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部大战·第十一
作者:恰伊姆·赫佐格 ·以色列
出自————《赎罪日战争》
出自————《战争通史》
1973年7月15日,施穆耶·戈南少将被任命为南部军区司令,接替已退出现役从事农业和政治的阿里尔·沙隆少将。戈南出生于耶路撒冷,早年在一所极为正统的犹太宗教学院的神学班学习,是一个性格坚强,经过磨炼的土生土长的以色列人。在六天战争中,他曾指挥第7旅穿过西奈沙漠进行过一系列战斗,因而成为以色列部队杰出的指挥官之一。他多次负伤,是个酷爱射击的神枪手,并收集了大量的战争兵器。他以实施纪律严格而闻名,有时他对待军官们的态度是令人无法容忍的,然而,他又能激发起官兵们跟随他作战的信心。“戈罗迪什”(这是他在军队中一直被大家熟知的原名)被认为是既受人尊敬,又惹人讨厌的混合物。他对纪律方面的小节问题一丝不苛,并竭尽全力同已开始影响以色列国防军的玩忽纪律的现象作斗争。他多次差点送命,并以在战斗中无所畏惧而闻名。
南部军区负责以色列的整个南部地区,即内格夫和西奈两个地区。内格夫基本上是块沙漠地,拥有若干居民区,主要是在贝尔谢巴周围和红海的埃拉特港。西奈半岛面积约37,200平方英里,是位于东面的亚喀巴湾和西面的苏伊士湾之间的一块巨大的三角地,它是连结亚、非大陆和地中海与红海的桥梁。西奈半岛分为三个截然不同的地区:北部是地中海沿岸的沙质高原区,区内有起伏的丘陵,到处是间有咸水井和绿洲的难以通行的高沙丘,有的高达75-100英尺;中部是一片荒凉而可怕的,主要由石灰岩组成的悬崖,即著名的艾蒂沙漠;最后是壮观的西奈南部地区,该区都是深谷和高峰。
三角地的西北侧,与长达110英里的苏伊士运河接界。运河本身宽180-240码,深50-60英尺。正如达扬将军所说,构成了“一条现成的最好的反坦克壕”。其东岸是不毛之地,而淡水运河流经的西岸则是一片与运河平行的熟耕地。运河两岸是陡崖,并用混凝土进行了加固。运河最高水位在河堤下6英尺。挖掘运河和疏浚河道所挖出的泥土沿东岸堆积成一道高达18-30英尺的堤坝(以色列工兵已把重要地域的防御堤坝加高至75英尺)。潮汐时常变化不定,运河各段水位的差异为1-6英尺,这对实施渡河作战是一个极为重要的情况。
从运河开始,连绵起伏的沙漠延续5英里左右,直达沙质丘岭一线,由此又向回延伸到山脉和丘陵。许多山隘,如米特拉山隘和吉迪山隘都是穿过这些山脉和丘陵通往南部的。从坎塔腊到塞得港的北部地区大体上是个盐碱滩,在此有以军修建的数条纵横交叉的道路。与苏伊士运河平行的公路是一条在以色列地图上代号为“字典”的公路;与之平行并向东延伸约5英里的是一条称为“炮兵路”的公路。(沙漠中有各种显著特征的地点都有代号,就象运河一线的各支撑点一样,本书提及时,都将以代号相称。)一个巨大的公路网在该地区纵横交叉,四通八达。
苏伊士运河一线由阿弗拉罕·(艾伯特)曼德勒少将指挥的一个师防守。曼德勒为人善良而机敏,他是以色列国防军中以纪律严明又关怀部属著称的军官之一。战争前夕,他指挥的部队共有3个旅约280辆坦克,此外,还有一个守卫北部沼泽地的步兵旅。他45岁,有一双敏锐的兰眼睛,身材高大,沉默寡言,面色红润。他在1967年曾指挥甲旅突破了几乎不可能突破的叙军戈兰高地防线。
戈南少将被任命为南部军区司令后,把他的后备师指挥权移交给了军区前任司令沙隆将军。戈南对南部军区的参谋工作和纪律状况深感不满,开始进行一系列改革。他还向总参谋部建议开放运河一线被封闭的14个支撑点。总参谋部批准了开放其中若干个支撑点,包括大苦湖东岸的一个,该支撑点封闭严实,用了三个星期才把它清理出来。
戈南在到职后头几个月里,为军区建设经费作了轻重缓急的安排。他首先考虑的是,沿第二道防线修筑坦克掩体,这样,能使坦克从第二道防线纵深处与过河之敌交战。一年多来,曼德勒一直迫切要求修筑这种掩体,但国防部迟迟未予批准。其次考虑的是修建以军渡过苏伊士运河所需的设施。
戈南沿运河一线巡视时,发现埃及人把彼岸沙堤加高到了约130英尺。从那里,他们可以超越以色列的沙堤,直接看到下面的以色列支撑点和掩护支撑点的坦克掩体,而最初修建这些设施时,埃及人是看不见它们的。由于加高了沙堤,他们还可看到沿“炮兵路”后面5-8英里处的第二道防线。戈南针对这一情况采取的对策是,下令修筑工事,使埃及人无法看到第二道防线的活动。他还命令建造高达230英尺的观察塔,使以色列部队能看到埃及前线地区情况。但是,这已为时太晚。
戈南通过这一阶段的检查,发现坦克和支撑点内的光学器材保养不当。他同参谋人员一道仔细检查了全部作战计划,并提醒总参谋部,一旦情况紧急,前线的后备队员应由训练有素的步兵来接替。
在加维什将军在位指挥时。已经着手在巴列夫防线修筑了一种可在各支撑点内操纵的配系。这是在各支撑点下面修建接有管道的地下储油库,油经管道在运河上喷上薄薄的一层油,然后从支撑点的碉堡内用电点燃,使运河各段成为一片火海。可是,1971年刚修建了两个这样的设施,总参谋部便断定,根据运河的流速,这种装置不会十分有效。
