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湘军成立的经过
作者:罗尔纲
出自————《湘军兵志》
出自————《中国古代历代兵书》
第三章·湘军成立的经过
一、决策
湘军的创立,是出于反革命巨魁曾国藩的决策,而是出乎清朝统治者的意图外的大事件。
自从嘉庆以来,绿营腐败不可恃,清朝统治者是早已知道的,但始终不曾有另建新军的意图。镇压川、楚白莲教起义之役,因用团练政策收效,所以太平天国起义,清廷扭于前功,于是一面征调各省绿营,一面复屡次下谕奖励地主阶级兴办团练①。到咸丰二年冬,当太平天国进攻武昌的时候,首先命令湖南在籍礼部右侍郎曾国藩办理湖南团练事宜。跟着,就下谕详论团练的重要说道:
嘉庆年间,川、楚教匪蔓延数载,嗣后行坚壁清野之法,令民团练保卫,旋即荡平。即今广西、湖南地方,多有团练保护乡里,贼不敢逼,且有杀贼立功者,况各处乡村,艮民多而势民少,若得公正绅耆董理其事,自不致别滋流弊,即地方间有土质,一经约束,亦将去邪归正,共保乡闾,惟有具有司素得民心,必可收众志成城之效。著各该督、抚分饬所属,各就地方情形妥筹办理,并出示剀切晓谕,或筑寨浚濠,联村为堡,或严守险险,密拿奸宄,无事则各安生业,有事则互卫
①如咸丰元年六月乙亥 有“实行团练使贼无可掠之食,无可窜之路”的谕(见玉先谦咸丰东华录卷九)。同年七月庚子有奖励广西博办理团练人员的谕(见同上书卷十)。同年九月庚申有奖励广西贵县团练的谕(见同上书卷十一)。
身家。 一切经费,均归绅耆掌管,不假吏胥之手。所有团练让丁,亦不得远行征调。各团中如有捐资倡助,或杀贼自效者,地方官即申详大吏,据实奏闻,朕必立加奖叙,如广西、湖南各乡团出力者无不渥沛恩施。凡土著夏民,各有产业,与其仓皇迁徒,批弃田庐,转不冤土匪乘机抢掠,何如坚守乡里,以子弟卫父兄,以家资保族党乎①.
此谕既下,太平军已从武昌东下,向南京进军。时前漕运总督周天,遵奉旨会同安徽巡抚蒋文庆办理军务,行抵宿州,安庆已被太平天国占领、周天爵飞章人告,请饬山东、江苏、安徽、河南四省速行团练,计咸丰二年正二月内,先后任命的田练大臣连最初任命的曾国藩在内,共四十三人,奉旨兴办团练的地方共十省,现列其人、地。年月于下:
省名
骨办尔练天臣
任命年月
附记
湖南
前礼部右侍郎曾国藩
咸二年十一忆亥时太平军已克汉阳。
安徽工部左侍郎吕贤基
咸丰三年正忆亥前先是丁卯精廷以太平军已由
九江东下,特命吕贤葬驰赴
安徽和前漕运总督周天爵会
同巡抚蒋文庆办理军务。到
安庆被太平军占领,周天爵
署巡抚,故改命吕贤基专办
团练享宜。
第一次任命
前江南河道总督潘锡恩 同年二月癸卯
第二次任命
江苏前左都御史比吱
同年正月乙亥
时太平军已克安庆。
前闽浙总督季芝吕
前吏部侍郎侯桐
前左副都御史权庭桂
前宗人府府承温葆汴
前江兩巡抚钱宝磔
前湖南布政使于澡
前浙江布收使汪本论
①咸丰三年正月癸丑谕内阁,见王先谦咸丰东华录卷十九、
省名
督办团练大臣
任命年月
附记
直隶
前兵部侍郎孙葆元
同年一月壬午
时太平军尚木攻克南京
前淅汇巡抚梁宝常
第一次任命
前甘肃凉州镇总兵杨 禄‘同年二忆丑
第二次任介
河南
前广西巡抚周之琦
同年一月壬午
前内阁学土祝庆蕃
前广东布政使王庭兰
山东
前山西巡抚梁萼函
同年二月壬午
第一次任邸
前江苏布政使李璋煜
前河南布政使工 简.
前淅江按察使孙毓桂
前湖南按察使王允中
前四川按察使刘檑椿
前闽浙总督刘韵可
同年二月甲中
第二次任命
前广东巡抚黄恩彤
前江苏巡抚傅绳勋
前湖南巡抚冯德馨
前漕运总督李湘菜
同年二月寅
第三次任命
前江西巡抚陈阡
前工部侍郎车克惊
同年二月辛丑
勇四次任命
浙江
前兵部侍部戴 熙
同年二月丙戊
前内阁学士李品芳
前内阁学土朱 澜
前湖南巡抚陆费腺
江西
前汇苏佑政使程焕采
同年二月庚寅
前大理寺卿邢福山
贵州
前漕运总智朱澍
同年二月叩午
前陕西布政使陶庭杰
前湖北布政使唐树义
福建
前太常寺舞崖鸿茎
同年二月戊戌
前光禄寺卿杨火琛
前浙江提督李廷矩
前江南福山镇心兵孙云鸿
同时并命武英殿刊刻嘉庆初明亮、德楞泰筑缓緲贼述,獎景榆坚壁清野议及示谕条款,颁发通行,刊成,即颁发各直省督、抚广为传布,督同在籍帮办团练大臣实力奉行,各就当地情况妥为布置。遣朔统治者这样积极兴办团练,以为从前对镇压川、楚白莲教起义发生过作用的政策,今天还可以用来对抗太平天国革命。却不知道情况是完全不同了。白莲教起义,指挥不统一,并且是流动式作战,没有建立根据地,所以地主阶级组织团练,坚壁清野,就可以给自莲教起义以致命的打击。太平天国与白莲教起义不同,据长江之险,立国建都,建立了政权和强大的军队,与地主阶级统治的清朝相对峙着,这就断不是零星的团练所能对抗的了。清朝统治者没有体察具体情况,就施行这一个政策,各团练大臣也都奉命举行。据后来曾国藩在咸丰十年(太平天国庚申十年,一八六零年)上奏渣廷说他“经过各省,从未见有团练能专打一役,专守一城者①。曾国藩的话是不错的,例如太平天国北伐军进攻河南怀庆府之役,遣廷命告病在籍的太常寺少卿李棠阶筹办团练抗拒。后来太平军转攻山西、河南巡抚荚桂粉饰奏捷,也把李棠阶上了功。一个以道学家自命的反革命分子,问心有愧,他写信给英桂,说他带的团练是“仓猝乌合,素无纪律”,听闻了太平军的枪炮,“辄尔惊溃”,他不愿“谬列荐牍”,请英桂除了他的名字②。李棠阶带领的河南团练如此,其他各处团练大抵如是。
在这班团练大臣中,独有曾国藩一人与各团练大臣不同,他认为敛钱兴办团练,会对地主阶级发生扰累的流弊,他又看出绿营腐朽不可用,要对抗太平天国就必须有新武力,于是撤开团练不谈,却利用团练大臣的权力来创立新军。
清廷委曾国藩办理湖南团练的任命是在咸丰二年十一月二十
①见曾文正公奏稿卷十二派宋梦兰办皖南团练片。
②据李棠阶李文清公日记咸丰四年六月十八日致英桂书。
