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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里逃生·第十六

死里逃生·第十六

作者:谢尔曼·鲍德温 ·美国

出自————《空袭伊拉克

出自————《战争通史

   那根折断了的固定螺栓动摇了我的信心。当天早些时候我曾飞过605号飞机,我怎么也摆脱不了这洋一个事实:或许那根折断的螺栓就是在我正飞行时断裂的,发动机未出现故障,我也得以安全返回到舰上,真是万幸。我打算非常仔细地对606号飞机做一次飞行前检查,但时间不够了,我们必须加快启动程序。听说给我们新安排的飞机停放在升降梯上,也是“机尾下面见水”,又使我信心不足了。我将无法检查飞机的尾喷管及其固定螺栓。这回又得像以往许多次那样,只有信任我们中队的维修部门了。只要耗子说飞机可以起飞,我就满意了。

   克莱门特已跑下维修控制中心取来606号飞机的故障登记册,我不得不站在飞机旁查阅。与此同时,其它飞机发动机正在我们四周轰鸣,仿佛一架飞机比旁边的另一架更急于起飞进入夜空。“中途岛”号航母正转向逆风而行,风速现已超过30节。我顶风站在机旁,飞机故障登记册一张张装订松散的页面在风中翻动,哗哗作响,使我几乎无法查阅飞机的实际毛病。手册中夹有一叠故障登记卡,表示维修人员未来得及修复这些故障。大风刮得克莱门特的裤子像旗杆上的旗帜那样哗哗直响。我眼睛看到一张有关调整片系统的纸片,上面写着字,但看不清到底写的是什么内容。其它故障登记卡看来对飞机的主要部件没有任何大的影响。因此,我权且以克莱门特的背当桌面签了接机单。我未能对飞机进行完整的飞行前检查,我没有仔细查阅飞机故障登记册,因此感到心里不踏实,过于匆忙,负担太重。但我要执行任务,要去打仗。

   古奇、蹦蹦、狼崽在我爬进座位前都已系好了安全带。飞机电源已经接通,座舱里淡淡的红光使我感到十分舒适。我开始放松。我现在已是轻车熟路,准备起飞。我左手开始检查左边的开关,在座舱里四处忙了起来,以确定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各就其位。我这儿摸摸,那儿看看,对所有东西都感到十分满意,然后伸出左手放在油门上的老地方,右手舒舒服服握住驾驶杆。为了将调整片调到起飞时的适当位置,我伸出大拇指去按驾驶杆顶部的调节按钮。“哎哟!”我大叫一声,右手从驾驶杆上甩开,举到半空中摆动,好像要把满手疼痛甩掉似的。

   “怎么回事?”古奇问。

   “我可知道那张看不出什么问题的有关这架飞机的粉红故障卡上写的是什么了。调节片按钮漏电,打了我一下。”我回答说,虽然我受的电击并不严重,但手仍像针扎了一样疼痛。

   “还好吧?”

   “还好,但起飞前我得将这个故障修好。”

   驾驶员可利用调节片按钮对机翼形态进行微调,这样他就可以操纵飞机平稳飞行。每次飞行时,必须自始至终根据飞行的空速、高度和飞行姿态经常进行调整。我不可能在整个飞行过程中边执行任务,边被电击。虽然这只是一种低压电,但“徘徊者”飞机的飞行手册上警告说,这一电击发出的电流仍可使某些飞行员丧失行动能力。我可不希望自己成为遭电击而丧失行动能力的某些飞行员中的一员。我最初的飞行教官之一曾告诫我一定要在膝板上贴上一些绝缘胶布,以防不测。我以前从未真正明白它到底有何用途,今晚我可得感谢他了,因为我终于将它派上了用场。我从膝板上撕下胶布,裹在调节片按钮四周,蒙住漏电的电线。厚厚的绝缘胶布提供了足够的保护,这样按钮仍可正常工作,面我也不至于每次触动它时遭到电击。