因此,其他设施的修建工程便告中断。不过,总参谋部在1971年初决定取消该项计划时,还是授权南部军区对其中一个设施在运河上进行了试验,以对埃及人施加适当的心理影响。的确,这给埃及人留下了深刻印象,几年来,他们煞费心机,想办法克服这一“障碍”。
多年来,埃及人一直在密切观察这一配系,而这一配系已逐渐被淤泥和沙土所堵塞。1973年7月11日,埃及第8步兵旅情报处曾发布一个有关该配系的通报。据该文件说(战争期间文件落入了以色列人手中),自1971年年底以来,以色列人对该设施一直未予重视,停止了所有的维修工作。埃及人发现沿运河一线修建了20个这种设施,但是派去的巡逻兵发现它们全是伪装设施。经他们查明,该设施管道已被堆积的泥土所压断或压弯,所以油料无法从中流出;管道上满是铁锈,塞满了沙土,加之修筑碉堡,封住了整个配系。通报的结论是,果然不出所料,以色列人已不想再使用这种设施,他们把它留在那里的目的是为了搞心理战。
尽管这样,埃及国防部长艾哈迈德·伊斯梅尔和埃及总参谋长沙兹利将军后来还是大吹大擂,说明他们想了种种办法使运河一线的这一设施不起作用。的确,有关埃及如何计划对付和“实际上”又怎样克服这一难题的故事,是伊斯梅尔和沙兹利战后大谈特谈的题材,也是许多军事记者所爱写的主题。
戈南将军于7月到南部军区后,决定设法恢复这种配系。他命令工兵主任检查现有的两个设施,进行清理,检查油箱并找出能达到同样目的而价格又较便宜的替换设备。他们想出了一种更为简便有效的办法,并在9月进行了试验,然而,已没有时间把它应用于运河了。
在备战过程中,戈南在10月5日战争前夕,下达了要启用这两个设施的指示。希蒙·塔勒少尉率领一个工兵小组,于10月6日星期六上午到达了在费丹的希扎扬支撑点,向阵地上的士兵讲解了如何使用该配系的问题。由于控制器在已被堵塞无法使用的碉堡内,希扎扬支撑点的士兵们被告知,他们必须沿运河跑几百码,用手打开管道,往水上的油层扔一枚磷燃手榴弹。塔勒少尉在希扎扬支撑点讲完配系的使用方法后,继续向南来到德维斯瓦的马兹迈德支撑点。但是,就在他在给士兵做示范时,第一批炮弹打到他们头上来了。
10月6日星期六中午,特·曼德勒少将的师指挥所接到紧急警报,通知他们炮击即将来临,并指示所有部队进入戒备状态。曼德勒的副职皮诺准将再次要求师长命令所有部队实施“什伐赫·约尼姆”计划,并向运河开进。中午,曼德勒同意了,并下达了命令。
1时45分,戈南在特拉维夫总参谋部开完会后,回到他的司令部。他召来曼德勒,检查已发出的各项命令。结束时,他告诉曼德勒,他感到,已到了把装甲旅开往前线的时候了。曼德勒简洁地回答说:“是的,我想是时候了。我们此刻正在挨炸。”
有关大规模炮击、空袭、渡河和战斗的报告开始源源不断地从运河一线各支撑点送来。有一些支撑点的碉堡,尤其是军官负责的碉堡,如实报告了战况,但有一些在战争一开始军官即被打死的碉堡,有时送来的报告却是歇斯底里的。有些地方是军士,有一处是一名二等兵接任了指挥,在领导士兵进行战斗。所有支撑点都在请求空中支援和炮火支援,请求派装甲部队增援。所有的答复都是增援部队已在途中。
到下午3时,对曼德勒来说已很清楚,埃军正沿前线发动大规模进攻。到4时,已很明显,横渡运河是沿运河全线进行的一场大规模两栖作战。当报告不断送来时,戈南试图在司令部判明战斗情况。司令部的先进通讯系统清楚地提供了运河各支撑点的战况。他用了两个小时试图判明敌人的主攻方向(埃军实际上已估计到,如果没有主攻方向,以军就会推迟反攻)。到4时,戈南已清楚敌人并没有主攻方向,但是运河北段的渡河要比南段更为成功。
埃及军队(世界上最庞大的现役军队之一)总兵力约为80万人,共有2,200辆坦克、2,300门火炮、150个防空导弹连和550架作战飞机。部署在运河一线的是5个步兵师和若干独立步兵旅和装甲旅,并有3个机械化师和2个装甲师作为其后盾。每个步兵师的3个旅各编有1个坦克营,每个步兵师有120辆坦克。3个机械化师各由2个机械化旅和1个装甲旅编成,每个师共有160辆坦克,2个装甲师各由2个装甲旅和1个机械化旅编成,每个师共有约250辆坦克。此外,还有一些独立坦克旅、2个伞兵旅、约28个突击营和2个陆战旅。
第2集团军负责运河北半部;第3集团军负责南半部。第2集团军战线从塞得港至坎塔腊和费丹桥一线由第18步兵师防守,从费丹桥至提姆萨湖以北由第2步兵师防守,从提姆萨湖至大苦湖北端的德维斯瓦由第16步兵师防守。大苦湖的中心线是两个集团军的分界线。第3集团军下属的第7步兵师负责大苦湖至苏伊士运河最南端的一半地段,第19步兵师负责由北向南的地段,包括苏伊士城。为了渡河,每个突击步兵师都得到了从各装甲师和机械化师中抽调的一个装甲旅的加强。
在西奈,面对这支沿苏伊士运河110英里长的战线展开的部队,以色列仅有在间隔7-8英里的一系列支撑点内的436名士兵,这时,运河前线实际上仅有3辆坦克。下午2时,7个炮兵连在前线展开,其余部队(总共约有70门火炮)随后展开,在计划防守前线的坦克中,有270辆坦克在这一时刻在西奈前沿。