九日下的。十二月十三日曾国藩接到谕旨。这时候,他正丁母忧回家守制,他平日是以一副道学家的冰冷面孔对人,他怕“墨经”出米任事,会受到官僚绅士的严厉的打击,他不愿“显干大戾”①,所以拟草疏请在家终制,正在写好待发的时候,湖南巡抚张亮基专弁函告他武昌被太平军攻下的紧急消息,他的好朋友郭嵩焘又一天赶一百二十里漏夜到来劝告他,他还作假惺惺,最后还要郭嵩焘拉,出他的父亲曾麟书来教训他,在他人面前把自己扮演成一个十全十足的孝子,然后以父命为誶,立刻把写给皇帝的奏疏烧去,在二十一日那天赶到长沙②。第二天,他就立刻向洁廷提山练兵的上张与计划,说:
伏惟圣谕团练乡民一节,诚为此时急务,然团练之难,不难于操习武艺而难于捐集费资,小民倚财为命,即苦口劝谕犹迟疑而不应,若经理非人,更哗然而滋扰,非比嘉庆川、楚之役,官给练费,不尽取之民也。臣此次拟访求各州县公正绅者,以书信劝谕,使之董理其事,俾百姓知自卫之乐,而不复以捐资为苦,庶几有团练之实效,而无扰累之流弊。…..抑臣有请者,逆匪妩破武昌,凶焰盆炽,如湖南、安徽、江西毗连之省,皆为其所窥伺,长沙重地,不可不严为防守。臣现来省,察看省城兵力单薄,询悉湖南各标兵丁多半调赴大营,本省行伍空虚,势难再调,附近各省又无可抽调之处,不足以资守御,因于省城立一大团,认慎操绣,就各县曾经训练之乡民,择其壮健而朴实者招募来省,练一人收一人之益,练一月有一月之效。自军兴以来.二年有余,时日不为不久,糜响不为不多,调集大兵不为不众,而往往见贼逃溃,
①据曾国藩与刘霞仙,见曾文正公书札卷一。
②据曾国藩复胡润之(见曾文正公书札卷二),郭嵩焘玉池老人户叙,黎庶昌曾文正公年谱卷一。
未闻有与之鑾战一场者,往往从后尾追,未闻有与之拦头一战省。其所用兵器,皆以大炮乌枪远远轰击,未闻有短兵相接以枪把与之交锋者。其故何哉?皆由所用之兵,未经练习,无胆无艺,故所向退怯也。
今欲改弦更张,总宜以练兵为要务。臣拟现在训练章程,宜参照前明戚继光、近人傅鼐成法,但求其精,不求其多,但求有济,不求速效,诚能实力操练,于士匪足资剿捕,即于省城防守亦不无禅益①。
遣廷给曾国藩的任务是办理团练,他虽然看出这一个政策的无效,但他却不好明白的反对遣延施行这一个政策。他在这一封奏疏中,开首轻轻的提起办团练的困难,把几勺空洞的话敷衍了皇帝的任命。他就论绿营不可用,提出“改弦更张,总宜以练兵为要务”的主张与计划。
曾国藩在上面这一封上给皇帝的奏疏中,对作为清朝国家权力工具的绿营的腐败还不敢尽惰痛论,对他要另创新军以代替绿营的意图更是遮遮掩掩不敢明说。但他在给他的伙伴们的函件中却不同,如与王璞山信说:“仆之愚见,以为今日将欲灭贼必先诸将一心,万众一气,而后可以言战。 而以今日营伍之习气,与今日调遣之成法,虽圣者不能使之一心一气,自非别树一帜,改弦更张,断不能办此贼也。郧意欲练乡勇万人,概求吾党质直而晓军事之君子将之,以忠义之气为主,而辅之以训练之勒,相激相刷,以庶几于所谓谐将一心,万众气者,或可驰驱中原,渐望澄清”②。与彭筱房曾香海信说:“近时各营之兵,东调一百,西披五十,将与将不和,卒与卒不习,胜则相忌,败不相救,即有十万众在我麾下,亦且各怀携贰,离心岛德。居今之世,用今之兵,虽诸葛复起,未必能灭此贼
①曾文正公奏稿卷一,敬陈团练查匪大概规模折。
②见曾文正公书札卷二。
也。鄙意必须万众-心,诸将气,而后改弦更张,或有成功之一日,①与魁荫亭太守信驳来俏论练绿营事说:“就现在之额兵练之而化为有用,诚为善策,然习气太盛,安能更铸共而日而荡涤共肠胃,恐岳王复生,半年可以教成其武艺,孔子复生,三年不能变革共恶习。故鄙见窃谓现在之兵,不可练之面为劲卒,新募之勇,却可练之使补额兵”②。与李少圣信又论兵事必“须尽募新勇,不杂一兵,不滥收一弁,扫除陈迹,特开生面,赤地新立,庶收寸效”③。曾国藩在这些函件里面,都明白地说出了他要创立新军以代替绿营的决策。
这一个凶恶的反革命大头目曾国藩,他在反革命与革命斗争生死关头的时候,他看清楚了情况,知道团练政策没有多大作用,绿营又不可恃,他根据具体情况,作出另创新军代替绿营的决策。他毫不踌躇地毫不顾虑地汇刻实行他的决策,成立了新军,向太平天国进行顾抗,最后取得了胜利。在对太平天国战争说,这一个决策,足一个有决定性意义的决策。在中国兵制史说,这一个决策,是以“勇营”代替绿营的开端,是一个决定后来四十多年中国军队制度的决策。
二、编练
湘军分水师和陆军两种。陆军编练早于水师。
先是太平军围攻长沙,解围后,湖南巡抚张亮基檄调湘乡团丁千人水防守省城,湘乡秀才罗泽南、王鑫等带于人应命往。曾国藩奉旨出到长沙,既上奏清廷上练兵,即就这一千人,略仿明代戚继光
①见曾文正公书札卷三。
②见曾文正公书札卷二。
③见曾文正公书札卷四。
束伍成法,分为中、左右三营,以罗泽南统中营,王鑫统左营,邹涛璋统右营。逐日操练,叫做“湘勇”①。后来的记载通称为“湘军”②。这三营一千零八人,便是湘军最初编练的军队,其兵都是农夫,其将都是书生。时在咸丰二年(太平天国壬子二年,一八五二年)十二月底。
湘军既成立,咸丰三年(太平天国癸好三年,一八五三年)春,先任衡山、桂东镇压农民起义。这年夏,太平天国遣军进攻江西南昼,江忠源入南昼助守,向湖南请救兵。这一个江忠源,湖南新宁人,是曾国藩的门徒,以募乡勇对抗太平天国得到清朝皇帝的赏识。曾国藩增募湘勇(湘乡人)二千人,楚勇(新宁人)一千人,派罗泽南等率领去救南昌③。七月,至南昌城下,竟敢向前与太平军搏战④ ,营官谢邦愉、易良幹等都被打死⑤,收军入城。湘军习战,自此始。曾国藩接到败讯,他很欢喜,“以为诸生果可任,非绿营巧懦
