣工下水。
“……并且，”这位美国海军武官总结说，“日本海军可望充分利用这种公众的情绪来获得更多的拨款以扩建其舰队。”
1940年4月2日，美国舰队在夏威夷附近海域开始举行太平洋演习。一个星期后，欧洲的“假战争”突然结束，德国开始入侵丹麦和挪威。丹麦在4个小时内宣布投降。5月1日，当日本军队在中国发动更大范围的攻势作战时，罗斯福呼吁仍然中立的意大利不要参战。而墨索里尼则对美国驻罗马的大使威廉·菲利普说，不可能从军事上打败德国。“现在有15个国家能够应德国要求提供各种补给品，”这位独裁者说，“盟国的封锁因而是完全无效的。”
太平洋舰队预定于5月9日返回西海岸。但此前两天，总统作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决定：在接到进一步通知前，舰队将留在珍珠港。“这是为了取得威慑的效果，”斯塔克海军上将后来告诉舰队司令说，“我们认为，你们留在那里可能会对日本人进入东印度群岛起遏制作用。”
5月10日，驻罗马的勤奋的海军武官再次报告：“德国海军武官今晨11点50分应邀来访。德国于今晨3时入侵比利时、荷兰和卢森堡。”
作为合格的外交官，两位武官之间的会见据美国的报道说，是礼节性的，甚至是阴郁的。“我说，像这样一些国家都要承受战争的重担，简直太糟了。它们在任何方面都和导致战争的原因没有牵连……我说，入侵这些中立国家将在美国造成很坏的印象。”罗维奇(德国武官)想到了这一点，但“不知道这会不会使美国参战”。美国海军武官小心翼翼地没有说美国不会参战。相反，他回答道：“美国肯定不想参战，不想牵涉到欧洲政治中去，如果能避免的话。”然后，他以恰当的言辞嘲弄地表达了他的非难：“我对罗维奇说，他是一名老水兵，我不能相信他会赞成对这些中立的小国的入侵。有一阵子，他看来没有懂得我的意思。当我重复了一次后，他稍微有些脸红，看来狼狈不堪。他说，他曾经希望中立国不会遭到牵累。”
同一天，在英国，内维尔·张伯伦辞去首相职务，由温斯顿·丘吉尔接替。11天后(5月21日)，德国军队进抵英吉利海峡。直至那时，华盛顿政府一直认为，不管发生什么情况，法国和英国都能顶住。而现在，突然地，令人震惊地，它们看来可能都会倒在无法阻挡的闪电战面前。它们和它们的海军都会倒下。许多舰艇无疑将会损失，被炸沉，击沉，甚至无视命令自行凿沉，但200万吨盟国海军舰只中的大部分将会存在，可能会转用于对付美国。
“美国终于深深地受到触动并感到恐惧了，”英国驻华盛顿大使洛西恩写信给他朋友时说，“多年来的孤立主义已经死亡。没有人反对庞大的扩军计划……毫无疑问，我们将会得到除参战外所有的一切帮助。但是，美国不会参战，除非它的至关重要的利益受到影响。”
华盛顿迅速作出了决定：“虹4号”方案将置于优先的地位。其要旨是：保卫北美和南美；舰队的主要部分以加勒比为基地；在太平洋留下一支牵制力量；不参与超出180°子午线以外的太平洋事务。
在该月的《当代日本》杂志上，一位重要的海军作者伊藤正典发表了一篇文章。无报不看的美国驻东京海军武官作了以下的归纳：
1．美国海军的力量已超出了“合法”防御的需要；
2．与日本的舰只相比，美国最新的舰艇具有“不同寻常的巡航能力”；
3．这表明，美国的舰队是侵略性的，而日本的舰队在总体上是防御性的；
4．美国应当修改它的海军政策，保持一支“防御性”的海军。
“我们很高兴，”芒罗海军上校写信给库克将军说，“你们的舰队正使另一只‘疯狗’在远东保持安静……如果你们的舰队不在太平洋，远东将会出现喧闹。”