在进攻发起时刻,有240架埃及飞机飞越运河上空。他们的任务是,袭击西奈的3个机场,打击以色列的“霍克”地对空导弹连,轰炸以色列的3个指挥所、雷达站、中型火炮阵地、行政管理中心和以色列在福阿德港东面沙堤上的称为布达佩斯的支撑点。2,000门火炮(野炮,中、重型火炮,中、重型迫击炮)沿整个前线同时开火。一个“蛙”式地对地导弹旅发射了导弹。坦克向修在沙提上的坦克掩体开去,压低炮身向以军各支撑点进行抵近射击,共向以军支撑点发射了3,000多吨炮弹,把苏伊士运河整个东岸变成恐怖的地狱达53分钟之久。与此同时,反坦克突击队和步兵反坦克部队渡过了运河,在坦克掩体的接近路上布雷,并埋伏着等待以军装甲部队前来。
下午2时15分,当飞机完成轰炸任务返回时,第一波8千名步兵突击队开始渡越运河。他们渡河的大部分地区都没有以军支撑点的火力压制,过河后才组织和进行战斗行动。他们在大部分地区都避开以军支撑点而向东推进。
分析埃军的各次战斗行动,阅读埃军各参战指挥官公开发表的有关战争的详细文章,使我们能够重述整个作战的过程。10月6日下午,第一波部队开始渡河,他们是在以猛烈炮火压制以军各支撑点的情况下,在这些支撑点之间登陆的。最初几波登陆的步兵师奉命各自建立纵深1-2英里的滩头阵地。这一阶段在10月6日日落时分结束。接着,受过专门训练的特种部队发起进攻并攻入各支撑点。
与此同时,突击队插入敌后方进行袭扰活动。反坦克部队则奉命进入阵地,以阻止以军坦克按计划在各支撑点之间展开。在这一阶段,埃军还以其第130陆战旅渡过大苦湖,企图以它的两栖车辆绕过以军,同米特拉和古迪山隘地区的突击队会合。
10月7日日落前,埃军一直在组织防御以对付以军的反攻,并准备进一步向西奈挺进,把滩头阵地延伸到4-5英里。在此期间,步兵师的所有部队都渡过了运河,10月7日晚,配属步兵师的装甲旅也过了河。
萨达尔-塔萨-巴卢扎一线以西的所有部队由埃及的两个集团军指挥;该线以东的全部突击队(包括在萨达尔、米特拉和吉迪山隘着陆的突击队,每个队为一个营的兵力)则由总司令部指挥。到10月8日星期一晚上,各步兵师(每个师加强一个坦克旅)都已进入运河东岸阵地。在击退了预期的以军反击后,部队接到命令,成扇形展开并相互衔接,力图把各滩头阵地纵深加大至6-8英里。接着,第6机械化师的一个机械化旅在最南端的师——第19步兵师的南翼渡河,准备在向东发展进攻时,向萨达尔绿洲前进。
于10月11日星期四早晨结束的第二阶段,是全力进行防御作战,使敌人在反攻中遭受重大伤亡。同时,埃军还打算向西奈海岸的萨达尔角和沙姆沙伊赫推进。从10月11日星期四到10月15日星期二,第4和第21装甲师通过滩头阵地,准备发动一次重大进攻。目的是占领雷菲迪姆(比尔吉夫贾法)神经中枢。第4装甲师同第25装甲旅要从吉迪山隘经乌姆马赫扎前进至雷菲迪姆。向雷菲迪姆实施钳形攻击的另一股是第21装甲师,该师从伊斯梅利亚和德维斯瓦地区经塔萨向雷菲迪姆发动进攻。同时,还要发展各次攻方向。
第一阶段的每个行动,显然都是经过周密计划和准备的。其一个师的渡河正面约为4-5英里,第一波的任务是夺取和坚守沙堤,当第二波到达沙堤时,第一波的部队便向前推进200码,然后在原地坚守。在发起进攻的一小时内,第三和第四波加入第一、二波战斗。当进攻营的支援部队一过河,整个部队即向前推进。
每个滩头阵地要宽5英里,纵深达3.5英里,并保持此状态直到坦克和火炮到达,然后将它扩大到宽10英里,深5英里。埃及部队就象他们几十次,许多情况下是几百次训练过的那样,强行渡过了运河。在一些地区,他们遭到了以军的顽强抵抗,而在另一些地区抵抗则比较微弱。然而,埃及军队的渡河,主要是按计划在以各支撑点之间的空旷和无人占领的地域进行的。这样,虽然埃军最初估计渡河中可能要伤亡25,000至30,000人,其中亡约10,000人的代价,但他们在第一次渡河中,仅有208人阵亡,这比埃及任何计划者所想象的数字都要低。在第2集团军区域,渡河是按计划进行的,几乎没有遇到阻挡。但在第3集团军区域却遇到了一些难题。因为以军的沙堤比埃及人所估计的要宽,加之由于苏伊士运河南端土质的缘故,高压水龙头无法把它冲散,反而使它成为一片泥浆。
遭到以军顽强抵抗的第3集团军的两个步兵师中的一个师长后来叙述经过时说,在最初的进攻中,他的人员损失了10%,而他原来估计要损失30%。他讲述了一辆以军坦克单独击退进攻部队的故事,这辆坦克战斗了半个多小时,使他的士兵在试图击毁它时遭到了惨重伤亡。这位埃及将军说,他们最终战胜这辆坦克后,使他大吃一惊的是,坦克所有乘员除一人外都已阵亡,而这名负伤的士兵仍继续战斗。他描述了这个单独作战的士兵给他和他的官兵们留下的深刻印象。这名士兵告诉他们,他出生在德国。当他被放到担架上抬向一辆在等候的救护车时,他向这位埃及将军敬了个礼。
6日到7日两个整夜,埃及架桥部队拚命地架设了约10座横跨运河的舟桥。第二天,这些舟桥便遭到以色列空军的猛烈而持续的轰炸,许多舟桥遭到了严重破坏。然而,正如沙兹利将军后来所指出的,由于舟桥是拆卸式结构,操作简易,因此他们能非常迅速地换下被毁坏的部件。无论何地遭到攻击,埃军都能把舟桥飘向运河下游的预备基地,或在白天把它捆在岸边。所以,以色列声称在第一天几乎摧毁了埃军所有舟桥固然正确,而埃及声称其部队不断地从舟桥上过河确实也非妄言。到10月7日中午,第7步兵师同大小苦湖以南的所有部队都过了河,第25装甲旅也过了河。
