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田·第十一
作者:罗伊·E·阿普尔曼 ·美国
出自————《朝鲜战争中的美国陆军》
出自————《战争通史》
水罐正因为经常拿到井边才最后被摔碎的。
——古斯塔夫二世
北朝鲜的两个师此刻已经渡过锦江,准备进袭大田城。第3师离城较近,正从西北方向进逼。公州论山地区的第4师在城西北和城西,可会同第3师发动正面攻击,或者向南、再向东翼进攻,迂回到大田的后方。公州和论山的公路网使得这两种可能性或者两者的结合得以实现。第4师14日成功地渡过锦江,至今显然一直在集结兵力,等待第3师渡江后协同进攻。
按照北朝鲜的计划,还有一个师即第2师应当与第3师和第4师一起进攻大田。该师在前两个师的东侧推进,与镇川-清州地区的南朝鲜部队频繁交战数日,伤亡惨重,以致未能及时到达参战,而那两个师也不再需要它了。倘若计划如愿以偿,该师就会出现在大田的东面和东南面,这是迪安将军非常惧怕而在部署城市防卫时又不得不考虑的因素。
倘若过去的经验能为将来借鉴的话,北朝鲜人就会以足以压倒防守者的强大兵力从正面进攻大田,首先用坦克冲击,瓦解防守者的斗志。至此,他们每前进一步都用坦克开道,无论什么也阻挡不住。在展开这种正面作战的同时,强大的翼侧兵力就迂回到后方切断敌之逃路。北朝鲜在每次大的战斗中向来采取这种机动。北朝鲜第4师正占据着从西面和西南面对大田实施这种翼侧机动的有利态势。如果第2师按原计划到位,它就可以从东面和东南面采取同样的方式。第3师位于这两个师之间,无疑主要是指望它在即将来临的进攻中从正面施加压力。
迪安将军在部署兵力对付大田正面的北朝鲜人时面对着这一事实,即他仅有被击败的三个团的残部,每团能够集中的队伍不过一个营。乌山、全义和乌致院之战已经使第21步兵团处于这种状况;平泽、天安和锦江之战使第34步兵团只剩下十分之一的兵力;7月16日,第19步兵团在锦江也遭到惨败。除了数量上薄弱之外,各部都已疲惫不堪,士气不振。迪安将军本人则振作精神,知难而上。他自己和部队一样精疲力尽,在以往的两周中,他天天面对着危机,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
一、迪安在大田的计划
7月16日天黑之后,第34步兵团按照迪安将军的命令,从论山附近撤退约20英里,抵达大田以西3英里处的新防御阵地。查尔斯·E.比彻姆上校从日本飞抵朝鲜指挥该团,在城西北的大田野战机场建立了指挥所。除第1野炮营的155毫米榴弹炮外,迪安将军把余下的所有师炮兵部队并成一个混合营,进驻野战机场守卫该城。此时,该机场已中止了日常飞行活动。17日午后,第34步兵团接管了大田以北和以西的整条防线。第24师司令部除了迪安将军和另外三、四名军官外,都奔赴东南28英里的主公路和铁路线上的永同。跟随迪安留在大田的有助理克拉克中尉,作训参谋理查德·A.罗兰兹上尉,运输官兼后勤参谋雷蒙德·D.哈特菲尔德上尉,还有两名司机。迪安指示大卫·A.比塞特少校在倭馆第21步兵团指挥所为他设立一个办公室,以便从那里了解大田以东的事态。迪安说,“我要在倭馆过夜,”但是,比塞特说,“他从未在那里过夜。其实我们谁也不指望他会那样做。”
在锦江战役之前,迪安在大田以西3英里处选择了两个团的阵地,近距离保卫城市。这两个阵地在甲川江背(东)侧的一个500英尺高、3英里长的山脊上,两端都有一座桥,桥前即是大路。阵地很坚固,十分适于作两个团的前沿,叫作儒城阵地。一个被称作儒城的村子就座落在离山脊北端约1英里的甲川江旁。迪安原来的方案是把第19步兵团部署在北部,控制在山脊北端成弧形的汉城-釜山主公路,同时把第34步兵团放在南部,通过山脊南端的一条低窄地带控制论山-大田公路。但是,由于第19步兵团16日吃了苦头之后丧失战斗力,仍在永同重新装备,全城的防御就落到了第34步兵团的肩上。