①据曾国藩湘乡照忠祠记(见曾文正公文集卷二),曾国藩点吴甄甫制军(见曾文正公书礼卷二),黎恋昌曾文正公年谱卷一,王定安曾文正公大事记卷一。案彭泽中湘勇原沈号(见盛康编皇朗经世文续编卷八十二)说湘勇(即粗军)始自湘乡县令朱孙诒编练湘乡团练,把湘军说成为这支团练。此文是为虚夺朱孙迨而作,并非事实。曾国藩创办湘军时,不过是曾经利用当附调到长沙的粗乡团练千人来编练,并不是湘军就是这支团练。此事曾国藩在敬陈团练查匪大概规模折里,已经向遣廷作了说明。
②曾国藩編练的逝至不是遣朝的经制军队,为了与作为经制军队的绿营分别,所以叫作“湘勇”,有时也叫作“湘军”,或叫作“楚军”。但后人的记载都一律称为“ 湘军”,如王闿运的湘军志王定安的湘军记都是。他们把“勇”升为“军”,是意味着当时的湘军实际,上已代替绿营作为维持清朝统治的工具,而与嘉庆时的勇营性质不同了。
③据曾国藩湘乡昭忠祠记。
④据王定安湘军记卷四援守江西上篇。
⑤据曾国藩湘乡昭忠祠记。
者比也”①,于是他更加坚决地进行他的募练工作。
时湘军已成立十营,曾国藩计划扩充到六于人,合江忠源所部成一万人,他对人扬官说练成后一概都交给江忠源统带。这年十月,咸丰帝下谕称赞他的军队“甚为得力”,叫他统带驰赴湖北防御太巫天国进攻武昌,所需军饷等项,由湖南巡抚骆秉章筹拨供支①,皇帝这一道命令,正中了他的下怀,他就再不说交给江忠源统带的话了,而欣然积极筹备亲身统带去向太平天国进行顽抗。
当时太平天国建都天京,以安庆、九江为重镇,正在向武昌进军,军用船只万艘,完全控制若长江,反革命要进行反抗,非有水师不可。因此,曾国藩在这一年八月移驻衡州后,就赶着去建立水师。
船厂趱工,年底不停。在战船还没有造成的时候,曾国藩的得意门生安徽巡抚江忠源在安徽庐州,他的会试座师湖广总督吴文鲚在湖北黄州堵城都被太平天国打死,清廷催促赴援皖、鄂的谕旨不断地到来,这一个反革命头子就带领他新编练的水陆军队挺起凶顽的胆子走上战场了。
三、顽抗
咸丰四年(太平天国甲寅四年,一八五四年)正月,湘军船厂完工,成作座船用的拖罟船一号,快蟹船四十号,长龙船五十号,舢板艇一百五十号,都仿照广东战舰式制造。义购钓钩船改造为战船的一百二十号,雇民船载辎重的一百余号,配炮五百七十余位。在湘潭、衡州招募船户水手为水勇,用广西炮勇为教习,编成水师五千人,分为小营,前、后、左、右、中为五正营,正营之外,又分五副营、陆军五千余人,各营编列字号,五百人为大营,不满五百人的
①据王定安湘军记卷四援守江西上篇。
②据黎庶昌曾文正公年谱卷二。
为小营。水师以褚汝航为各营总统,陆军以塔齐布为诸将先锋。粮台设于水次,贮备足够的米、煤、盐、油、军械、子药,军中应需的器物,应用的工匠,一概携带随行。辎重民船也给以旗帜枪炮,以助军势。合计员弁兵勇夫役一万七千余人。留罗泽南军屯衡州,守后方①。这一支新组织的反革命军队,算是当时湖南.湖北.江西、安徽四省最强大的一支反革命武力②。
正月二十八日,湘军从衡州出发,到湘潭会师,水陆并进,颁布一道抗拒太平天国檄文,说:
为传檄事:逆贼洪秀全、杨秀清称乱以来,于今五年矣。茶毒生灵数百余万,蹂躏州县五千余里,所过之境,船只无论大小,人民无论贫富,一概抢掠磐尽,寸草不留。其掳入贼中者,剝取农服,搜刮银钱,银满五两而不献贼者,即行斩首。男子日给米一合,驱之临阵向前,驱之筑城溶濠。妇人日给米一合,驱之登陴守夜,驱之运米,挑煤。妇女而不肯解脚者,则立斩其足以示众妇,船戶而明谋逃归者,则倒抬其尸以示众船。舆匪自处二安富尊荣,而视我两湖、三江被胁之人,曾犬豕牛马之不若,此其残忍惨酷,凡有血气者未有闻之而不痛憾者也。
自唐、虞、三代以来,历世圣人扶持名教,敦叙人伦,君臣父子,上下尊卑,秩然如冠履之不可倒置。粤匪窃外夷之绪,崇天主之教,自其伪君伪相下速兵卒贱役,皆以兄弟称之,谓谁天可称父,此外凡民之父皆兄弟也,凡民之母皆姊妹也、农不能自耕以纳赋,而谓田皆天王之田,商不能自贾
①据曾国藩咸丰四年二月初二日报东征起程日期折(见曾文正公奏稿卷二)黎熙昌曾文正公年谱卷三。 案咸丰五年曾国藩水师得胜歌说造快蟹四十号,长龙四十号.舢板八十号,与此异。
②据曾国藩咸丰四年二月十五日请派大员办捐资饷折,见曾文正公奏稿卷二.
以取息,而谓货皆天王之货,士不能通孔子之经,而别有所谓耶稣之说,新约之书,举中国数千年礼义人伦诗书典则一旦扫地荡尽,此岂独我大清之变,乃开辟以来,名教之奇变,我孔子、孟子之所痛哭于九原,凡读书识字者又乌可袖手安坐不思一为之所也。
自古生有功德,沒则为神,王道治明,神道治幽,虽乱臣贼子,穷凶极丑,亦往往敬畏神衹。李自成至曲阜不犯圣庙,张献忠至梓僮亦祭文昌。粵匪焚郴州之学宫,毁宣圣之木主,十哲两庑,狠藉满地。嗣是所过郡县,先毁庙宇,即忠臣义士如关帝.岳王之凛凛,亦皆污其宫室,残其身首,以至佛寺。道院、城隍、社坛,无庙不焚,无像不灭,斯又鬼神所共愤怒,欲一雪此憾于冥冥之中者也。
本书堂奉天子命,统师二万,水陆并进,誓将臥新尝胆,殄此凶迪,救我被掳之船只,拔出被胁之民人,不特纾君父宵旰之勤劳,而且慰孔、孟人伦之隐痛,不特为百万生灵报枉杀之仇,而且为上下神衹雪被辱之感。是用传檄远近,咸使闻知。倘有血性男子,号召义旅,助我征剿者,本部堂引为心腹,酌给口粮。倘有抱道君子,痛天主教之横行中原,赫然奋怒,以卫吾道者,本部堂礼之幕府,待以宾师。倘有仗义仁人,捐银助饷者,千金以內,给予实收部照,千金以上,专折奏请优叙。倘有久陷贼中,自拔来归,杀其头目,以城来降者,本部堂收之帐下,奏授官爵。倘有被胁经年,发长数寸,临阵弃标徒手归诚者,一概免死,资遣回籍。
在昔汉、唐、元明之末,群盗如毛,皆由主昏政乱,莫能削平。今天子忧勤惕厉,敬天恤民,田不加赋,戶不抽丁,以列圣深厚之仁,讨暴虐无赖之贼,无论迟退,终归灭亡,不待智者而明矣。若尔被胁之人,甘心从逆,抗拒天诛,大兵一下。玉石俱焚,亦不能更为分别也。本部堂德薄能鲜,狙仗忠信二字为行军之本,上有日月,下有鬼神,明有浩浩长江之水,幽有前此殉难各忠臣烈士之魂,实鉴吾心,咸听吾言。檄到如律令,无忽①!