第一阶段的渡河是于10月6日至9日进行的。跨越运河的10座舟桥,3座在坎塔腊地区,3座在伊斯梅利亚——德维斯瓦地区,4座在吉奈法——苏伊士地区。在进攻的同时,突击营和突击分队在北部福阿德港地区以南至西奈半岛最南端的沙姆沙伊赫全线纵深处着陆。埃军在该阶段实施的这一计划并不很成功。满载埃军突击部队的14架直升机被以色列空军击落,同时,整个西奈的以色列部队,也迅速完成编组来对付它们。在第一阶段的第二步,即10月6日夜晚,埃军按原订计划,对以军沿运河一线的支撑点发起了进攻。
在曼德勒指挥所,对运河全线的战况感到混乱不清。他的装甲部队正在向运河开进,但是情况不明,曼德勒曾估计进攻的主要锋芒将在北部地段。因此,他命盖比上校指挥的装甲旅到北部地段,安农上校的旅在中央向西运动在南部地段,丹上校的旅则奉命通过吉迪山隘,进至大小苦湖以南的阵地。
星期六下午,曼德勒把他指挥的约300辆坦克几乎平均分配给了他下属的3个旅。那天晚上,师指挥所认为除了坎塔腊以北的狭窄区、费丹桥和陶菲克港码头区的支撑点之外,装甲部队已抵达所有的支撑点。在陶菲克港码头区的阵地上有5辆坦克,但阵地本身当时已被分割。
在战斗刚开始的数小时内,两个月前才担任曼德勒的副师长皮诺,试图综合出一份完整的战况,但根据战报他却无法做到这一点。于是,他乘坐一架直升机沿炮兵路向南一直飞到吉迪和米特拉山隘。他乘坐的直升机不得不多次躲开埃及的“米格”机和米-8直升机。他成功地给他的师长带回了他认为是第一份较清楚的战况全貌报告。7日凌晨1时,戈南在军区司令部得到的情况报告是,除了坎塔腊以北地区、中央地段的两个支撑点和陶菲克港码头区阵地外,以色列军队已返回运河前线。这时,戈南和曼德勒都感到不需急于撤走运河一线支撑点内的部队了。
军区司令部和总司令部认为,正如收到的战况报告所反映的,星期六晚上的地面战况是令人满意的,这一事实突出说明了前线战报不确这一问题。据此,根本毋需命令部队撤离支撑点,因为种种报告表明,坦克部队在星期六晚上已到达运河前线,并已同支撑点的部队会合。星期六晚6时,埃拉扎尔将军与戈南通话,告诉他如果支撑点挡不住敌军主攻,而且只会危害己方的话,授权戈南把部队撤离支撑点。埃拉扎尔强调,他不想依靠这些支撑点来防守整个运河区,坚守这些支撑点,只是为了滞迟敌军主攻方向的发展。
这时,埃拉扎尔已在考虑两天以后的事态发展了。他认识到在任何时候(除了特殊情况外),他都无法左右战局了。他明白这场牵制战将是非常艰苦的,埃军一定会在一些地方穿插进来。星期日牵制战将继续进行,但他已在考虑星期一的一系列反攻问题了。半夜,戈南一俟对西奈前方指挥所通信系统感到满意,便赶到了西奈。整夜,他接到的报告是,坦克正在支撑点之间巡逻,并同支撑点保持着联系。在米夫莱凯特支撑点附近的北部地段,盖比部队报告,他们摧毁了一座舟桥。
星期日早晨,埃军重新发起进攻。此刻,以军南部军区才得知一夜战斗令人震骇:到早晨,盖比部队只剩下10辆坦克了;曼德勒报告,他开始战斗时的290辆坦克到现在在苏伊士运河全线也仅剩下1/3。埃军的压力在增大,在南部地段他们企图以水龙头冲毁以色列沙堤失败后,便开始用推土机把它推平。后备役部队离得还很远,而进行牵制战的正规部队则正在遭到消耗,这时,戈南知道,在后备队到来之前而没有空军支援的情况下,这种压力将无法消除。曼德勒一再要求空中支援,戈南告诉他,援军将在20分钟内到达。曼德勒疲倦地回答说:“我可等不了20分钟了”。早晨6时45分,空军在进行近距离支援以前,对埃军导弹系统进行了若干次轰炸,突然,空军司令佩莱德通知戈南,由于北部的局势,他们无法再提供空中支援了,早晨,戈南催促佩莱德说:“如果你不派部队来,我就无法牵制敌人的进攻了。”那天上午9时30分,经总参谋部批准,戈南授权曼德勒适时撤离支撑点。
8时,阿弗拉罕·(布伦)阿丹少将先于他的师到达目的地,并接任了北部防区的指挥。下午1时,中部地段由阿里尔·沙隆少将接任指挥。这样,到星期日下午,北部地段则由阿丹防守,中央地段由沙隆防守,南部地段由曼德勒防守。
安农的装甲旅驻守西奈前沿地域已有一段时间,预定在10月8日换防。这是一个训练有素的旅,它自六天战争以来就未曾离开过西奈,大部分军官都参加过消耗战。该旅各营轮流在前线服役和在后方训练。安农身材高大,皮肤白晰,戴着眼镜,神情严肃,并留着大八字胡。他指挥该旅已一年多。他负责从巴拉赫岛南至萨达尔角的地区。约姆托夫中校指挥的一个营负责北部地段;绍布·沙列夫中校指挥的一个营负责中部地段,艾玛努尔中校指挥的第3营负责南部地段。
10月4日星期四,该旅连以上军官向定于星期日早晨离开装甲师的曼德勒告别。午饭后,曼德勒在他的告别词里强调了战斗戒备问题,并谈到了战争迫在眉睫,同时,他表示由于运河一线局势紧张,他实际上能否调离值得怀疑。星期五晚上,他约安农个别谈话。他谈到了战争一触即发的各种迹象,并同安农一道检查了全旅的情况,并再次邀他星期六早上参加指挥小组会议。在这次指挥小组会议上,他们扼要重温了包括“什伐赫·约尼姆”在内的所有作战计划。在会议期间,曼德勒被叫去接军区司令戈南将军的电话。他回来后告诉各旅旅长,敌人可能在6时发动进攻。