迪安将军无意为大田决一死战,他把此役看作麦克阿瑟将军责成第24步兵团要打的一系列阻滞战中的又一仗,以延缓北朝鲜的南进,等待充足的增援到来后,制止敌人前进,然后迫其退却。迪安将军料定北朝鲜人一旦把坦克开过锦江,就会兵临城下,调地面部队成合围之势。他在7月18日制定了次日从大田撤退的计划。工兵爆破队预计到会及早撤离,与驻在倭馆阵地上斯蒂芬斯上校的21步兵团一道在大田以东挖好爆破的坑道。
但是,迪安的方案由于沃克将军18日午前抵达大田机场而变卦。在北朝鲜人渡过锦江之后,沃克将军指派他的参谋长兰德勒姆上校收集朝鲜面临危机日益增长的情况下第8集团军在人员和后勤方面作战能力的数据。兰德勒姆上校及其助手在横滨他的办公室里度过了紧张的一天,打电话到处收集沃克所要的信息。然后,兰德勒姆打电话给在大邱的沃克,向他转达已在朝鲜或者正往朝鲜途中的所有部队的情况,对于美国在以后十天里在朝鲜的军事实力的估计(尤其是第1骑兵师);军需物资(尤其是弹药)的情况,以及加文将军在釜山组织供应基地的进展情况。
在谈话时,沃克手头有一套地形图,还有对公路、铁路和南来北往的通道的地形判断,及其与敌人的军事行动和第8集团军在朝鲜的集结之间的关系方面的资料。他不时地插问,“我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能挡住敌人、进攻敌人?”沃克将军在这次会晤中作出的最后决定是:第24师和南朝鲜军队应最大限度地迟滞北朝鲜人,以保证把他们堵在洛东江到东海岸的盈德总防线以西和以北。他希望把第1骑兵师部署在倭馆地区和大田南面的锦山公路段,他认为这样可以有机会把敌人堵在大田和大邱之间。沃克觉得如果他被迫撤退到洛东江以南,他就能够坚守在那里直至第8集团军的部队和装备集结到来使其有可能开展攻势。与兰德勒姆的这次会晤结束时,沃克将军授权于他在审查参谋制订的计划时要考虑到“这一点”,还特别指示他对这个预测保密,考虑到这一点。
沃克将军早在第34步兵团指挥所和迪安将军谈话时心里就有了针对朝鲜未来作战的设想。他谈到,第1骑兵师那天早上在东南海岸的浦项洞已经开始登陆,他说他要守住大田直至第1骑兵师能够前来协助其防卫,或者进入大田东南的山口,紧靠第24师的阵地。他说,他需要两天时间完成这项任务。沃克和迪安商议之后飞回大邱,他通知兰德勒姆上校说,他已经告诉迪安将军,他需要在大田耽搁两天,调第1骑兵师进入阵地。兰德勒姆询问沃克,他给了迪安多大的活动余地,沃克回答说(大意),迪安是个战士,只要还有办法,他会寸步不让的。我告诉他,我完全相信他的判断,如果他必须提前放弃大田,定下决心,我会支持他的。”
这次会晤改变了迪安次日(7月19日)撤出大田的计划。午后不久,迪安通知第21步兵团团部:原定19日从大田撤离的计划将推迟24小时执行,团部把这个通知传达给在坑道中待命的工兵爆破队。
此刻最好仔细看一看对大田的军事行动必定产生影响的地势和通讯联络。
1950年的大田约有13万人口,是南朝鲜的第六大城市,它位于汉城南100英里和釜山西北130英里,是一个发展迅速的内陆商业中心。大田这座狭长的城市位于小白山脉中段的西部山脚下、大田江的南北山谷中,北边与西边是一望无垠的稻田,铁路纵贯城的东部,车站和宽广的车场在市区的东北。大田江的干流穿过市中心流向西北,另一支流绕过城东,两者在城的北边汇合,再往北两英里的地方有柳等江注入,然后大田江流入锦江的一大支流甲川江。