当时，美国正处于对海军政策进行重大修改的边缘，但不是伊藤希望的那种修改。6月1日，铺下了“华盛顿”号的龙骨。这是1921年以来开工建造的美国第一艘战列舰。9天以后，墨索里尼向英国和法国宣战。意大利军队入侵法国。罗斯福总统在向弗吉尼亚大学毕业班演说时宣布：
我们将向反对武力的国家提供我国的物质资源；同时，我们将利用并加快使用这些资源，以使美国自己拥有能应付任何紧急情况和进行各种防御任务的装备和训练。
以后几天的情况表明了这次讲话的含意，以及美国人现在心中隐藏的担忧。因为当巴黎于6月14日陷落时，总统签署了将海军扩充11%的法案；然后，6月17日，海军参谋长斯塔克海军上将要求国会拨款40亿美元再将海军增加70%。这——美国海军史上最大的一次采购——将使海军增加200艘舰只(现有的和正在建造的舰只为488艘)，以便满足可能在两个大洋同时作战的需要。在其他任何时候，要想通过这样一个法案都是不可能的。然而，现在国会于7月20日就通过了授权，9月9日通过了拨款。但建造舰艇的工作要到1946年才能完成。
“日本已经难于控制了，”芒罗写信给库克说，“我们希望你们能给他们的活动安上‘制动器’……如果日本人最终相信你们不会参战，他们就将和德国佬携手。”
因此，当法国向德国和意大利投降，而英国单独作战时，洛西恩勋爵预言的“除了参战以外”的政策就形成了，其目的在于援助英国，遏制日本以及为美国争取重新武装的时间。1940年6月20日，罗斯福宣布国家处于紧急状态。7月2日，国会授予他根据国防的需要自由决定禁止任何战争物资出口的权力。7月5日，他禁止没有执照就向日本输出具有战略意义的矿产、化学品、飞机零件和发动机；7月31日，又在禁运单上增加了航空燃料。与此同时，美国与英国间的联系开始加强。现任海军参谋长斯塔克海军上将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曾经作为年轻的军官与令人敬畏的西姆斯海军上将在伦敦共事。现在，他和总统都不想重复那些日子里由于延误制定计划而造成的隔阂。因此，根据7月30日的命令，罗伯特·L·戈姆利海军少将于8月初前往英国，担任“特别海军观察员”。8月，总统还和加拿大总理麦肯齐·金签署了一项协定，规定双方都能使用对方的海军设施。9月5日，《纽约时报》刊登了如下头号标题：
罗斯福用驱逐舰换取海军基地；告诉国会他是根据自己的职权行事的；
英国保证决不投降亦不凿沉舰只
英国人感到振奋。“罗斯福总统宣布有50艘驱逐舰将前来英国以便帮助它渡过危险的时刻，”《纽约时报》驻伦敦的记者报道说，“这在官方和非官方中所引起的欢乐情绪，是怎么说也不会言过其辞的。”
租借期为99年的基地坐落在百慕大、西印度群岛和纽芬兰；而驱逐舰则是第一次世界大战遗留下来的逾龄舰只。“为了这堆旧铁，我们不得不付出我们领土上几个非常重要的基地，”劳埃德·乔治咕哝说，“……但我们能怎么办呢？我们没有其他办法。”
尽管有这类埋怨，这些老龄舰只是临时救急的重要“消防栓”，取代了被卡尔·邓尼茨海军中将指挥的潜艇所击沉的舰只。更重要的是，这种交换表明了大西洋两岸间的关系已经日益密切。但是，这个月所发生的从长远来说具有最重要意义的事件，却小心谨慎地避开了公众舆论的视线。