   “那样行吗?”古奇担心我在飞行期间分神。

   “行,我想很牢靠。如果我的头盔开始往外冒烟,你可得马上将我的手从驾驶杆上移开。”我说道。听到这一玩笑,古奇也笑起来。

   我们关上座舱盖,启动发动机,迅速做好起飞准备。等候弹射起飞的飞机排成一行,依次消失在黑夜之中。由于每30秒就有一架飞机被弹射起飞出“中途岛”号的舰首,因此马上就轮到了我们。我们一边向前滑行一边进行起飞前检查。“黄衫”指挥我操纵飞机一步一步移动。只听见哐当一声,“徘徊者”飞机上的弹射杆与舰上的弹射滑轨对接到一起。我绷直左臂,左手紧握油门和弹射把手,这时,“徘徊者”飞机的发动机怒吼着,将燃烧后的废气喷进偏转器里。我用左手大拇指拨开机外灯光开关,我们的飞机顿时变成一架战争机器,明晃晃地灯光闪耀。弹射军官的手一触及甲板,我的头便撞到座椅的靠背上。胸前的压力,飞机沿着弹射轨道咣咣当当的滑行声和速度,一切都那么熟悉。又一次弹射成功,我安然一笑。

   “铁爪606升空。”古奇按规定用无线电报告说。他真值得信赖,我自言自语道,非常值得信赖。他从不会忘记无线电通话,行动的节拍总比飞机早几秒钟,通常也比我早。有他在我的机组真是幸运。

   我们马上把电台调到空袭频道,从呼号为“自由”的预警机那里打听到前往加油机的航线。我们中队肯定认为,对于道格几乎耗尽了燃料这一事故,E-2C型“鹰眼”飞机上的伙计们要负部分责任,因此我们现在对他们通过无线电通知我们的信息,都要仔细分析考虑。我们认为,他们通知我们的事情仅供参考,并非一定要执行。不过他们为我们提供的前往加油机的航向还有那么点意思,与预先通知的地点相符。于是我驾驶飞机转弯至他们建议的航向,向漆黑的夜空中飞去。

   当我们爬升至出航航向时,我不停地扫视着地平线,寻找可能出现的飞机。波斯湾里现有4艘航空母舰:“美国”号、“罗斯福”号、“突击者”号和“中途岛”号。“美国”号最近刚驶离红海进入波斯湾与我们会合。这意味着在这同一块窄小的空域里,有许许多多飞机飞来飞去。按照总体规划,这些航母根据各自的舰载机所选的目标和抵达目标的时间调整各自的位置,以免相互冲突。但我不愿依靠那些制定总体规划的人来保证我不会撞上另一架飞机。我们没有足够的电台来监听其它飞行联队使用的所有频道,因此我们不大清楚他们的出返航航线是否与我们的互相冲突。例如,“突击者”号航母的飞机可能正在分层盘旋等待降落,因此可能影响我们的出航。一想到我可能正在另一艘航母那层峦叠嶂的20架飞机中穿过,不由得将驾驶杆捏得更紧。我下定了决心,万一我要死在波斯湾,最起码也应该是被敌人的枪炮打成一团光灿灿的火球,简而言之,就是像勇土那样死去;我决不肯因为与另一架美国飞机空中相撞而毫无光彩地丧命。我心中早先的空虚感现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焦虑。我总是感到好像有人在追我,因此我不停地左右回头寻找可能的威胁。加油区已随所有的作战舰队编队北移。随着我们不停地打击伊拉克的防御系统,我的信心越来越强,认为我们完全有能力控制海湾地区的事态。我们在敌对行动一开始便建立了空中优势,而现在我们则掌握了绝对的空中优势。看来,除了多国部队的飞机外,天上没有任何别的飞机飞行。