如果我们把大田设想为钟面的中心点,那么就能够很容易地想象出它的公路网来。五条主要的通路进入市内。主要的铁路线和一条二级公路从锦江几乎正南方向通到城里。在此通道上的城北3英里处,第34步兵团I连的一个排筑起一个公路铁路路障。釜山公路主干线以时针4时的方向自东进入城里。横跨干线向东约6英里处,第21步兵团在倭馆城前持防御和阻滞态势,团指挥所设在城里。在大田和倭馆之间有两条铁路隧道和两条公路隧道,其中各有一条在大田和第21步兵团的阵地之间。锦山公路以5时方向自南进入大田。迪安将军在锦山部署有侦察连,负责预警师部来自敌后那个方向的敌人的任何行动。论山公路以8时方向自西南向城西1英里的汉城-釜山公路倾斜。在大田西南3英里处的这条公路两旁有第34步兵团L连的一个排,他们在第34步兵团防御阵地南端甲川江上的桥旁设置了路障。汉城公路自西北面10时方向斜插城里,在所有入城的通路中,应该数它最重要。在大田西部边缘(离密集区700码)论山路与其相交,然后汉城公路折向东进入城里。大田机场位于离城2英里、公路北边一个小高地上。在机场前面1英里处,第34步兵团第1营布署在甲川江正东公路两侧的138号高地的主阵地上。再往西1英里,B连占据着前突的位置。
在第1营后1.5英里处,第34步兵团第3营扼守着机场以东、机场与城市之间的一个山脊。支援这个步兵团的混编炮营部署在机场上,以便向预计敌人进攻的通路射击。
二、大田第一日
7月18日下午,迪安将军去永同第24师的指挥所。晚上,他在那里采取步骤加固对大田的防御,以便如沃克将军所希望的那样再坚守一天。他命令第19步兵团第2营从永同回到大田,命令第13野战炮营的B连从倭馆附近返回大田机场。同时,他又下令侦察连脱离师部控制,配属给第34步兵团。此时已在锦山落脚的侦察连奉命第二天开到了大田。此举使得师部对其南翼敌人的动向一无所知。迪安将军后来认为,他把侦察连下放给团是他在大田犯下的最严重的错误之一。他下放侦察连由比彻姆上校指挥,本来是为了确保第34步兵团直接得到其南翼情况的第一手资料,他没有料到师部命令会把侦察连派到了大田。
迪安将军还与斯蒂芬斯上校再次商讨第21步兵团在以后几天内的任务,即保障从大田撤出的通路顺畅。斯蒂芬斯指出,他的部队横跨了那条公路,在大田和倭馆之间的山上,他询问是否应当改变这种配置。迪安将军回答“不”,因为他也唯恐敌人从东面通过南朝鲜部队驻扎的地区而突入他大田阵地的后方,他必须对此加以防范。迪安决定第21步兵团留在原地,但要对大田-倭馆公路以北地带巡逻,并定时派巡逻队到通往大田的路上巡逻。
7月19日晨,北朝鲜对大田的进攻开始。首先是空袭城市后方的通讯线路。7时20分,六架雅克机在第21步兵团前沿上空飞行,在离倭馆西北2英里的铁路桥上投下四枚炸弹。一枚炸毁了桥,但是到中午第3战斗工兵营的B连已经将其修复,恢复了两面的铁路交通。敌机在团指挥所附近扫射,撒下两周前在乌山被抓获的三个美军军官和三名军士署名的传单,然后又有四架飞机扫射大田机场。那天晚些时候,支援第34步兵团第1营的第26高炮营A连的炮手在大田正西的儒城附近击落了两架雅克机。
美国空军也在19日清晨投入战斗,轰炸和焚烧大田以西和西南已知和疑为是敌人集结点的地区。空中观察员在中午报告,敌人已经部分地修复了大田以北10英里塔龙里处的锦江桥,坦克和大炮正朝江的南岸开来。然而,空军作战此时相当不利,因为在朝鲜只有两个机场适合F-51和C-47型飞机使用,一是大邱的K-2机场,二是浦项洞附近类似的K-3机场。清州以南延日的K-4机场可用作应急机场。大部分的战术飞机都是从日本起飞的。
北朝鲜第4师在公州渡江之后分兵对大田进行钳形攻势。该师主体包括第16和第18步兵团、炮兵团以及大部分坦克,他们南下到论山,在那里折向东向大田进发。这两个团中有些步兵可能离开论山南下绕过锦山到大田后方。有些显然是穿过背后乡间小路突袭大田南面的锦山公路。由一个坦克连支援的第5步兵团离开公州,沿东南方向的土路,穿过山区到儒城,很清楚,它是敌人第一支到达大田郊区的部从。
10时,在第24侦察连到达大田之后,比彻姆上校将有39人的该连第2排派往西南论山路沿线巡逻。半小时后,在甲川江西3英里处,敌人的火力从公路两旁袭击了该巡逻队,巡逻队撤退到江边,和L连在小河东岸的那个排一道作战。L连的其余部队到达后便展开队形。