根据“什伐赫·约尼姆”计划,部队必须在下午5时前展开,但决不能早于4时,以免因以色列部队向前开进导致局势恶化和引起埃及人开火的战争升级。安农赶回旅部,下达了执行“什伐赫·约尼姆”计划的命令。1时30分接到通知说,炮兵必须作好准备,因为有迹象表明敌人即将开火。安农对各营长说了几句鼓励的话,尔后即让他们火速赶回部队。
10月6日下午2时,埃及人开始空袭,并对以军前线阵地进行了大规模弹幕射击,其范围和激烈程度都是以色列人从未经过的。在进攻的第一分钟内,有10,500发炮弹以每秒钟175发的速度落到了以军阵地上。有关敌人乘坐突击舟渡河的报告开始涌来。炮击开始时,安农的部队有的正在行进,有的正在搭乘坦克。坦克急速冲向他们的预备阵地,却发现埃军反坦克分队已占领了这些阵地,并正在以反坦克火箭筒向行进中的以军坦克进行密集射击。同时,从能够俯视以军接近的埃及一侧的沙堤顶端,埃军坦克和“萨格尔”反坦克导弹也向他们袭来。正象安农后来回忆的,“整个西奈成了一片火海”。以军坦克开始还击,并遭到了首批伤亡。埃军步兵顽强作战,被以军坦克击毙了数人,但埃军的步兵仍在一波接着一波的继续前进。
安农负责的防区已收缩到中间地段,他发现在伊斯梅利亚和费丹对面有两个主要渡河区。他派了一个坦克连去对付伊斯梅利亚对面的敌人;派另一个连去了费丹。费丹支撑点由了伤亡很大,情况万分危急。安农部队竭力试图与希扎扬支撑点取得联系,但一切都是徒劳。他又向北派出一个巡逻队,但是当巡逻队在称为“中国农场”的北部与一支敌步兵遭遇后便失去了联系。副营长雅科夫·加维茨少校负了重伤,很快便死去了;连长也负了伤,巡逻队因此而瓦解。在伊斯梅利亚附近,4辆坦克被击毁,在费丹对面,坦克连的大部分坦克也都被击中。
晚上8时,率领全连向费丹进攻的齐夫·珀尔中尉的坦克被击中,炮手和装填手被击毙,珀尔负伤,双目失明。驾驶员继续驱车前进,但是,当到达费丹的希扎扬支撑点附近时,坦克再次被击中。他们即向后倒车,来到与运河平行的公路上,由此向北平安地行驶了9英里,在巴拉赫岛附近,坦克歪向公路一边,陷入了沼泽地。驾驶员帮助他的连长爬出坦克,搀扶着他步行,开始他领错了路,竟向运河方向走去。很快他意识到走错了,纠正了方向,领着他的指挥官在可怕的战场上行走了数英里,穿过沙漠,向以色列部队走去。黎明时,他们接近了一个以色列炮兵连,但却被以军火力打得直不起腰来,最后他们才被认出来,并被送往后方。在费丹对面作战的部队则被击溃,该营的副营长撤走了被毁的坦克。
在伊斯梅利亚和费丹地区的两个连中,埃利泽少校指挥的两辆坦克在继续战斗。他们在费丹对面的道路交叉口坚守了一夜,挡住了敌人的50辆坦克。在伊斯梅利亚地段,安农沿运河公路展开了部队,派阿姆拉姆中校指挥的一个营去希扎扬。当阿姆拉姆部队接近运河时,遭到了埃及步兵的伏击。他冲出伏击圈,到达了伊斯梅利亚的运河区,但后来又被迫撤到了费丹道路交叉口地区。10月7日,战斗进行了一整天,安农看着他的旅装备和人员在逐渐减少。在费丹道路交叉口,埃利泽率领他的两辆坦克正在进行难以想象的战斗。营长绍尔中校率领2辆坦克和3辆装甲人员输送车在“中国农场”进行战斗。伊斯梅利亚对面,是两个营的残余部队。一个营长负了伤,另一个营长把两个营的残存部队集中起来,总共才有半个坦克营,安农旅只剩下20辆坦克了。
突然,后备队开始到达了。安农在接到向负责该地段指挥的沙隆将军报到的指示后,才想起了这些后备队。他迅速赶到了沙隆司令部。
丹上校的旅一直在后方。它刚结束了轮训并预定在10月8日开赴前线接替安农旅。丹体格健壮,意志坚强,是土生土长的以色列人,36年前他出生在一个以色列集体农庄。他在军队中曾指挥过一个精锐伞兵营。10月6日早晨,他参加了曼德勒召集的作战小组会议,会上决定:如果埃军在运河东岸获得立足点,他的旅即参加反攻。在赎罪日早晨结束会议时,他曾问:“为什么不按照‘什伐赫·约尼姆’计划立即进入阵地?”回答是:“还不能肯定埃军是否进攻,我们部队在白天行动会导致局势升级。”
然而,当他们正准备行动时,埃及飞机在下午2时袭击了丹旅的营区。丹立即疏散部队,派一个营取道米特拉山隘,一个营取道吉迪山隘,第三个营则沿前两个营之间的路线行进,以防其中一个被敌拦击而作支援。当丹准备向南部地段发起反攻时,曼德勒命令他在中央地段的对面向北运动。然而丹却认为,敌人的大规模渡河看来是在南部,因而他建议继续向南运动。曼德勒采取了折衷方案,同意两个营仍留在吉迪山隘对面,另一个营则要按师的指示向北运动。
下午4时15分,丹的部队通过了山隘,并接到曼德勒通报:局势非常严重,埃军正沿运河全线渡河,他命令丹接任南段防区指挥并尽最大努力进行战斗。这意味着丹旅要负责宽约35英里的正面,即从大小苦湖的汇合点向南延伸到苏伊士以南约12英里的马萨拉角。面向他防区的是,埃军第19步兵师、第7步兵师、第6机械化师以及在它们后面的第4装甲师。这些部队总共约有650辆坦克,此外还有第130独立陆战旅,它的任务是搭乘两栖车辆渡过大、小苦湖并封锁米特拉和吉迪山隘。