   我在指定的加油高度上将飞机改平,然后开始仔细探索加袖机那与星里不同的白色频闪灯,因为它总在不停移动并且十分耀眼,不过真正将两者区分开来也很困难。有时一开始,我便操纵飞机进行惯常的机动飞行,去与那些星星会合,但总是会合不上,这时方才知道自己搞错了。虽然我已经习惯随大编队与加油机进行会合,但我仍感到这种会合就像一大群蜜蜂碰到一个正在飞行的蜜糖罐那样,既要安全,又要井井有条。但有时飞机一下子拥向加油机,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把其它飞机吓走。“大黄蜂”飞机的飞行员特别坏,他们总是从上而下扑向加油机,只想到与加油机对接,根本不管中途有没有其它飞机。当我们到达加油机附近时,蜂群已开始行动,我们看着蜜蜂们冲向蜜糖罐,就像汽车驾驶员猛一踩油门,在高速公路的立体入口处抢道进入高速公路。现在没有什么先来后到了,因为所有的飞机从不同的角度、不同的方向源源而来,这样便成了一场巨大的自由参加的比赛。要是“徘徊者”飞机装了喇叭的话,我就会一直按住喇叭不放。最后,我终于加入列我们的加油机的左翼一侧,耐心地等待轮到我加油。

   与执行其它任何任务一样,不断地练习使我对自己的加油能力更具信心。今晚我一次就插进了加油锥套,并且退出时十分顺利,锥套甚至几乎纹丝不动。油箱加得满满的,我们又动身前去参加战斗。我们的队长驾驶着另一架“徘徊者”飞机,在我们脱离加油机前,他已同掩护他的飞机一起离开了加油区。我们的“大黄蜂”飞机等待着我们,当我们前往干扰盘旋区时,他们从上方和后面加入了我们的队伍。

   “进行战斗检查。”古奇说道,“收起所有松动的器具。”

   “好。”我答复道。

   “后座好。”蹦蹦从后座答道。

   “打开氧气,放下护目镜。”古奇说道。

   “好。”我说道,接着蹦蹦也答道;“后座好。”我们现已对这项检查相当熟悉,它已成为座舱里的一种习惯。我早知道道奇要提醒我们,因此我的回答干脆利落,不致引起任何误解。我们机组正在磨合,我在氧气面罩里笑起来。这正是我在战斗中所期望的——感到自己是一个紧密团结的队伍中的一员,我们已众志成城,使我们机组拥有了比每个人的聪明才智加在一起还要强大的力量。我们互相了解各自在座舱里的习惯,清楚各自的职责,不到2分钟时间便检查完毕。然后我们开始核对时间,以保证我们按时与空袭编队一起到达外围干扰点。

   “前面看来不妙。”古奇说道,埋头盯着雷达屏幕。

   “你指的是天气吗?”我问。

   “是的,前方有一场大雷暴,好像正位于我们盘旋点的上方。”

   “那太好了。”我不无讥讽地说道,“我们执行任务正好需要保持这一高度。他们的天气预报里并没有提到暴风雨啊。”

   “我知道。咱们只得等着瞧,看我们到达那里时天气究竟有多糟。”古奇说。

   夜间很难用肉眼看出一场雷暴从哪里开始到何处结束。这时,只有天上的那盘银月给漆黑的夜幕带来些许光亮,刚刚够我们分辨哪里是无垠的夜空,哪里是更加黑乎乎、高耸而上、最后与漆黑的夜空融成一体的暴风雨云层。你根本不可能弄清楚那黑乎乎的云层中,雷暴到底可能有多么厚,多么危险。我只知道假如我改变我们执行任务时的飞行剖面,就可能给空袭带来不利影响。我们必须在正确的地点、正确的时间里施放干扰,否则A-6飞机上的战友们就回不来了。我们继续向北飞行时,能见度越来越低,这使我们大家越来越紧张。我记得胡椒眼中那刺人的目光,他正依赖我们保护他免受地对空导弹的威胁。

   到目前为止,战争头10天期间的天气对作战的影响不大。今夜则不同。在危险地区飞行时,最主要的是保持目视飞行,这样你就有机会利用规避机动来躲避威胁。如果你根本就看不见,你也就无从通过机动来进行躲避。在到处都是地对空导弹的环境下,进行云中飞行可不是一种聪明的突防方式。而我们还要再次飞越那些自从我们首次空袭以来,一直向我们射击的采油平台。