迪安将军当日早上已经离开大田,想到永同作一小行,途中在倭馆第21步兵团指挥所逗留。约10时,他突然说,他担心第34步兵团的部署,要回大田去。当他到达那里时,战斗已经在论山路上L连的路障处打响。大田战斗开始了。迪安留在了大田。
第19步兵团第2营大约就在正午后从永同到达大田。到下午1时,营长麦格雷尔中校的部队在火车站整装待发。此时他接到一个命令,说北朝鲜人正在突破L连在甲川江边的阻击阵地,他务必立即进攻那里,收复阵地。当他来到战场时,发现迪安将军在那里指挥炮火,还有两辆坦克。
麦格雷尔的营马上发起进攻,两个连从论山公路两侧并排行动,E连在左(南),F连在右(北)。在右边,有一支敌军正在包围第34步兵团L连的北翼,F连和这支敌军竞相占据关键性的高地,展开“拉锯战”。在左边,E连开上路南,G连占领了路后1英里处的一个高地。即使新调来的这个营控制着论山公路,在北边该营和第34步兵团第1营的左翼之间仍然有1英里宽的山地间隙。
有一支敌军沿汉城主公路逼近,配合正面敌军沿着论山公路推进。在儒城区,第34步兵团第1营的B连受到猛烈攻击,敌兵在儒城北半英里处以侧翼进攻,把两个排切断,两个排长在作战中受伤,7人被打死。艾尔斯中校从他在甲川江东的观察哨所里可以看到大批北朝鲜人在集结,火炮在进入儒城西北小山谷的阵地,他指挥火炮并召唤飞机对这些火力和兵力的集结点进行攻击。下午,他请求比彻姆上校批准他把B连从儒城已暴露的阵地撤到甲川江后营的主阵地上。该连在晚上顺利地撤退了。
与此同时,就在午前,北朝鲜人开始对大田机场实施炮火反击。来自北面和西北面的这股炮火到下午已经十分密集。当晚,迪安将军对比塞特少校说,他那天看到射向大田机场的炮火规模如同他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欧洲战场上一天所看到的一样猛烈。第34步兵团的主阵地也受到频繁而密集的炮火攻击。
午后不久,艾尔斯中校确信,敌人即将发动一场大规模进攻。下午2时,他向比彻姆上校建议当晚撤走该团,但比彻姆没有采纳。他认为他们还可以拒敌于大田之外一天之久,他也是这样告诉迪安将军的。然而天黑之后,比彻姆把他的第34步兵团指挥所从机场搬进大田。与此同时,所有的支援炮兵都从机场转移到城南端的阵地上。
夜幕降临,艾尔斯中校命令他的汽车运输及保养主任把第1营的机动车开进大田,否则,一旦敌人夜袭,这些车辆就会损失,他不想冒这个险。此时留在主阵地的只有:各步兵连一辆吉普车、重兵器连两辆吉普车、营指挥吉普车和无线电机动车。
在防御阵地左边,第19步兵团的F连整个下午都遭到炮火的轰击。天黑以后,那里的人听到在他们的右翼有嘈杂声。很清楚,敌兵在开进,也可能在通过他们和第34步兵团第1营间那个1英里宽的间隙。
晚间,大田一片可怕的寂静。台风险些刮到这个地区,台风边缘偶然带起的阵雨平浥了城内往来车辆所掀起的令人窒息的尘土。夜间缓缓地消逝,寂静为不祥的喧闹声打破。约晚10时,艾尔斯中校在他的指挥所里听到在他右方有坦克的隆隆声,他派出一个巡逻队去侦察,谁知有去无回。艾尔斯打电话给比彻姆说,他认为敌军正在城的四周活动,再次建议撤退。
午夜间,第34步兵团指挥所接到报告,说有一支敌军在锦山路上大田以南6英里的地方。乔奇·W.克里斯坦诺夫中尉和第24侦察连的9个人乘吉普车开始沿路巡逻侦察。在大田以南6英里的地方,一道敌人路障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克里斯坦诺夫用无线电报告与敌接火。7月20日凌晨3时,侦察连的一个排驾车沿着同样的路线小心翼翼地开出大田去,察探虚实。敌人的火力在同一个路障处挡住了这个排。他们在那里看到了先前来的几个巡逻队员的尸体以及被毁坏的四辆吉普车。再早些时候,凌晨2时,有消息传到大田,说一辆吉普在倭馆路上遭到伏击。