檄文大意,第一段歪曲和捏造许多太平天国对群众和内部的事件,企图煽动群众离开太平天国,并且挑拨内部分裂,第二段针对太亚天国崇奉上帝和宜传平等平均主义,号召地主阶级反抗太平大国的制度和读书人反对上帝教,保卫孔、孟名教。第三段针对士人尊孔思想,人民迷信心理,挑起宗教仇恨。而对太平天国宣布的民族大义,曾国藩却只字不敢提,只说“今天子忧勤惕厉,敬天恤民”的鬼话。这篇檄文充分表现以曾国藩为首的湘军骨干的封建性。这一个极端恶毒的宜传,并没有达到挑拨太平天国内部分裂的目的,对煽动群众离开太平天国也没有发生什么作用,但是,却号召了读书人反对太平天国,号召了地主阶级挣扎起来支持它对太平天国进行长期的顽抗。
二月,湘军抵长沙。时太平军正在第二次围困武昌,并分军进攻湖南,连下岳州、湘阴,进迫宁乡。湖卤震动。曾国藩派陆军分道抗拒,以储玫躬营先行,去救堂乡。太平军在宁乡把储玫躬打死,旋退出湖南。三月,曾国藩率军至岳州,陆军在羊楼司与太平军遭遇,被击败退岳州城。曾国灌以水师救出陆军,退保长沙。太平军复乘胜湖湘江而上,列舟靖港,距长沙城六十里,复占宁乡,而以一军出间道袭陷湘潭,据湘江上流,以困长沙。曾国藩督军亲攻靖港,而派塔齐布、褚汝航领水陆军救湘潭。靖港太平军把曾国崇打败,战船有的被太平军俘掳.有的被太平军焚烧,陆军也败退,曾国潘亲执刀督退者,立令旗岸上:说:“过旗者斩”军上都绕从旗旁
①曾文正公文集卷二回粤匪檄。
过,遂大弃,水陆全军都溃散,曾国藩惯极投水自杀两次,都被喽哕救起,湖南官僚正在集议参幼他,请皇帝罢遣湘军①。而领导湘潭太业军的大将林绍璋是一个对军事无能的人,挡不住利用洋炮装备的湘军水师的攻山,千多艘船只尽被烧毁,全罕败尽。峭港太平军势孤,不得不向岳州退却。湘潭覆没,是太平天国起义以来第一场大败仗。靖港之战,把曾国藩率领的五营水师全部歼灭,已经打垮了当时一半的湘军水师。如果不是湘潭覆没,就有可能在湘军初起时全部把它歼灭,在当时曾国藩与湖南官僚矛盾深重的情况下,不会得到再起的机会。而由于湘潭覆败,太平天国不能攻取长沙,使当时湘、粤、桂三省传檄可定的局势起了变化,尤关重大的是自经这一役给予这一支反革命军队以斗志,曾国藩的门生黎庶昌说:“自粤逆称乱以来,未受人创,湘潭役,始经兵勇痛加剿洗,人人有杀贼之志矣。”②王定安也说:“自粤逆称乱以来,此次始受大创,官兵亦稍自奋,人人有杀敌致果之心矣。”③反革命分子的分析是不错的。所以忠王李秀成论东王误派林绍璋攻湘潭,足天朝十误里面的一件错误④。其关系于双方胜负人局的重大如此,
太平军既退出湖南,曾国藩留长沙重整水陆军。湘军水师战船,经岳州遇风沉损,靖港覆败,损失大半。乃在衡州、湘潭没两厂续造船六十号,较前更加坚致,长沙也设)重修门数十号。已溃的士卒不复收集,别募水陆兵勇数千人,每船增置哨官一员。调罗泽南带所部湘军回长沙,并命增芬湘军数营。将领立功的奖拔保奏,溃败的革退更换。义奏调两广永师弁兵,广西派知府李孟群募水
①据曾国藩咸丰四年四月十二日靖逃败溃自请治罪折(见曾文正公奏稿卷二),黎庶昌赞文正公年谱卷三,王阎运湘军志曾军篇第二。
②见黎庶昌曾文正公年谱卷二。
③王定安曾文正公大事记卷一。
④据忠王李秀成自述原稿。
军一千名,广东派总兵陈辉龙带水师四百员名,炮百尊前来湖南。规榄重整,军容复壮①。
时太平军已第二次克复武昌。六月,湘军水陆军自长沙出发,七月初一日,攻下岳州。水师进至道林矶,把太平天国战船打败。十四日 ,太平天国战船反攻,又在城陵矶把它打败。十六日,湘军水师从上流向城陵矶进军,时南风大作,水急风顺,船行如飞,在当时的战斗条件下,进易退难,犯了水战大忌。太平军看见敌人失算,光出小队应战,而潜伏大队在旋湖港,既接战,即诈败虐下游。湘军中计,向下游直边,风顺不能止,船身重大,在旋涡激流中搁浅起来。太平军战船立刻固攻,旋湖港伏船都出,把湘军水师大将陈辉龙、褚汝航都杀死,俘获战船数十号,战后曾国潘流着眼泪向咸丰奏报说:“臣国藩与陈辉龙等经营数H,昼夜赶办,每船器械至百余件之多,一旦损失将半,伤心陨涕,愤恨何官!②但由于湘军在长沙后方造船,补充容易,而船坚炮利,远胜于太平天国以民船改造,配备上制铜炮铁炮的战船,所以虽遭大败,瞬即恢复进攻,太平军退回武昌。据曾国藩自供说:“湘潭、岳州两次大胜,实赖洋炮之力。”③湘军依靠外国侵略者的供给洋炮,取得了胜利。八月,水陆师向武昌进犯,二十三日,占领武昌、议阳。
这时候,湘军的凶焰盛极时。据在武昌城外带领陆营后十三军水营前四军的少年将军陈玉成报告燕王秦日纲说:“水路有曾妖头炮船下米,共属利害”,“苦战不能取胜,只得弃船下退,保守坛、黄”④。九月,曾国藩率领湘军向江西九江进军。十月十三日夺取
①据黎庶昌曾文正公年谱卷三。
②据曾国藩水师失利陆军获胜折,见曾文正公奏稿卷三。
③见曾文正公奏稿卷三请催广东续解洋炮片。
④见太平天国甲寅四年九月初七日殿右三十检点陈玉成上燕王秦月纲报告写情惠电。
湖北蕲州田家镇,把太平军船只四千多号都纵火烧尽,遂犯九江。十一月十五日,湘军水陆各军都进到九江。十六口,湘军水师越过九江下犯湖口,十二月初五日,陆军罗泽南等营也下犯湖口①。
太平天国建都南京,守在上游,武昌是第一个重镇,九江是第二个重镇,安庆是第三个重镇。武昌既失,太平天国就用金力来坚守九江。当时守九江的思名将林启容,统率援军救九江的是翼王石达开,太平天国精兵猛将云集九江。双方在这里展开争夺战。
九江这一次战役,决战在于水师而不在陆军,湘军水师以压倒的优势大败太平军.控制了长汇,白以为无致于汇上,太平军再没有能力来抵抗,横冲直撞,完全不把太平军放在眼里,种骄傲的气氛,从曾国藩-直笼罩到全军。太平军就利用它这一种骄气,定谋设计,把它打得-败涂地②。
十二月十二日,太平军战船在湖口诈败,诱敌冲入。湘军果中计,平时所赖以冲锋陷阵的轻利战船长龙三板一百二十余号,扬帆上驶,直到大站塘,日暮不归,太平军把湖口水卡堵塞,并筑垒增栅守着湖门,遂不得出。在外江的多是笨重大船,掉运不灵,如鸟去翼,如虫去足,不能白立。这一夜,太平军以小划乘夜永袭,战船被
①据曾国藩越寨攻敌(见曾文正公杂著卷一笔记二十七则),及咸丰四年十月二十一曾国藩官军攻破四家镇烧尽遵船收复忻州折(见曾文正公奏稿卷四)。