   “我已经查清了费拉卡岛上最新的雷达情况,导航数据已经更新,还有5分钟就可到达我们的外盘旋点。”古奇说道。

   “明白。”

   “自由的雷达屏幕显示,你们的空域里没有飞机。”“鹰眼”飞机上的控制员发话了,他正在搜索敌人战斗机的动态。

   “我们最好爬到雷暴云的上面去。”古奇说道。

   “我们起码得在进入盘旋的这一段飞行过程中保持目前的高度,因为我们的空袭飞机正在进入目标。”我说道。

   “如果飞进雷暴云中心,我们就无法看见射来的炮火。我们必须保持目视飞行状态。”

   “那些向目标投弹的A-6飞机驾驶员也会面临同样的问题。”

   座舱中央仪表板上惯性导航系统的显示屏上显出的浅橙色数字表明,我们正迅速按时接近我们的盘旋点。

   “注意,我们的伙伴即将投弹轰炸一个重要目标。”我说,“我们必须位于他们希望我们所在的位置。咱们按原进入方案行动,当空袭飞机退出时,我们再上升高度飞出雷暴云区返航。”我知道古奇并不喜欢我提出的这个依靠仪表飞行的主意,但任务需要我们这样做;更重要的是,我不想因为我们改变飞行剖面,从而导致任何一架A-6飞机被击落。我这样做是对的。

   “30秒后干扰机开始工作。”从后座传来蹦蹦的声音,“让咱们干扰掉敌人的雷达。”他那柔和但语气坚定的蒙大拿口音,加上用词强硬,多多少少缓和了我和古奇之间的紧张气氛。

   “好吧,我们进入阵位时保持现有高度,但我们退出时一定要爬高进行目视飞行。”

   “明白。”我非常高兴能够按原计划行动。在我们施放干扰的过程中提供战斗掩护的2架“大黄蜂”飞机,将不伴随我们行动。它们在雷暴云上空飞行,用其雷达探索可能出现的敌战斗机,这样可以更好地掩护我们。

   到目前为止,我再也没有被调整片按钮电击过,并且希望在剩下的飞行过程中也别被电晕了。像“徘徊者”飞行手册中的所有其它警告一样,这一告诫也是用海军飞行员的鲜血写成的。这些飞行员就是因为像调整片开关这样不足挂齿的区区小事,而最终牺牲了自己的生命。我使用绝缘胶布看来很奏效,我有意尽量少去调动那些调整片。我的手套已经汗津津的,我知道这会增加导电性。我的大拇指现在变成了一个大电棍,而我的身体却并没有接地。我操纵“徘徊者”飞机左转,切入我们的外盘旋点,开始执行关键性任务,进入目标,飞行时间3分钟,航向320度。

   “干扰开始。”蹦蹦说道。我们已改为平飞,以便发挥最大的干扰效果。

   “我看这只是一些层积云而已。”我尽量使自己对天气的看法显得乐观些,尽管我也知道层积云很糟,它们会使我们看不见潜在的威胁。地对空导弹可随时冲破我们下方的云层,而我们却没有时间来躲避它。当我们下面的云层迅速变成腥气更重的雷暴云时,我越来越提心吊胆。又飞了1分钟后,我们完全被云吞噬,能见度糟透了,我们只有依靠惯性导航系统的地形匹配雷达来得知自己将于何时抵达布比延岛上空的内盘旋点。空袭飞机现在应已进入地对空导弹杀伤区的中心,因此我们的干扰效果至关重要,我们希望干扰已降低了伊拉克雷达识别我方A-6型轰炸机的能力。