由此看来,敌军的一些部队夜间已绕到了大田后方——只是实力尚难确定。但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这些事件发生时并未按这种逻辑去判断。迪安将军声明,他没有听说过锦山公路上有敌人的路障——显然没有人向他报告过这件事,他倒是听说了倭馆路上吉普车的事,但只把它当作几个渗透进来的敌军所为,无关紧要,因为公路在伏击过后似乎就通行无阻了。
三、大田第二日
7月26日3时许,第34步兵团第1营的情报参谋闯进艾尔斯中校的指挥所,说北朝鲜人已经越过营的前沿观察所,突破了该营的主要防线,他们自天黑后一直留在这个观察所里。艾尔斯说,这是他首次得知有关敌人总攻击的消息,他此时已能够听到前方和右方的轻武器射击声,看到营阵地上空多处突然闪现照明弹。在营左翼的C连阵地上似乎没有什么战斗。
敌人的步兵和装甲兵沿着公路的两侧进攻,卷击了营的右翼,其它的敌步兵从北面攻击这个翼侧。北朝鲜人突破了步兵连后面81毫米和4.2英寸的迫击炮阵地,尔后袭击直属连。4时左右,敌轻武器火力击中了一营指挥所所在地的朝鲜房屋,从被攻占的前沿归来的步兵开始进入直属连防区。艾尔斯设法和在前沿的那些连取得联络,但没有成功。他给团部发电,说坦克已经突破他的阵地、向城里开去。有证据说明,步兵火箭筒反坦克小组在进攻开始就放弃了他们沿公路的据点,步兵连肯定也没有在自己阵地上战斗多久。部队越来越混乱,艾尔斯决定撤走指挥所。营主任参谋利兰·R.邓纳姆少校率领了重迫击炮连、重兵器连和营部的200来人,躲开敌人的枪炮从柳等谷南下,艾尔斯和他的作训参谋殿后。此时正值东方放晓。
在大田,比彻姆上校接到艾尔斯的报告,说敌坦克已进入第1营阵地。后来,与第1营的电话通讯中断,比彻姆派出电话兵去检修。他们回来说,他们过不去——在机场附近的路上有敌步兵,团作训参谋不相信这个报告。比彻姆坐上吉普车,向第1营指挥所开去,要亲自摸清情况。在大田以西半英里的道路交叉口(从西北方向延伸过来的汉城主公路与论山公路在这里相交),一辆敌坦克突然从黑暗处显现出来。比彻姆从吉普车上跳下时坦克机枪开始射击,一颗子弹从他身边擦过,其它的子弹把吉普车点着了。比彻姆往回爬了数百码远,找到了一个3.5英寸的火箭筒反坦克小组。他把这个组引回路叉口,第3战斗工兵营C连的这个火箭筒组向坦克发射火箭,坦克中弹燃烧,炮手被俘,然后该组据守路叉口。早晨时,该火箭筒组和第24侦察连的一个火箭筒组又摧毁了来自机场方向的两辆T-34坦克。
7月20日黎明,就在大田以西十字路口的这次战斗中,首次证实了用3.5英寸的火箭筒可以攻击T-34坦克。这种火箭筒自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来一直在研制,但碍于所用弹药难于完善,从未向部队配发过。在弹药标准化、投入生产后仅15天就爆发了朝鲜战争。7月3日,麦克阿瑟将军要求将这种新火箭筒空运到朝鲜。首批火箭筒和一个教学组一道于7月8日离开加利福尼亚的特拉维斯空军基地,10日抵达大田。首批交付的新武器于7月12日到达大田。就在同一天,从第24步兵师挑选出来的人开始学习如何使用该武器。3.5英寸的火箭筒是铝制的重约15磅,看上去象一个5英寸长的烟囱管。它是电动的,从其光滑的炮管中可发射长23英寸、重8.5磅的火箭。火箭设计成椎形装药,可烧穿当时已知的任何坦克的防弹装甲。这是火箭毁灭性最强的性能。
当比彻姆与敌坦克遭遇后回到指挥所时,发现与第1营仍然没有联络上。但是,过了不久,一位团参谋告诉他,与该营的无线电通讯已经恢复,第1营报告说情况良好。后来才得知,在艾尔斯报告敌军侵入其阵地之后,第1营与团部再无通讯联络。对这一事件可能作出的唯一解释是,北朝鲜人利用从艾尔斯中校缴获到的无线电(吉普车)给团里发了个假电报。