②九江这一役,太平军足乘着曾国藩的骄气打败他,据曾国藩的朋友应启瑞致唐子实书说:“涤老自克复田镇后,兵将屡胜而骄,轻进无备,为贼所乘,焚其舟者二次”(见龙启瑞经德堂文集卷六)。案途者捐曾国盛曾国藩号涤生。曾国藩在新昌万载逆哐攻陷瑞州临江折也白供说:“石达开正为贼中著名骁悍之魁,上年在湖口与臣军水陆接仗,诡计百端,卒挫我师”(见曾文正公葵槁卷六)。在与罗伯宜书又白供说:“自仆行军以来,..当志得意涡之候,各路云集,狃于屡胜,将卒矜慢,共后常有意外之失。…鄙怀惴惴,批有鉴于九江小池口往辙”(曾文正公书札卷六)。
烧的三十多号余都逃问九江大营①。二十五夜,九江与窗池口两岸太平军,齐抬小划几十只入长汇,乘月黑迷漫,钻入湘军战船夹内,火弹喷筒,百枝齐放,合围曾国悲座船,曾国游跑上小船走人陆军逃命。战船被烧和被俘的共二、三十号,作为一军司令的座船也被俘了,人人惶恐,战船纷纷向九江上流的隆坪、武穴、田家镇直到靳州等处乱帘,有弃船而逃的,有自抢粮台银两的,至于粮台各所船上水手更是尽行逃窜②,曾国藩羞恨极了,装腔作势要策马赴敌去寻死,喽哕们把他拉住③。在太平天国的铁拳下,湘军的凶焰,一下子就被打落了下来。
湘军水师既在九江败溃,太平军遂上攻武昌,并分军攻克江西饶州。这时候,曾国藩陷到四面楚歌的境地:第一、太平军上攻武昌,目的是抄他的后路,断他的饷道,若取得武昌之后,长江千里,从南京到武昌,上下都是太平天国势力,把湘军水师包裹在中段,钱粮子药米源截断,水师立刻会要溃散;第二、陷入内湖的水师,都是三板长龙轻捷的战船,不便宿食,不能扎营,都另有大船以供栖止,以备食具,一旦与老营隔绝,不能自立,且闻老菅两次被焚,衣物全失,如鸟尖巢,军心越发摇摇欲散;第三.湘军本以破城抢劫,大发横财来鼓励军心,所以“围攻九江,开挖地道,人人踊跃用命”,如果战败退兵,没有横财发了,军心就会涣散,“以后断难复振力④。
①据曾国藩咸丰四年十二月三十日水师三次获胜两次败挫折(见曾文正公寿稿卷五)及黎庶昌曾文正公年谱卷三。
②据曾国藩水师三次获胜两次败挫折,请严拿哨官万瑞书片(见曾文正公奏稿卷五),曾国藩咸丰五年正月初二日致澄侯等四弟书(见曾文正公家书卷五),及黎庶昌曾文正公年谱卷三。
③据黎庶吕曾文正公年谱卷三。
④据咸丰五年正月初五日曾国藩陆军剿小池口贼并陈近口军情折,咸丰五年正月初八日大风由坏战船并陈近日剿办情形折,咸丰五年正月二十七日贼匪扑营官军获胜并近日军情折,均见曾文正公奏稿卷五。
因此曾国藩被迫采取“分投整饬,各自成军”的对策①。他一方面命令逃窜上游的战船一百三十余号,赶速退回武汉,以速援武、汉为名来安军心,实任是为若要保存水师的实力和修整添造船只。同时,他“赧颜走入江西”②,安辑陷入内湖的水师,井设立船厂,添造大船,使自成一军,而为着维持陆军军心起见,命令塔齐布率领陆军仍扎在九江城下不退③。咸丰五年(太平天国乙荣五年,一八五五年)正月十八日,曾国藩到南昌,立刻进行他的整理内湖水师的勾当。时太平军进攻江西的军队,已经在饶州结集,有将攻广值、进窥浙江的象迹,曾国衢认为这一路是江、浙转饷和江西奏报入北京的路,为军事所必争,因此,他又分了九江陆军一部分兵力命罗泽卤带去饶州抗拒太平军④。于是曾国藩自吹为“旌旗生色,席卷无前”⑤的湘军水陆师,就被太平天国打得四分五裂了。曾国藩向咸丰哀诉说:“每闻春风之怒号,则寸心欲碎;见贱帆之上驶,则绕屋傍徨⑥,确实是自供出了这一个反革命分子的哀愁和这一支反动军队衰败的窘境。
咸丰五年二月,太平天国三克武昌。七月,塔齐布病死九江,曾国藩以周凤山接统共军。八月,罗泽南向曾国藩建议,论东南大势武这为其枢纽,欲制九江之命,必由武汉而下,欲复武、汉,必由崇阻、通城而入,请自率所部径川崇通,据上游以图武昌。
武昌既复取建瓴之势,而后内湖水师与外江声息可通,大军全驻九江,东南大乃有转机。此时在江西与敌搏战,无益大局。曾国藩从其策,九月,罗泽南从崇通回军湖北,与湖北巡抚胡林翼统率的湘军水陆师会图武昌。当时双方军事都以武、汉为必争之地,太平天国也派了翼王石达开带兵来增厚武昌的力量。石达开定计攻江西,以攻敌人所必救。十月,石达开从湖北通城人攻江酉:那时候,从广东入江西的天地会队伍,连克安福、分宜、万载等县,加入太平天国,与石达开合军。于是董水以西,人民响应,众至十多万十一月,连克瑞州、临江,进攻袁州、吉安、南吕震动。迫得曾国藩把周凤山陆军从几江撤回救援。曾国藩的预料不错,这支强盗军队果然是退不得的。咸丰六年(太平天国丙辰六年,一八五六年)二月,就在樟树镇全军溃败,散勇回南昌,省城大震,夺门逃走的不可禁止,有的被践踏致死。迫得曾国藩又要飞调罗泽南一军从武昌撤退回救江西,三月,罗泽南在武昌城下被太平军打死①。
在周凤山全军溃散,罗泽南在武昌被打死之后,湘军陆军是要诲了,即以水师而论,在咸丰五年以前,太平天国的水师以民船改造,不讲船式,不讲战术,是远比不上湘军水师的,所以才在九江以上被湘军水师烧尽。但到咸丰五年正月在九江打败湘军水师之后,就仿敌人船式,学习敌人战术,建立了自己的新水师。咸丰五年四月十九日太平天国新水师第一次以雄姿出现在鄱阳湖下游青山湖面,使敌人“见之不觉惊骇”,结果打败了敌人水师②。据咸丰五年五月二十六日曾国藩给他的兄弟信说:“该逆水战之法,尽仿我军之所为,船之大小长短,浆之疏密,炮之远近,皆与我军相等。其不如找军处在群子不能及远,故我军仅伤数人,而该逆伤亡三百余人。
①据黎庶昌曾文正公年讲卷四。
②据咸丰五年五月二十一日曾国藩水师近日按仗情形折,见曾文正公秦稿卷五。
其更胜于我处,在每桨以两人摧送,啟船行更快”①太平天国的新水师,在船式上、战法上已取得与敌人相等的对比,在速度上还快过敌人,只有炮位一项,不如改人所用的洋炮射程之远。据咸丰五年六月十六日曾国藩给他的兄弟信说:“今年内湖水师共开四仗,两胜两败,湖口一关,竞难遽行打出,不胜焦灼②”公八月初八日,太平天国水师又得一胜仗,俘获湘军炮船廿一号,小划二号③从这一仗后,湘军水师不敢开使,“日日操练,夜夜防守”④。到十月廿八日开仗,太平天国水师得胜,俘获长龙船一号⑤,咸丰六年正月二十九日义开一仗,太平天国水师打胜,俘获敌人战船六号⑥。太平天国的新水师,不但是不再同从前那样挨打挨烧了,而且,胜多败少,屡次打败了敌人。在水师力量的对比,上也起了变化。