   “轰炸系统是否发现目标?”我问道,希望高速反辐射导弹能够发现敌人雷达,这样我们就可以发射我们的导弹了。

   “未发现任何目标。”狼崽说道。看来伊拉克人汲取教训倒挺快,知道如果他们的雷达在空袭期间开机,就会被摧毁。因此4天来,我们机组未曾发射一枚导弹。由于风暴的颠簸,我不得不紧紧握住驾驶杆,同时两眼扫视着座舱里的仪表,检查是否一切正常。与我们周围的风暴相比,“徘徊者”飞机显得太渺小。我们还剩2分多钟的时间就要进入盘旋点。我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要看穿云雾,但一切都是枉然。不过我知道,既不会有地对空导弹来袭,也不会有高射炮向我们开火。我还真有点想入非非,觉得有四周的云层保护,敌人不可能看见我们。我盯着座舱中央的指针式时钟,上面的长针不知疲倦地滴答滴答转向我们的返航时间。我决定操纵飞机进行躲闪,以防采油平台上的炮手心血来潮,企图用他们的雷达制导的高射炮捕获我们。我由于看不见射来的炮弹,因此无法知道他们是否已向我们开炮。座舱里静悄悄的。我知道每个人都在盯着时钟,等候转弯返航。现在我们成了一颗“葡萄”,尽管我每隔几秒钟就来一次躲闪,但我们的飞行航向依然可以被预测出来,我们仍容易遭到地面和空中敌人的打击。我开始因当初迫使古奇按原定飞行参数飞行面感到内疚。指针式时钟上的指针在钟面上慢慢移动着,数字式时钟上的读数则一点一点走向零,届时我们就可以调头返航了。

   “还有10秒。”古奇报告。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因此我决定继续施放干扰,直至我们干扰任务的最后一刻。数字式时钟的读数一变为零,我便猛地将驾驶杆向左一打,将油门向前推到头,然后紧紧盯住仪表。我用力拉杆,想方设法使“徘舸者”飞机尽快完成转弯,这时陀螺地平仪指示出的坡度已转动到90度。我身体所承受的过载压力感觉正常,我继续拉杆,直到到了140度的返航航向方才罢休。我将油门保持在非加力状态的最大推力位置,往下一推机头,使飞机加速到马赫数0.7,然后又开始爬高进行目视飞行。

   “自由发现2只印度豹升空,现位于目标区以北25英里,航向南,方位20度,速度500节。重复一遍,目标区以北发现2只印度豹,航向南。”这下糟了,我们正在慢慢穿越雷暴云,以便进行目视飞行,此时却有2架敌人战斗机向我们方向飞来。我感到自己就像是藤蔓上一颗任人摘取的葡萄。可是如果我们要想为正在退出目标区的A-6飞机提供任何保护,我们就必须继续施放干扰并保持我们的航向。我想通知每个人注意观察,但观察又用何用?因为我们现正在云中飞行。如果下降高度,我们就会陷入地对空导弹和高射炮火的威胁之中;而如果继续爬升,就可能成为一名驾驶着俄罗斯制造的米格-29型飞机的伊拉克飞行员的靶子。

   “我们必须继续爬高,进行目视飞行。”我说。

   “同意。”古奇只说了这么一句。爬过25000英尺后,云层仍不见薄,我开始怀疑这团雷暴云到底有多高了。

   “自由发现2只印度豹,现位于目标区以北10英里,航向南。”爬过30000英尺后,我们才终于看见一些星星,雷暴云的云层开始稀疏。当我终于飞出了雷暴云的边缘后,立即在30000英尺高度上将飞机改平,然后开始左右蹬舵,以扩大后视镜上的视野,搜索地平线上可能出现的敌机。我先蹬了一下右舵,让古奇观察飞机的右侧,然后左脚蹬舵,使“徘徊者”飞机的机尾向右一甩,使我可对飞机的正后方一览无余,什么也没有发现。于是我转过头来观察正前方,在飞机左侧3/4英里处看见一架F-14型飞机,仅仅亮着翼尖灯,以接敌速度高速飞行。“10点钟方位发现飞机,是我方战斗机。”我说道,眼睛累得一挤一挤的。那架战斗机应该有架僚机,没有见到左侧的僚机使我忧心仲忡。“他那该死的僚机跑到哪里去了?”座舱里内部通话器里,我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仍显露出了焦急,然后我的目光向右一扫。