第19步兵师、第7步兵师和第130陆战旅在当天渡河到达东岸(第6机械化师在10月9日随后跟进)。丹派出一个营沿吉迪山隘公路前进,令其把小苦湖南端的利图夫支撑点和大、小苦湖汇合处的波泽尔支撑点连结在一起,阻滞所有企图通过该地段之敌。丹本人则率他的指挥所和乌吉中校指挥的一个营,沿米特拉公路向南推进,与苏伊士对面的陶菲克港码头的支撑点内部队会合。另一个营在马夫泽支撑点和米特拉公路地区作战,并守住该阵地。
沿吉迪公路前进的北面的营,在运河东约10英里处与正向吉迪和米特拉山隘运动的埃军第130陆战旅遭遇。他们与敌先头部队展开了战斗,埃军的薄壳PT-76型两栖坦克和两栖装甲人员输送车,虽然在数量上大大超过以军坦克,但绝非以军坦克的对手。数十辆埃及坦克和车辆被摧毁,第130陆战旅仓惶撤退。
穆罕默德·马哈茂德·纳达军士在他日记里记下了他在西奈最初几小时的经历。他是一名海军蛙人,配属于10月6日渡过苦湖的第130陆战旅的一支部队。
……我们在2时30分(星期六)渡河,……我们等待着前进和进攻的命令。我们遭到了伤亡,坦克被击毁了。第一辆被炸毁的就是我的坦克……星期六我们前进受阻,大约有10辆两栖坦克着了火。敌人的坦克在前进,并向我们开炮。为了拦阻他们,我们占领了阵地……挖了狭长的防护掩壕。我们担心的是以色列的空军,他们可能会在明天早晨对我们进行突然袭击。我们正遭到炮击。……这是我们所经历过的最残酷的夜晚,我们面临死亡、饥渴、恐怖和寒冷……。
第二天,10月7日他又写道:
昨夜是我一生中最长、最痛苦和最可怕的一夜。战争是肮脏而恐怖的,我恨战争,但同时我也准备牺牲自己的生命。我们除了等待‘鬼怪’式飞机和坦克将在早晨给我们带来死亡外,别无他法。大多数连都遭到了沉重打击。……早上,我找到了我的连。……我们不知道我们在何处,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我们还一枪未放,但却伤亡重大,……我的狭长掩壕不过是在苦湖边挖了几公分泥土修成的。电台所广播的一些新闻引起人们哄堂大笑。……
以色列营粉碎埃及陆战旅的进攻后,到达了运河前线和支撑点。
到10月6日晚8时,除陶菲克港码头的一个支撑点外(该支撑点的接近路上布有地雷,到处是埃军反坦克伏击圈),丹的部队到达了他所负责地段的所有支撑点,丹的部队继续沿埃及第3集团军全线阻止其渡河。他们逐个打击载有牵引车的舟桥,这些牵引车是埃军试图过河撤走碉堡内的伤亡人员的。
到星期日凌晨2时,对丹来说己很清楚,这是一场真正的战争,而不仅仅是一场消耗战。他还认识到,支撑点实际上无助于阻止埃军渡河,相反却牵制住了以军的装甲部队和反攻部队,包括掩护支撑点的所需的炮兵部队。他与曼德勒通话,要求允许他撤离所有支撑点,以便他能随意使用装甲车辆同渡河埃军作战。他得到的回答是否定的。
因此,他又要求派新的步兵部队增援支撑点,并让他放手对付埃军装甲部队的进攻,他被告知没有增援部队。丹一再与曼德勒通话,恳求他定下决心,他说:“我们或是保卫支撑点,或是制止埃军的进攻。我们不能二者兼顾。”曼德勒的回答是,除了二者兼顾外没有别的选择,并说他没有权利下达撤离支撑点的命令。
丹的部队整夜都在疲于奔命,一方面要粉碎埃军的渡河企图,一方面又要赶往那些不断要求援助的支撑点去。每次去支撑点都意味着要同反坦克伏击部队进行一场战斗,然后回到渡河点,又要穿过伏击区,就这样整夜地来回奔跑。丹在星期六下午4时通过山隘时,他的总兵力约为100辆坦克;到7日早晨8时,他仅剩下了23辆坦克。该旅在第一夜就损失了2/3的人员和车辆。
星期日上午9时,第一批埃军装甲部队渡过了运河。丹派一支侦察部队设置了一系列远距离观察哨,并建立了他自己的情报网。他得到关于装甲部队在运河东岸的报告后,即以集中的小部队与敌交战,在远距离上摧毁了大量埃及坦克。
同时,由于局势越来越危急,各支撑点不断发出求援的呼叫。11时,丹与曼德勒取得联系,坚持要他下决心,或是坦克与支撑点共存亡,或是与支撑点断绝联系,集中力量与埃及装甲部队进行机动防御战。丹获准与支撑点切断联系,集中力量牵制埃军的进攻,但他被告知,不要指望有任何后备人员,空军也正忙于在戈兰高地作战。丹把他的坦克从支撑点撤走,集中在横向的炮兵路以东2-3英里的沙丘道口上。他手下有3个炮兵连;而面对他的是75个埃军炮兵连。
1时,小苦湖南边的利图夫支撑点报告,埃军突破成功,并下了最后通牒:不投降就要消灭他们。丹与副师长取得联系,要求允许利图夫支撑点的士兵投降。尽管他指出,这一部分人在这一线的防御中已不起什么作用,但他的要求还是被拒绝了。由于负责该支撑点的连长已阵亡,目前是由一名二等兵在指挥一场决战,于是,丹用他的坦克和火炮进行火力掩护,命支撑点的守堡人员组织突围。但是突围的士兵走错了方向,他们没有到达以军坦克部队的所在地,而是来到了一支埃及坦克部队的驻地,因此,全体被俘了。