虽然王牌密码破译员赫伯特·O·亚德利不光彩地结束了他的仕途，虽然他的“黑室”已被关闭，对通信情报的研究和运用却从未完全停止。同样，创建和发展更加复杂的密码也在继续进行。德国有一种加密和破密的机器，被称为“谜”。这种加密机有一阵子日本也使用过。美国的密码人员则称之为“红色机器”。后来，日本人于1939年2月20日开始启用一种他们自己发明的崭新的机器，用以保持东京与驻华盛顿使馆之间的联系。他们把它称为97型，美国人则称之为“紫色机器”。在18个月的时间里，这种机器完全无法破译(在一项对大多数人来说是难以想象的复杂任务上，机要人员连续辛苦工作了18个月)。
1940年8月，终于传来了突破的消息。随后很快(9月25日)就送来了第一份破译的完整的“紫色”电文。经过如此辛勤的劳动后，所有有关的人员都认为这是一件令人十分兴奋的事情，以至于立即把它命名为“魔术”。
此后就开始在世界范围内截收、破译和翻译日本的外交电文，并且一直不间断地进行了好多年。每一份外交电文都被称为“魔术”，并在上面标上小写“m”的字样。
9月27日，出现了首批最不吉祥的电文中的一份电文。它透露，日本、意大利和德国签署了一项三国公约——一项军事和经济协议，“旨在建立并保持新的秩序”。
“当日本相信美国将要宣战的时候，”美国驻罗马海军武官于1940年10月14日报告说，“日本将在美国能够派遣舰队或部队到达那里前，以闪电般的攻击占领荷属东印度群岛。当他们占领这些岛屿”及其丰富的石油资源后，“日本将不会害怕美国或任何强国的联合”。
11月举行总统选举。罗斯福打破传统，第三次竞选连任。在该月第五天，他取得了竞选的胜利。3天以后，美国的“赖维尔城”号商船在澳大利亚的巴士海峡触雷沉没。这是美国在战争中损失的第一艘商船。它残酷地说明了战争是可以远离欧洲的。随着新年的开始，关键性的时刻和事件接踵而来。
1941年1月，国会重新开会听取总统要求支援那些保卫“四项自由”——言论自由、宗教信仰自由、不生活在贫困之中的自由和不生活在恐惧之中的自由——的国家，并且就他建议的“租借计划”——即向那些正在同侵略国进行实际战争的国家提供武器贷款——进行了激烈的辩论。在这个月的最后几天，在戈姆利海军上将访问伦敦之后，美国和英国陆、海军的高级参谋军官又在华盛顿举行了非常保密的会晤。
根据2月1日开始生效的命令，赫斯本德·E·金梅尔海军上将担任美国舰队总司令的职务。他在珍珠港写了3封信。1月29日，他在“火奴鲁鲁”号上写给朋友的第一封信上说：“我明白伴随这个职务而来的重大责任。”在同一舰上写给另一位朋友的第二封信上说，“我意识到这项工作的责任，并且希望我能符合这一要求。”他的第三封信是在旗舰“宾夕法尼亚”号上写的，时间是他就任前一天。信上说：
我相信，为了在需要时最有效地运用我们在该地区的航空力量，应当把该做的事都做好……舰队的目的是尽一切努力达到切实可行的联合空中作战准备状态。
然而，在这些早期充满希望的信件中，有一封现在看来是最可悲的信件写给了海军参谋长斯塔克海军上将。信的内容是关于美国从夏威夷到中途岛的西太平洋基地的。“这些基地，”金梅尔说，“已经大大超过了原先设想的建设要求。从总体上看，它们是完美的，很适合于预定的用途，是在困难条件下完成的一项很好的工作，而且将能抗击敌人相当规模的进攻。”
“瑞典陆军武官在同纳粹党成员谈话时被告知：征服英国后，德国将要攻占非洲，接着就会向南美扩张。”
美国驻柏林海军武官1941年2月15日也发出了同样的报告。他接着说，根据纳粹党这位成员的说法，德国的战争“现在不仅针对英国，而且还针对美国，因为它是尚存的反对新秩序的唯一强大的力量。”