   “我没有发现……”古奇剩下的话听不清了,因为我使尽全身力气将驾驶杆向前猛推。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绝大的错误使我产生了一股蛮力。“徘徊者”飞机的加速器马上跳到2.3G的位置。第2架F-14型飞机从我们座舱盖上方不到一英尺的地方飞掠而过,差一点就便得我们的机组死不瞑目。当“徘徊者”飞机一头扎回到我们刚刚爬出的云层里时,我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该死的F-14。”我骂道。古奇只是点点头,可以看出他也被几乎撞机给吓呆了。

   “自由发现2只印度豹,现位于目标区以南10英里,航向南。”

   敌战斗机仍在向我们扑来,不过我们的F-14现已被引导去对付它们,因此我的当务之急是飞出云层,重新进行目视飞行。这样我自卫的机会就更多一些,因为我可以看到攻击来自何方。“徘徊者”飞机耷拉着机头朝下进入俯冲,由于我刚才拼命躲闪F-14飞机,因此一直在下降,我费了好大劲拉杆才将飞机拉起来。虽然在云中机头朝下作不规则的飞行不是个地方,但总比撞上F-14型飞机好。我参照座舱里的陀螺地平仪摆平机翼,拉杆对准地严线,向上爬下几秒后,又钻出了湿乎乎的云层。一出云层,我便马上左右蹬舵以便更好地观察飞机的正后方,看是否有敌机迫来。

   “自由发现2只印度豹,已经后撤,航向北。”

   “好玄啊。”我说道。

   “是啊,我想F-14毕竟不是好惹的。”古奇说。

   “自由,痛击者小队完成任务返航,任务情况,‘星击’。”古奇查了一下膝板卡片,得知“星击”意指百分之百圆满完成任务。空袭编队不但完成了任务,而且所有人员再次全部安全返回。我们选择按原参数飞行是对的,空袭成功了,现在谁也不会小看我们。古奇输入了返航参数,于是我们贴着云顶向南转弯朝返航飞行通道飞去。

   我打开自动驾驶仪让自己轻松一下。我们现已位于伊拉克人的威胁以南,安全了,于是我开始浮想联翩起来。我觉得自己就像一名从中圈附近跃起准备投3分球的篮球运动员,观众中的每一个人都战战兢兢的,因为那位球员是个新手,还算不上一个专门投3分球的投手。他球刚一出手,教练便大叫起来:“完了!完了!”但后来当球空心入网时。观众狂呼叫好,教练也大喊:“好球,好球!”我们圆满完成了任务,而且没有一个人被击落,结果大家都会赞扬我们机组作出了一个勇敢的决定。假如我们有人被击落——那么结果很清楚,我就不会那么受欢迎了。

   然而今夜一直都不顺。先是发动机的那根固定螺栓,然后是触电,虽后发展到差点与那架F-14飞机空中相撞。我敢肯定A-6飞机机组很可能会有更加骇人听闻的故事可讲,但是对我来说,这一天起码好几次与死神擦肩而过。在返回母舰的途中,我驾驶飞机按预定的返航飞行参数飞行,我收了收油门,以节约燃油,这样我们就无须中途停下来找加油机加油了。

   我认识到那两个事故,无论是固定螺栓还是F-14飞机,都可能轻而易举地使我死于非命。不过它也加深了我一开始就有的那个感觉,即尽管我无法提出理由或拿出证据来,但不知为何,我相信自己会毫发无损地打完这场战争。或许是艾丽丝的祷告在发挥作用?我真的不知道这种感觉来自何方,但我总感到有人在保护我。我自信艾丽丝和我都真心爱着对方,我们情愿一同度过我们的后半生。

   我的夜间降落完美无缺,我停放飞机时满面喜悦,因为飞机停得很顺利,没有必要在“黄衫”的指挥下东停停西站站。我回到待命室时,邮箱里放着艾丽丝的7封来信。不为别的,起码为能够读到她那可爱的亲笔信件,我也应该感谢上帝保佑我终于执行完任务安全归来。那天夜里,我品尝到生活的美妙,憧憬着我与自己要娶的姑娘共同生活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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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无辎重则亡,无粮食则亡,无委积则亡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