10月7日整天,丹对付着埃及第三集团军的大部分部队,他的一个营在炮兵路以西尽头的吉迪公路上;一个营在米特拉公路上,也是在炮兵路以西尽头的一段;还有一个营在米特拉山隘的后方,由于在前一天战斗中遭到损失,正在进行整编和补充装备。每个营约有10辆坦克,但是丹的装甲步兵已被调走。各支撑点的碉堡还在战斗,并继续在向他报告。他判断埃军可能要向他发动一次大规模进攻。因此,他决定把他的旅集中成一个装甲铁拳,对埃军集结的部队发动先发制人的进攻。
丹以一个营向西面小苦湖南端的利图夫支撑点进行佯攻,同时以两个营的兵力向苏伊士运河的马夫泽支撑点方向发动了进攻。丹的部队一路作战,到达了运河边的字典路,他们炸毁了坦克和几十辆车辆(其中许多车辆装有弹药)。丹节约使用兵力,在远距离上开火,继续进行着一场典型的火力运动装甲战,他不给埃军任何还手的机会。星期一晚上,他获准撤离波泽尔支撑点,他在那里只有一个坦克排了。所有的人都搭上坦克安全撤离了。
星期二,埃军两个机械化旅穿越纵向的炮兵路向米特拉山隘方向集中发动了首次进攻。丹把一个营配置在沙丘上,控制各条接近路;另一个营配置在米特拉公路和纵向公路的交叉路口以北;第三个营则在交叉路口以南待命。埃军对沙丘的营和交叉路口以北的营发动了正面攻击,并向北运动,以绕过丹的最北端的营。丹把他最东面的营从沙丘调到北面营的北翼,埃军与这两个营展开了正面坦克战。
随后,丹南面的营攻击来犯之敌的南翼,此时,这支敌军正沿纵向公路与两个以军营遂行战斗。南面的营击中了20辆埃军坦克和许多装甲人员输送车。埃军在这场典型的装甲战中仓惶撤退了。在作战中,作为旅长的丹,集中全旅兵力,在实施机动战中有效地调遣了各营。这是丹把他业已精疲力竭的旅作为一个集中的装甲铁拳而加以精心运用的战例,他在运河南段防区连续数天运用了这种战术。
在10月第一个星期的大部分日子里,盖比旅(他在6个月前接任了该旅指挥)一直处于戒备状态。星期四晚上,战斗准备解除了,星期五一早,便进行节日休假准备。然而,10时,接到了动员令。当他的旅开往西奈时,盖比在后方留下了人员,以便照管旅的建制车辆和许多装备。他确信一、两天后埃及的演习结束,他们就会回到驻地。不过,他还是同前进指挥所一道出发了,并在星期五下午5时30分向曼德勒指挥所报到了。他得到指示,按照“什伐赫·约尼姆”计划作好战斗准备。10月6日星期六天一亮,各营营长便出发去侦察运河的接近路了。
当埃军于2时开始轰炸时,盖比的部分部队正在行进中。旅的部分部队已被调走,曼德勒命令他,将剩余部队开到塔萨,然后向北沿南北主要公路向巴卢扎前进。盖比从无线电通信中较清楚地了解了运河一线发生的情况。在去巴卢扎的途中,他接到命令,要他与北部地段的旅建立联系。他的通信系统有问题,他接到的第一个作战命令是,与巴拉赫岛北端的米夫莱凯特支撑点部队会合。他同正在北部地段作战的装甲营通了话,情况的确很糟。他从营长的姆托夫中校的简报了解到:约姆托夫营实际上已被消灭,他除了去营救残存人员外别无他法。
应盖比的要求,前线的这位营长在盖比向米夫莱凯特支撑点行进间前来见他,并向他报告前线的战况。与此同时,卡布曼·马冈准将(他原定于第二天接替曼德勒)用无线电告诉盖比,他现在负责坎塔腊北部地段,并命令盖比把与他一同行进的营分成两路:两个连继续去米夫莱凯特支撑点,而另一半部队则向坎塔腊以东运动,与称作米拉诺的支撑点部队会合。盖比把去米夫莱凯特的部队交给营长艾米尔中校指挥,他自己则决定率领去米拉诺的部队,他估计这一任务将更为艰巨。约姆托夫中校的营在运河一线被大部消灭,此刻他和残存人员一道加入了盖比的部队。
艾米尔到达米夫莱凯特支撑点后,把他的部队分为三路:一部分人被派往支撑点以南半英里处,另一部分被派往支撑点以北一英里处,剩下的一部分则留在支撑点地域内。星期六晚,艾米尔部队曾三次试图与米夫莱凯特支撑点部队会合。该部队沿运河来回运动,不断遭到埃及步兵的火箭筒和运河对面埃及沙堤后的反坦克导弹的攻击。艾米尔的坦克被强渡过河的埃军布设的地雷炸毁了,该区域到处都是埃军步兵。艾米尔在米夫莱凯特支撑点内,发现了7个惊慌失措的士兵,他们由一个信号兵指挥着,因为他们的官长已被打死。艾米尔与盖比联系,向他和马冈建议,应该撤走米夫莱凯特支撑点内的部队,因为它已没有什么价值了。但是直到星期日黎明才允许该部队撤走。
支撑点以北的部队到达了埃军的渡河点,并破坏了那里的舟桥,但是部队又报告说,埃及人以惊人的速度修复了被破坏的舟桥。该部队不断向过桥的所有目标开火。击中的目标包括有星期六半夜就已渡过河的坦克。他们报告,他们已击毁了3辆坦克、一批集结的卡车和反坦克武器。
在艾米尔营,有一名士兵叫亚丁·塔南卜姆,他是一个文静而腼腆的小伙子,受过坦克车长的训练。当他的营开始沿雷菲迪姆-塔萨公路向运河开进时,一些坦克在途中由于技术问题而开始掉队,亚丁的坦克是连里最终到达运河的5辆坦克之一。指挥这辆坦克的名叫奥维达,是个很有前途的年轻美术家,担任炮长的亚丁则是个杰出的长笛手,他曾出国举行过演奏会。坦克里的人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尽管他们都估计到发生了相当重大的事件,但是没有人想到是战争。