在这几个月中，当美国继续武装自己、登记的征兵人数已经超过1640万时，当“中立巡逻”令人厌烦、耗尽精力和十分紧张地继续进行时，以及当大西洋舰队正式成立时，外交官们也在继续工作。1941年1月27日，美国驻日本大使约瑟夫·C·格鲁在日记中写道：“这个城市中有很多议论，说日本正计划一旦与美国决裂，将全力对珍珠港发动大规模突然袭击。当然，我把这个消息通知了政府。”
2月，日本海军的野村吉三郎将军(“具有高傲个性的人，”格鲁写道，“通过长期的接触，我对他很尊重和尊敬”)递交了他担任日本驻美新大使的国书，并在几天后通知罗斯福说，除非美国想打仗，两国之间不会发生战争。与此同时，德国和意大利准备接待日本外相松冈洋右的访问。
美国驻柏林的海军武官通过他在罗马的同事，送来了进一步的情报。纳粹党的成员可能认为美国和德国已经明显处于战争状态，但他们的元首并非如此；“希特勒决心阻止美国进入战争。日本被分配起‘威胁’的作用。希特勒说，他担心日本极端主义者可能会在太平洋采取行动，从而会使美国卷入战争……德国将试图向松冈解释：在英国崩溃后，德国将给予有效的政治援助，并在需要时给予军事援助，以支持日本的要求。”
这份报告送来3天后，在华盛顿举行的秘密参谋会议上达成了一项协议。这份协议被称为ABC1号(美国-英国会谈协议)，内称：如果美国参加战争，在太平洋将采取守势，所有部队将联合用于击败希特勒。“现在看来，”斯塔克海军上将写信给金梅尔海军上将说，“我们的问题不在于是否参战，而在于何时参战。”
重新建立的大西洋舰队的指挥权交给了欧内斯特·J·金海军上将。他指挥的那些舰只通常是逾龄的，而且舰上配备的人员往往经验不足，却要去进行那些把大家都搞得精疲力竭的活动。他于1941年3月24日下达的舰队训令，反映了他对这些问题的特有的解决方法。这份题为《充分利用我们所有的一切》的训令说：“困难和不安——存在于人员、器材、活动和等待行动诸方面——应当像对待‘敌人’似的予以克服，而且是用我们自己的努力。”
4月3-4日夜间，当德国潜艇伏击一支由22艘商船组成、运送租借物资去英国的船队时，他们的真正敌人的本领就可怕地显示出来了。在这些缓慢行驶的商船中，有10艘被击沉。“大西洋的情况显然十分危急，”斯塔克写信给金说，“依我看，除非我们采取强硬的措施，否则就会毫无希望。”于是，这位海军参谋长立即作出安排，把3艘战列舰、1艘航空母舰、4艘巡洋舰和2个驱逐舰中队从太平洋调到大西洋，因为金将不得不执行美英关于大西洋的1号协议。但是，尽管他承担了这一职责，金并未获准阅读有关的计划。
4月9日，他的责任区突然又进一步扩大。因为当时，根据正在华盛顿的丹麦大臣的要求，格陵兰接受美国的保护。第二天，美国海军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第一次愤怒地使用了武力。当时的情况是，丹麦一艘货船在冰岛以南遭到鱼雷的袭击，一些船员落水，美国驱逐舰“尼布拉克”号在援救溺水船员时，发现德国的潜艇正准备攻击，于是发射了深水炸弹。深水炸弹没有命中敌艇，但金赞许驱逐舰舰长的行动。4月18日，尽管德国和美国的正式关系仍处于和平状态，他却下令所属的全部飞机和舰艇对进入美国东海岸25英里海域内的轴心国船只进行攻击。