军事的胜负,不仅在于军队力量的对比,而尤在于整个形势的对比。当咸丰六年春夏间,正是太平天国军事最鼎盛的时候,在武昌打死罗泽南,稳定了上游的镇守,在天京打退江南人营,扫荡了天京外围的敌人,从镇江到武昌,长江上下游,都归太平天国控制。在江西方面,太平天国克复了八个府城,五十多个州县,分军南攻赣州,东攻广信,并在吉安、临江、瑞州三府修造战船,在临江铸造
①见曾文正公家书卷五,咸丰五年五月二十六日致澄温沅华四弟书 。又考方玉润星烈日记卷三十三录李孟群上曾国藩、骆乘章禀说:“自逆匪乘唬上窜,而贼之情形又一变,整理战船,与我接战于江,较之去年民船,已有相敌之势”,可见太平天国在九江打败湘空水师后,已经建立新水师,与前以民船改造的战船不同,而取得了与敌人“已有相敌之势”的对比力量。
②见曾文正公家书卷五咸丰五年六月十六日致澄侯温市子植季洪四弟书。
③见同上同卷咸丰五年八月十三日致澄侯温甫子植季洪四弟书。
④见同上书同卷咸丰五年九月二十日致澄侯温甫子植季洪四弟书。
⑤见同上书同卷咸丰五年十一月初四日致澄俟温甫植李洪四弟书。
⑥见同上书同卷咸丰六年二月初八日致澄侯温甫子植季洪四弟书。
炮位,煎硝制药,采铁铸子定计秋间大举围攻南昌省城,上游瑞临的战船,出而下攻,下游湖口的战船入而上攻,企图把湘军内湖水师围歼于中段①。当时武昌以南,直到江西梅岭,千多里间,人民都归太平天国。曾国藩派弁勇带密函回湖南求救,多被截杀,不得到曾国藩文报往来饷需转运,只靠广信、饶州一路可通,也时被太平军进攻,曾国藩向他的亲信李元度哀鸣说他在南昌“彻宵兴叹,束手无策”②。太平天国要活捉曾国潘,要全部打垮湘军水陆军,已经是就要到来的事了
不幸正在这一个时候,太平天国掀起了天京事变。在事变当中,被混在农民革命队伍里面的阶级异己分子韦昌辉杀害了两万多革命干部。咸丰七年(太平大国丁已七年,一八五七年)四月,翼王石达开与天王洪秀金又互相猜疑,互达开走出天京,撤退江西的军队,把太平天国的好兵好将都带走了,远征不返,造成了革命阵营最严重的分裂,使太平天国整个革命形势,从飞跃的胜利发展,转而走下坡路,使束手待毙的反革命巨魁曾国藩得再逞他的凶焰,使行将没落的反革命军队湘军水陆师得到喘息,整顿补充以至全面反扑的机会。咸丰六年十一月,守武昌的韦俊,在外援断绝的悄况下,又知道他的哥哥韦昌辉被天王诛死,就把武昌汉阳放弃了。反革命就得据水陆上游,以武昌为根本,兵弁的更番换替,粮饷军火的转运采办,都倚武昌③。于是取建瓴的形势,步步向太平天国展开进攻。历史事实分明具在,并不是这一支反革命军队湘军水陆师有多么大本领,而实在是太平天国给自己挖下了嘉坟
①据咸丰六年八月初七日曾国藩水师叠获胜仗折,见曾文正公夺稿卷八。
②见曾文正公书札卷六与李次青书。
③据胡林翼咸丰六年十二月初三日敬陈湖北兵政吏治疏,见胡文忠公遗集卷十四。
咸丰六年十二月湘军山提督杨载福率领的外汇水师,和由布政使李续宾率领的陆军乘胜直下,再犯九江,水陆合攻六日六夜,没有收队,可是,九江城在太平天国名将贞天侯林启容为首的保卫之下,屹立如山。时太平天国镇守九江,以小池口,湖口为犄角,踞险负固,以拒敌攻。咸圭七年八月,湘军先攻陷小池日,九月,又攻陷湖口,把湖太平天国战船焚夺净尽①,于是陷入内湖三年的水师,打出长江与外江水师会合。曾国藩叫器起来说:“三年积惯,雪于一朝”,又说内湖水师“从此重游活荡之宇②。这一支合湖南、湖北、江西、广东四省物力,并得到外国侵略者供给洋炮装备的反苇命水师,这时候,已经扩充为二十三营(外江水师十五营,内湖水师八营),合计战船五百多号,炮位至二千多尊③,反革命分子自吹为“江汉之师,如雷如霆”④,又以压倒的优势,打垮了太平天国的水师,取得了“千里江面,一律肃清”的胜利⑤,从此湘军水师控制了安庆以上长江交通,断绝了太平天国的接济,完成配合陆军围闷太平天国的重大任务。太平天国水师既被打垮,乃在九江城外开掘长濠六道,三面合围,以水师十多营驻守北面江岸回,用长堑围困的战术围困九江。咸丰八年(太平天国戊午八年,一八五八年)
①据咸丰七年十月初四日曾国藩致沅浦九弟,见曾文正公家书卷五。
②据同上。
③据曾国藩咸丰七年二月十六日报丁父忧折,见曾文正公奏稿卷儿。
④胡林翼咸丰七年九月二十六日起复水师统将以一事权并密陈进剿机宜疏中:自吹语(见胡文忠公遗集卷二十一)。案胡林翼在此奏说当时湘军水师“战舰辎重八、九百号”,比曾国藩在同年二月所说多三、四百号,可能是曾国藩的船数专指战船,胡林翼则把辎重船都算有内,而胡林翼所说后于曾国藩半年,也克不定半年内战船有了增加。
⑤据胡林翼威丰七年九月二十日奏陈克复江西湖门县城大概情形疏,见胡文忠公造集卷二十。
⑥据胡林翼咸丰八年四月十一日驰奏官军克复九江疏,见胡文忠公遗集卷二十八。
四月,攻陷了九江。
湘军攻陷九江后,又以安庆为进攻的月标。咸丰八年七月,太平天国再克安徽庐州,乃定议以都兴阿、多隆阿、鲍超陆军会合湘;军水师攻安庆,而以李续宾统率的湘军陆师救庐州。李续宾恃胜而骄,半军轻进,十月,在庐州三河镇被太平天国前军主将陈玉成、后军日将李秀成把他全军歼灭,进犯安庆的水陆军,也闻风退走的李续宾是罗泽随部将,罗泽南被打死后,接统其军。他这一支反革命军队,是湘军最基木的也是最凶狠的主力,结果,在四天之内,就全部给太平军歼灭。据曾国藩自供说,当时湖南湘乡,几乎是“处处招魂”①,又说:“自三河败后,元气大伤②,“不特大局顿坏,而吾邑士气亦为不扬”③。可见湘军并不是如同曾国藩所自吹,说什么“所向无前”,而是靠着以抢劫发财鼓励勇气,故乘胜就一股劲头向前,企图破城大发横财,闻败就四散溃逃,完全表现出强盗军队的本色。
三河镇战役之后,湘军的凶焰被打挫了下来,此后一年期间,不敢向安庆进犯,太平天国战争的重点也在六仓、補上、庐州一带。至咸丰九年(太平天国己未九年,一八五九年)九月,湘军经过补充,又定大举进犯安庆的计划。咸丰十年(太平天国庚申十年,一八六零年)春.乘太平天国调动上游军队回攻江南大营的机会,向安医发动攻势。闰三月,太平天国打垮了江南大营,四月,乘胜追击,克复常州苏州.嘉兴,在下游得到大胜利,而在上游,却被湘军乘虚进犯到安庆城下。