奥维达的坦克是首批到达运河的两辆坦克之一,连长告诉他的士兵,有一支埃军步兵部队显然已渡过运河,情况不是太严重,但他们必须对付它。他要求他们不要紧张,拿出男子汉的样子来,准备战斗。他们并不了解他们要去的地区,并且也没有地图。通信兵海姆记得,他们借着月光,先向右拐,然后又向左。他们消灭了途中遇到的埃军步兵,而自己未遭任何伤亡。尽管他们已在沿运河河岸作战,但他们还是没有意识到这是战争。运河另一边的炮兵对他们进行袭扰,但是当他们冲向埃军步兵时,埃及人便逃跑了。
大约在夜间11时,奥维达的坦克在米夫莱凯特支撑点附近陷进了沼泽地,他们越往外拔,坦克陷得越深。其他坦克试图用缆绳把他们拉出来,但是没有成功。坦克乘员与坦克留在一起。等了一小时后,他们发现一辆推土机缓慢地开上了沙堤的一个通道。亚丁向它瞄准射击,推土机被击毁。几分钟后,一辆坦克又在它后面出现了,亚丁在55码的距离上向它瞄准射击,坦克被击中着火。但这使他们自己也遭了殃,因为射击的火光把他们周围都照亮了,暴露了他们的坦克。突然,传来两声猛烈的爆炸声,坦克被反坦克武器击中。驾驶员和通信兵设法跳出了燃烧着的坦克,但是,有前途的年轻长笛手和美术家却在坦克里丧生了。后来,伦纳德·伯恩斯坦为纪念这位死在赎罪日最先到达苏伊士运河的两辆坦克当中的一辆里的年轻长笛手,谱写了一支长笛曲。
支撑点以南的部队,在布满步兵反坦克武器的沙丘和沼泽地区,继续进行殊死的战斗。星期一早晨,马冈将军批准盖比把这支部队与其伤亡人员一起撤离米夫莱凯持支撑点。艾米尔部队此刻又必须再次努力到达此支撑点。他们三次接近阵地,每次都损失一辆坦克。(这支部队的坦克已减少到1/3了;盖比整个旅的坦克总共只剩下约20辆了。)艾米尔与盖比联系,警告他即使他可能全军覆灭,也毫无希望能援救出支撑点的人员,因此,盖比批准他带着被毁坦克里的伤亡人员一道撤走。艾米尔营的残存部队用了数小时的时间拖出了被毁的坦克,把伤亡人员抬上坦克。当13个人挤在一辆坦克上开出来时,这辆坦克被敌炮弹直接命中,车上人员全部被炸死。部队再次停下,冒着炮火收集尸体,并把他们捆在坦克上。到星期日上午11时,该部队的残部——不到10辆坦克,才设法撤走,在离运河5英里的道路交叉口集结。
这时,盖比指挥下的北路军,急速向北朝坎塔腊推进。在他们接近这一被遗弃的城市时,遭到了火力袭击,多辆坦克被击中。盖比初次看到,在一阵自动火器发射中,几道亮光可怕地穿过黑暗向他的部队袭来。后来他才知道,这些是夜间发射的反坦克导弹。部队在进入集结地域时,处境显然极度危险。他们成两路纵队,向城市的主要公路冲去,这时所有窗口的火力向他们袭来,但他们还是设法通过了火力网,与米拉诺支撑点部队会合了。盖比部队在疯狂地冲过坎塔腊街道时完全乱成一团:大部分车长由于暴露在坎塔腊建筑物上的火力之下而非死即伤。另外,整个通信系统都出了毛病,在他们沿运河沙堤作战时,根本没有通信和协同。盖比、约姆托夫和一名连长冒着炮火从一辆坦克跑向另一辆坦克,大声向每个车长下达命令,让他们注意部队指挥官并仿效他们的动作。部队此刻只剩下大约1/3的兵力了,其中还包括为了使用车上的火炮而拖着走的数辆坦克。
盖比也收到了在他南边的艾米尔的报告。他向马冈将军说,坚守米拉诺支撑点的部队,情况看来不错,它的指挥官似乎很有信心。因此,马冈命令盖比向北运动,整顿部队。盖比部队按指示前进,一路上不断进行着零星战斗。约姆托夫的坦克再次被击中,约姆托夫和他的乘员爬进了盖比的坦克(盖比的作战军官在到达坎塔腊之前已阵亡,约姆托夫在尔后的战斗中一直作为盖比的作战军官同他在一起)。
凌晨3时30分,艾米尔将其残部集中在北部沼泽地离南部公路约4英里处。他的许多坦克乘员在黑夜中迷了路,但此时埃及人救了他们。沿运河,有数盏探照灯照向天空。显然,这是埃军炮兵的标定点。盖比利用它给被分割或陷在沼泽地里的坦克乘员下达指示,告诉他们如何向他靠拢。不久,坦克开始逐个地靠近了他。米夫莱凯特支撑点的两辆坦克,用这种办法找到了艾米尔。另外两辆坦克陷在离米拉诺支撑点不远的沼泽地里,但乘员仍留在坦克内,这两辆坦克在星期六整夜、星期日白天和部分夜晚都在战斗,给以军炮火指示方向,并牵制埃军步兵部队,直到弹药用尽。然后,其中一个乘员组放弃了坦克,设法步行返回了以军防线。
星期日早上8时,盖比从无线电里听到了布伦·阿丹将军的声音。他已经来到这里,正在控制师的北部地段,盖比宽慰地舒了一口气,他知道布伦的到来意味着后备队已在途中,在他们后面,整个以色列国防军正在行动。盖比在无线电里不受拘束,因此不假思索地问道:“你带什么来了?”布伦不能容忍在无线电里提出这一问题,且无心闲聊,便干脆回答:“一百个师。”布伦命令他,在早晨几小时内把旅的残存部队集中到米夫莱凯特支撑点以东的主要公路上,艾米尔的部队已到达那里。盖比原来带着一旅坦克进入西奈,在战争爆发时,他的一半部队被调走了;此刻他只剩下原有兵力的四分之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