与此同时，在夏威夷——金梅尔海军上将辖区的心脏，居住着许多第一代和第二代日本移民。据“日本陆军支持的一份半官方杂志”称：“从美国的观点看，日本移民的最严重的问题是，他们永远没有忘记自己是日本人……夏威夷出生的日本人永远不会美国化……”然而，在表面上，仍保持着和平。”
但是，这种情况并没有保持很长时间。5月27日，总统宣布了无限制的全国紧急状态。“战争，”他说，“正迫近西半球的边缘。它已经离国内很近。”一个月后，当希特勒背信弃义对苏联发动大规模进攻时，日本更迭了它的内阁。“日本很可能将采取越来越独立的方针，”驻东京的海军武官预言道，“以便在欧洲战争结束前，解决中国问题并巩固它在大陆上的地位。”7月8日，又传来了令人不安的情报，称日本将向东南亚扩张，即使这将导致同英、美的战争，也在所不惜。7月21日，日本军队占领了法属印度支那。5天以后，美国迅速修改了远东政策：前陆军参谋长道格拉斯·麦克阿瑟将军被任命为驻远东美军司令；增援菲律宾被置于首要的位置；冻结日本在美国的资产。从那时起，除非东京政府妥协，战争肯定将会爆发。
如果1941年8月10日(星期天)在纽芬兰附近海域有德国潜艇的话，如果它能不被发现而成功地进入普莱森蒂亚湾的话，其艇长就有可能通过潜望镜的圆孔，发现一个非常诱人的目标。这个目标以前从未见过。即一个中立国——美国的总统正从美国巡洋舰“奥古斯塔”号上被送上英国战列舰“威尔斯亲王”号，准备与一个正处于战争状态的国家——英国的首相会谈。第二天，大西洋会议正式开始。星期二，双方签署了大西洋宪章。它向全世界宣布，也向美国国内仍然强有力的孤立主义势力宣布，英国和美国具有共同的自由和自决的原则。
潜在的敌人仍然没有信服。伊藤正典研究了罗斯福提出的“两洋海军”的计划，认为它没有什么可以害怕的。“这是一项临时拼凑和仓促执行的计划，”他在《当代日本》1941年8月号上写道，“它能否实现，是有疑问的。其困难在于很可能缺乏材料和设备……因为这里有一个准备工作问题……没有一个工业国家，不管它是多么先进，能在一夜之间就使和平时期的工业转向生产这种(重要的制造武器和装甲的)设备。”与此同时，《主妇之女》杂志发表了日本海军飞行军官在圆桌会议上发言的片断。美国驻东京的海军武官对他们的发言中“强调鱼雷轰炸机的重要性”特别感到吃惊。他列举了他们提出的一些论点：
“从我们还是学员的时候起，就一直对这种装备进行充分的研究和试验……俯冲瞄准一艘敌舰并且施放一枚鱼雷，只需略多于10秒钟的时间，因此，敌人几乎没有时间对我们的攻击作出反应……海军的原则是‘在掌握空中优势条件下进行决战’。”
最不吉祥的言论是：“如果一艘美国战舰今晚就被日本潜艇击沉，日本和美国将立即交火。我们能够考虑日美战争会不会爆发的时刻早已过去了。这一点必须充分认识到。”
7月初以来，美国海军陆战队就一直占领着冰岛。自从该月中旬以来，美国军舰一直对来往于该岛的所有非轴心国的船只进行护航。1941年9月1日，这种志愿承担的责任又扩大至整个西大西洋海域。由于美国的驱逐舰已在积极地援助皇家海军搜索德国的潜艇，美国和德国之间就肯定会发生某些偶然事件。9月4日，这种事件终于发生了。美国驱逐舰“格里尔”号在雷克雅未克西南约125英里处的海域发现了德国潜艇U-652号。在潜艇奉命停驶前，“格里尔”号在9个多小时的时间内，一直用声纳跟踪，并且引导英国飞机赶到现场。在这场跟踪与反跟踪中，双方互相进行了攻击。首先是U-652号在下午1点过后不久，发射了一枚鱼雷，驱逐舰立即施放深水炸弹予以回敬。双方都未受伤。但3天后，在遥远的苏伊士湾，一艘美国商船“钢铁海上运输”号被德国飞机炸沉。这些事件发生后，罗斯福向仍然持怀疑态度的国人说明了“同德国关系的现实状况”。