太平天国建都天京,地在长江下游,要保卫天京,必须固守上游武邑九江、安庆三个重镇、自从天京事变后,武昌先失.九江沦陷,
①见曾文正公书礼卷八,复左季高。
②见同上, 致唐镜海先生。
③见同上书卷七复刘霞仙,
天京最后的一道屏蔽只有安庆。太平天国守得住安庆,在军事上可以阻挡敌人东下进攻大京,任经济上可以保护江南、江北产粮区的生产,得到巩固的物资来源。所以安庆乃是天京的生命线,保卫安庆力争上游乃是当时太平天国军事上根本的决策,而敌人进犯太平天国也以拼死夺取安庆为目标。
当太平天国向苏、常进军时,渣廷下令:“曾国藩规取安庆,顿兵坚城,即使安庆得手,而基,常有失,亦属得不偿失,全局糜烂,补救更难。为今之计,自以保卫苏常为第一要务。著官文、曾国藩胡林翼熟商妥议,统筹全局。”接着,“下令命曾国藩迅速驰往江苏署理两江总督,曾国藩复奏,称:“目下安庆一军已薄城下关系進南全局,即为克复金陵张本,不可以遽撤,臣奉恩命权制两汇,必须带兵过江,驻扎南岸,以固吴会之人心,而壮徽、宁之声援,无论兵之多寡,将之强弱,职应南渡,不敢稍缓。”他没有遵照清廷的命令撤去安庆的围军,交给他的兄弟曾国荃统带继续围困,而为敷衍查廷和取得江南地主阶级的支持起见,自己带了一部分军队从北岸渡过长江,驻扎安徽祁门。
这年的冬天,太平天国向湘军展开反攻,以英王陈玉成军队从长逃北岸经安徽人湖北,以忠王李秀成军队从长江南岸进江西入湖北,两路会师,合取武昌、汉阳,迫使敌人撇退安庆的围军,并以侔王李世贤、定南主将黄文金.右军主将刘宜芳等军分略皖南赣东一带。太平天国军队进攻到了祁门,一次又一次地给曾国藩以重大的打击①,曾国藩兵力单薄,他已经写了几次遺嘱,说:“万难
①太平天国军队给曾国藩在祁门的打击,曾国藩在同治元年致晏彤甫信追述说:“去岁接奉手示,其时弟正在祁口围困之际,幕友俱已散去,各处知交惠书多木酬芥,至今斯悚,伏希鉴宥,弟自前岁夏间,承乏两边,直全去岁七月艰危万状,不料复有出险之一日”(赞文正公书礼卷十)。同治元年三月十四日曾国藩致远季弟书说:“自去冬以来,实无生人之趣”(曾文正公家书卷七)。
支持”①。又说:“军事日危,且夕不测。”②但当时太平天国并没有定卜擒贼先擒王的决策,要在祁门活捉曾国藩,去力既不放在皖南,而进攻祁门的指挥又不统一,步骤也不一致,后来黄文金复调去救安庆,李世贤又人了浙江,只剩刘官苏与敌人作战,就把曾国藩在绝处放生了。
太平天国军队上力放在南北两路会师攻取武,汉的决策上。英王陈玉成统率的北路军,在咸丰十一年(太平天国辛酉十一年,一八六一年)正月底,经安微霍山进湖北,击溃驻防在皖、鄂交界的湘军,在十二天里面,就攻克安徽霍山、英山,挺进湖北,攻克蕲水、黄州、武昌空虚,城中已发生混乱。忠王李秀成统率的南路军,在正月初,向江西玉业广信进军,攻克临江、瑞州、武宁、义宁州、靖安等地。四月底,挺进湖北,连克通城通山、兴国州、大冶、成宁、武昌县等地、曾国藩当太平天国南北两路大军以迅厉无前的声威问湖北、江西进军的时候,他是受到了极大的震慑的,他复胡林翼信说:“黄州失守,武,这危急,不谓事局糜烂至此。南岸亦极决裂,…江..省城涣散之至,..人.人皆怀寇至即去之心,可危可忧.书二人亲见楚军之所由盛,恐不幸又见共衰,言之慨然!”③复刘蓉信说:“此间军事狼狈万状”,又说:“自度入于坎宿,无复生机。”④但足,他却凶很地咬紧牙根坚持不撤退安庆的围师,要拼命夺取安庆、四月初四日,曾国藩给他儿了曾纪泽信说道:“此次贼救安庆.取势乃在千甲以外,如湖北则破黄州破德安、破圣感、破随州、云筮、黄梅、蕲州等属,江西则破古安、破瑞州、吉水、新淦、永丰等属,皆所以分我兵力,亟肆以疲我,多方以误我。贼之善于用兵,似较
①见曾文正公家书卷七咸丰十一年二月二十四日致澄侯四弟信。
②见同上,咸丰十一年三月初四日致澄沅李弟倍。
③见曾文正公书札卷十四复胡宫保。
④见曾文正公书札卷十五复刘霞仙。
昔年更狡更悍。吾但求力破安庆一关,此外皆不遽与之争得失。”①这是一役十分激烈的大战斗,曾国藩复刘长佑信说:“今虽勉强支撑;未弛安庆之围,而内地糜烂,饷源目竭,殆有发岌不可终门之状”②。太平天回已经把曾国藩打到“岌岌不可终日”的地步了,但是曾国藩还是坚持不撒退安庆的围师,这固然不能不说是这一个反革命头子的凶狠顽强,但也由于英国侵略者帮助了他,当英王陈玉成克复黄州要问武昌进攻的时候.英国海军提督何伯(J.Ho-p:).参赞巴夏礼(S .Parkes)带了舰队到汉口,于涉太平大国进攻武昌,陈玉成不得不停止进军。由于陈玉成北路军没有向武昌进军,到后来李秀成南路军进抵武昌县时,因为北路军先退,侍王李世贤又在江西乐平战败,他也就从湖北向江西退兵。太平天国南北两路会师攻取武昌以救安庆的计划全部失败。陈玉成被迫回师,并调集南岸军队合救安庆。湘军内围外守,死拒陈玉成援兵的进攻,八月,以地道攻陷安庆城,曾国藩在夺取安庆后,在通知湖广总督官文、湖北巡抚胡林翼.安徽巡抚李续宜的公函中,自夺坚定说:“不因鄂境极险之症,遽弛安庆垂成之功,危疑震憾,不少摇夺,卒得克此一城,裨益三省。”③从此太平天国首都天京丧失了最后一道屏障,无论在军事上,或经济上来论,天京不可能再长久支持下去。湘军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于是曾国藩乃入踮安庆,定三路进犯的策略,以曾国荃军从沿江进兵,以攻天京,以左宗棠军攻浙江,以李鸿章另募新军由英国商船偷运经过太平天国境,去救上海。
李鸿章军队在同治元年(太平大国壬戌十二年,一八六二年)三月抵上海,这一支军队.都是两准人,叫做“推勇”,就是后来代替
①曾文正公家训卷上。
②曾文正公书札卷十五复刘印渠中丞。
③曾文正公书札卷十六致官中堂胡宫保李中丞函。