“为了最终赢得世界霸权，”他于9月11日解释说，“希特勒知道他必须控制海洋。他必须首先摧毁我们横跨大西洋建立的由船舶组成的桥梁……他必须消灭我们的巡逻。”总统继续说，“我们一直不想同希特勒进行真枪实弹的战争。我们现在不谋求这样的战争。但是，尽管我们追求和平，但不会达到任其攻击我们的海军舰只和商船的地步……这个警告是明白无误的。从今以后，如果德国和意大利的军舰进入为美国防御所需的海域，它们就将使自己处于危险之中。”
这是不是战争呢？除最终地、正式地宣战外，这在各个方面都是战争。从罗斯福演说这一天起，美国军舰“贝尔纳普”号就持续不断地记作战日志。当敌对行动正式宣布后，每一艘海军舰只都记这样的日志。但“贝尔纳普”号是在1941年12月7日以前唯一一艘记这种日志的军舰。“美国已经对德国宣战，”第一批日志中的一篇说，“宣战并不是以过去正式交换外交照会的方式，而是通过总统在他的演说中宣布开始真枪实弹的战争而进行的。”确实，罗斯福已经命令军舰一发现轴心国的船只就予以攻击。正如海军参谋长所说的，“就大西洋而言，我们几乎已经处于这种情况，如果还未实际处于这种情况的话……接触几乎肯定会发生。其余就无需作多少想象了。”
现在美国的注意力看来已经明确地越来越多转向大西洋。但是，太平洋的情况怎样呢？芒罗海军上校如果不能预见到确切的变化，也可以想象到可能发生的情况。“从表面上看，”他于9月底写信给美国的库克海军上将说，“日本要向美国的力量挑战，那是一种自杀行动。如我所见，日本已在中国失败，它的军队付出了巨大代价而没有取得真正的成果。它的财政已经破产。它的经济情况很糟。但它的海军无所事事，因而丝毫未受损失。考虑到所有这些情况，我的猜测是，将会发生战争，日本将会号召海军出来拯救帝国。不要有错误的认识，这是一支有很强战斗力的海军。”
然而，不能忽视对德国海军的注意。1941年10月16-17日午夜过后10分钟，美国军舰“卡尼”号在冰岛西南海域行驶时，其中部被德国U-568号潜艇的鱼雷击中。通过试验性地运用损害管制技术，驱逐舰的舰员把它驶到了雷克雅未克，但有11名舰员死亡。这是美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第一批阵亡的人员。同一天晚些时候，东条英机将军出任日本首相。在该月的最后一天(万圣节，家里的孩子可以纵情玩乐，用各种恶作剧吓唬他们的邻居)，美国在这场未经宣布的准战争中损失了第一艘军舰。这艘舰龄达22年的驱逐舰“鲁滨·詹姆士”号像“卡尼”号一样，在中部被鱼雷击中。但这是一艘老舰，钢板很薄，起不到很大防护作用。它被炸成了两段，舰首部分立即沉没。正如U-552号潜艇的艇长埃里希·托普所看到的，舰尾部分“被它自己的深水炸弹炸得片甲无存”。115名官兵阵亡，他们或被炸得尸骨无存，或淹死，或在游水逃生时被油气窒息。
“海军已经在大西洋作战，”斯塔克写道。他接着悲哀地说：“但是，这个国家看来还没有认识到这一点。相当一部分报界对此显然漠不关心，甚至公开反对。”内务部长哈罗德·L·伊克斯不能理解罗斯福的反应，他写道：“显然总统在等待。天知道要等多久或者在等什么。”然而，德国驻华盛顿使馆的一名工作人员已经确切地知道正在发生的事情，并且报告说：
美国政府与1917年的威尔逊不同，不是让战争与和平的问题取决于公海上发生的事件，而是利用这些因它的政策而变得不可避免的事件，来强化它的宣传，以期打消公众对它现行方针的反对。
1941年11月20日，金梅尔海军上将收到了海军参谋长的一封信。“今后几天对我们很重要，”斯塔克写道。同日本人的谈判已经越来越困难，双方都不断提出和拒绝建议与反建议。一位新的外交家来栖三郎可望来到华盛顿，协助进行新一轮的会谈。但斯塔克继续写道：“我对他的访问会增进日本和美国之间的理解，不抱任何希望。”
来栖三郎给野村大使带来了两项新的建议。第一项建议是日本有限度地从中国撤军，以换取中日冲突的全面解决。这项建议遭到了拒绝。第二项退让一步的建议是，日本愿意停止军事行动，以换取100万加仑航空燃料。它也遭到了拒绝。斯塔克海军上将直截了当地对野村大使说：“如果你进攻我们，我们在和你断绝关系前就将敲碎你的帝国……我们将打垮你。”
11月26日，情报材料称，日本运兵船队正驶往印度支那。同一天，帝国海军攻击部队驶离日本东北面千岛群岛的集结地。这一消息看来令人震惊，但帝国陆军和帝国海军之间的分歧是如此之大，部队和政府当局之间的联系是如此之差，以致在东京，首相(同时也是陆军大臣)和外相都不知道正在发生的事情。舰队(由南云将军指挥)包括20艘军舰——9艘驱逐舰、1艘轻巡洋舰、2艘重巡洋舰、2艘战列舰和10艘航空母舰中的6艘航空母舰。航空母舰上载有493架飞机。它们正驶向珍珠港。
6天以后(12月2日)，金梅尔从瓦胡岛的指挥室里再次写信给斯塔克。“我经常提醒你注意，”他说，“珍珠港陆军防空武器不足，特别提到缺少高射炮。迄今，一直没有采取什么措施来改善这种情况。”这封信的调子和他年初一些信的调子有明显的区别。“我已经向太平洋舰队发布命令，”金梅尔在附言中接着说，“对在瓦胡岛作战区内的潜水艇投掷深水炸弹。”
在这封信发往华盛顿的过程中，斯塔克写来了一封信。斯塔克的信写于11月15日，金梅尔于12月3日收到。信中谈到的问题涉及“鲁滨·詹姆士”号被击沉。斯塔克估计，由于这一事件“募兵人数减少了15%”。然后，他也加了一个附言，是考虑后的想法：总统和国务卿科德尔·赫尔“对日本人发动突然袭击不会感到惊奇。”也是在12月3日，另一位美国海军高级军官查尔斯·H·麦克莫里斯海军上将高兴地断言：“珍珠港永远不会遭到空中攻击。”
两年前，在1939年8月2日(欧洲战争发生前一个月)，艾伯特·爱因斯坦从长岛纳索角的假日别墅中写信给罗斯福，向他描述了原子弹在理论上的潜在威力，以及他担心纳粹德国可能正在试图制造一颗原子弹。现在，1941年12月6日，总统批准拨出研究经费，以期制造这种炸弹。
1941年12月7日早晨，海军部长按计划发表了年度报告。在这份报告中，诺克斯部长宣布：“我骄傲地报告，美国人民可以对他们的海军完全充满信心。”，就在报告发表的时候，日本海军南云将军的特遣舰队已经接近他的航程中的关键性地点。在夏威夷时间早晨6点30分(华盛顿时间上午11点30分)，特遣舰队驶抵该地点，即瓦胡岛以北300英里的一片未经标明的海域。这是令人非常满意的时刻，是紧张程度越来越高的时刻，因为舰队完全安全地、显然没有被任何人发觉地，驶到了可派飞机飞抵珍珠港的距离。现在，下一阶段的行动可以开始了。南云外表上保持着平静，命令航空母舰迎风而驶，准备让飞机起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