湘军兴起的淮军,曾国藩派它去上海和资本主义外国军队建立直接的合作。那时候,太平天国军队正在向上海逃军,把外国侵略者从太仓州、嘉定、南翔、寺浦、宝山一路扫荡,外国侵略者受了很大的伤亡,逃回上海,不敢应战。当时李鸿章的淮军到上海后还在训练中,未敢抗拒,曾国海赶紧命令曾国荃湘军从安庆沿江直下,攻陷芜湖、巢县、无为、运遭、和州、东西梁山、太平关,直犯天京,紧紧地配合外国侵略者的军事行动,迫得天王洪秀全一口下三道命令把进攻上海的忠王李秀成大军撤回来救天京。这样,在中外反革命势力结合下,抗拒了太平天国的克复上海,拯救了外国侵略者被赶下海的苦滩。后来英国侵略分子威尔生(A. Wilson)论这-役说:“如果说我们是为清军而防守上海的话,那末,在此危急的时候,清军当然也要帮助我们设法把太平军中最令人可怖的将领和他的大部军队驱离上海哩”①。当时反革命军队的湘军与资本主.义外国军队互相勾结.紧密配合作战的情况,已经很具体地招供了出来:
五月,太平天国忠王李秀成从松江撤退,在苏州开军事会议,他分析当前敌找全部情况,指出:敌人从长江上游而来,有水师的便利,我劳彼逸,水道难争。且敌人初来,其势甚锐,不可与争锋:应该将苏省的米粮.军火多多运回天京,作长期守御的准备,等到过两年,敌军久顿坚城,必缺斗志,然后才可以一鼓击溃各将领一致赞同,个秀成把这个策略上奏天王,天王不从,下诏严贵。李秀成不得不放弃他的主张,带兵叫天京来进攻湘军。
时湘军进犯天京,逼近雨化台扎营、坐秀成督军从苏州出发,到东坝集合,分兵两路,一由秫陵关,一由板桥、善桥直向雨花台进攻、战事开始于闰八月二十日,太平天国以雄厚的兵力控制着政众的行动、据曾国荃自供说:“ 为贼所制,寸步难动,占地五、六十里,
①见威尔生著常胜军第六章。
前后左右皆贼环伺,知尽能索,肆应不暇,濒于危者屡矣。”① 但在当时的攻坚条件下,是守易攻难的;而湘军有水师,军资粮食得到水运的便利,太平天国不能与敌人争水道, 须要肩挑陆运,这就更难于作持久的攻坚;加以太平天国军队,“因八月而来,各未带冬衣,九,十月正逢天冷,兵又无粮”②,所以猛攻了四十多天,没有把湘军营盘攻下。
但是,这一役太平天国军队攻击威力之大,却已经把曾国藩的“心已用烂,胆已惊碎”③,而这一个惯于自吹自擂的凶狠分子曾国荃也不得不发出了“寸步难动”、“知尽能索”、“极危”、“殆哉”的哀音④。所以任解围之后,曾国藩就主张赶紧退兵。
同治二年(太平天国癸开十三年,一八六三年)正月,曾国藩从,安庆出发赴前敌察看,决定退兵还是不退兵,那时候安庆以下沿江一带,被湘军占据之后,经过大抢、大杀、大烧“男妇逃避,烟火断绝,耕者无颗粒之收,相率废业”,生产被破坏尽了。与从前在太平天国统治时,“听民耕种”,民丰物阜,“故取江南数郡之粮运出金柱关,取江北数郡之粮运出裕溪门,并输金陵”,江南大营虽合囤城外,而太平天国却“仍擅长江之利,抱不竭之源,傍江人民亦且安之省素”⑤的情况完全不同。曾国藩经池州、大通.芜湖、裕溪口、东
①曾国荃在被围攻时给友人郭昆焘信,见八贤手札。
②忠王李秀成自述论此役攻不下湘军营盘的原因。
③曾国藩致华续宜信中的自述。此信在一九五一年南京市太平天国起义百年纪念展览会曾展出原件,并见曾文正公书札卷十九者渌,题作致李希庵中丞。
④都是曾国荃给郭昆焘信中自述的话。
⑤曾国藩同治二年二月二十七日沿途察看军情贼势片中的话(见曾文正公奏稿卷十八)。案曾国藩把破坏生产的罪恶反加在太平军,而实在郁是他的虽盗军队做的罪行。安庆以下沿江一带在湘军进攻前,生产安定,太平天国“掖长江之利,挹不绝之源,傍江人民亦且安之若素”,到了湘军占据后,就变成了“男妇逃避,烟火断绝,耕老无
西梁山、金柱关、大胜关、至雨花台营盘,他看清楚了这一个情况.他问来向渣廷奏陈,指出太平天国军队“行无民之境,犹鱼行无水之地”,太平天国政权“居不耕之乡,犹鸟居无术之山,实处必穷之道,岂有能久之理:而东西要隘如安庆芜湖、庐州、宁国、尔西梁山金柱关、裕溪口暨浙之金华、绍兴,此皆山川筋脉必争之地,但求此数处不再失守,终足以制该逆之死命”⑥。因此,曾国藩改变了退兵的主张,并且添募新兵.增厚围攻天京的兵力。
反革命的湘军,以大抢、大杀、大烧的毒辣政策,破坏了太平天国的生产。太平天国的经济基础崩溃了,太平天国的政权就无法维持了。于是反革命就全面向太平天国进攻。在江苏方面的李鸿章军,与外国侵略者联合,把太平天国军队从上海附近打退,同治二年十月,占领苏州,同治二年(太平天国甲了十四年,一八六四年)四月,攻陷常州。在浙江方面的左宗棠军,也得到外国侵略者的帮助.先后攻陷宁波、绍兴、富阳等地,同治三年二月,攻陷杭州,太平犬国的城邑都被攻陷,只有天京与安徽的广德州,浙江的湖州未退,而在天京方面的曾国荃军,更加凶狠地向天京进攻,同治三年六月十六日,以地雷轰陷了天京。时天京因缺粮,不能留大军防守,城破时,能战的军队只有三、四千人,忠王李秀成率领饥军在太门与敌人展开激烈的巷战,太平天国的将士们,在保卫天京的最后战斗中,表现出对革命无比的忠勇,但敌人进攻天京的军队共有五万多人⑦。这他支强盗军队,他们抱着大发横财的渴望,如同颗粒之收,相率废业”的情况,这不是湘军破坏是谁破坏的:所以印在曾国藩这篇奏交中还可以看出米。我曾勾稽证据,证实了是湘至所干的罪行,见拙著清统治阶级还蔑太平军杀人放火奸淫掳掠考谬见太平天国史记载订谬集)
⑥见曾国藩沿途察看军情贼势片.
⑦据曾国藩同治二年六月十出日金陵克复全股悍贼尽数歼灭折,见曾文正公奏稿卷二十。
贪暴的豺狼一样冲逃进天京来。天京被他们占领了。他们首先大肆抢劫,把钱财都抢光了,就放火大烧,大火七日夜不息,把这一座保存有中国中古文化的六代繁华的东方名城全部毁灭掉了。大抢、大烧之后就是大杀,杀人一直杀到老人和幼孩,曾国荃的机要秘书赵烈文指出城破后,城中“老弱本地人民,不能挑担,义无窖可挖者,尽遭杀死,沿街死尸十之九皆老苦,其幼孩未满二、三岁者亦斫戮以为戏,匍匐道上。妇女四十岁以下者一人俱尤,老者无不负伤,或十余刀数十刀,哀号之声,达于四远”。屠杀的惨毒,到了这样灭绝人性的地步,就连这一个反革命分了赵烈文,也感到“发指“①、湘军十年的顽拒,就是在这样灭绝人性的大抢。大烧,大杀的血腥罪恶上,最后取得了对太平天国的胜利。
①见赵烈文能静居士日记同治三年六月二十三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