有关敌人突破团防御阵地的一些传闻使比彻姆上校感到不安,他在黎明后命令第3营向第34步兵团第1营与第19步兵团第2营之间的间隙发展进攻。第3营K连与M连的一部分开始执行这个命令,但未能到达指定地区。在通往机场的路上他们与敌军进行了一场激烈的遭遇战,六辆T-34坦克和估计一个营的敌步兵冲散了部分美军。在这次作战中,K连的罗伯特·E.但尔上士因为勇敢地掩护和指挥着先行排的撤退献出了自己的生命。整个部队撤到原来第3营的阵地。
第3营部署在机场以东山脊的防御阵地上,整个上午除了一些炮火外,未受到敌军行动的任何骚扰,但却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营中无一人能够对此作出解释:营长兰特隆少校失踪了。兰特隆约9时30分乘上自己的吉普车从指挥所开走,一去不复返。沃德灵顿中校约11时看望第3营时听说兰特隆失踪的消息,因兰特隆不在,沃德灵顿命令杰克·E.史密斯上尉代理营长。几星期后才知道兰特隆成了北朝鲜的俘虏。
黎明前袭击第34步兵团第1营的首批坦克抵达大田地界,并且此后在机场附近击退K连和M连的反冲击部队,这些坦克显然都是北朝鲜第4师第5团及配属给它的装甲兵所为。该团声称到7月20日4时已经占领了大田机场。但是在获得迫使第1营撤出城西阵地的赫赫战绩之后,敌军显然停步不前,在等候其他方面的某种进展,其中大概包括完成包抄城市后方。上午,开进大田的只有坦克和小股入侵部队(多数搭乘坦克)。所有这些军事行动看来都是敌人进攻计划中相互关联的各个部分。
比彻姆上校和他的主任参谋此时都不知道北朝鲜已经击退K连和M连的反冲击部队,这两个连本打算填补第34步兵团第1营与第19步兵团第2营间的间隙。大约就在机场附近发生战斗的同时,比彻姆上校正向迪安将军讲述他清晨在城郊与敌坦克遭遇之事,而迪安也得到错误的情报,即第1营还守卫在它原来的主阵地。站在大田这个有利地位来看,似乎一切都平安无事。然而,这时候迪安将军却命令比彻姆布置黄昏后从倭馆路撤退,尔后迪安又打电话将这个信息通知在永同的第24师指挥所。
在控制着论山公路的第19步兵团第2营阵地上,夜间曾发生过警报,于是就有些假情报传到大田,说敌人已经突破该营阵地。实际上,E连还在守卫着桥附近的阵地,只是在路北的F连屈于敌人的压力在黎明时分后撤了约200码。
当邓纳姆少校率领1营和第34步兵团团部人马南下时,天色正好放明。在他们身后不远跟着艾尔斯及其一行数人。这些人沿着第19步兵团F连所守的高地后面一条有掩护的路通过,他们本来指望到达3英里远的论山公路,再折向东进入大田。当艾尔斯接近该路时,他可以看到在他右(西)方山上的F连在进行一场他称之为“猛烈交火”。他看看F连开始离山而去,再往前,他看到他团部那些人正在论山公路的另一侧攀登。
邓纳姆少校率部一上这条路就去见麦格雷尔中校,并作了简短的交谈,中校告诉他自己已接到报告,说敌坦克切断了那条通往大田的路。一听到这个消息,邓纳姆就带着队伍越过公路进了山。当艾尔斯到达公路时,敌机枪火力正在封锁公路和柳等江上的桥梁,艾尔斯带着他的人马从桥下踏过浅河,追随前面的主力进入南边的山中。第34步兵团第1营的这两股部队约在中午前1小时在大田以南的高地上会合。该营的多数步兵连甚至再早些时候就已经分散进入这一山区。
论山路上出现敌坦克的传闻使第34步兵团第1营开进山里而未进入大田市。天亮之后不久,麦格雷尔中校也听到了这个传闻。一辆吉普开到他在柳等桥东的指挥所,车上人说,敌人的三辆坦克堵塞了城外的道路交叉口(显然,他们是从远处看见了坦克,但不知道坦克已经报销),他们看见,还有三辆坦克从飞机场向那里逼近。麦格雷尔中校能够看到烟雾笼罩着大田,听到爆炸声和枪声。他转向罗伯特·L.赫伯特少尉,命令他带领他的C连2排打开进城的路。途中,赫伯特遇见一个火箭炮组,说服了他们和他一起去。他还遇到一个步兵连,他们正从河底取水。这支部队自称为第34步兵团的B连。赫伯特继续南下向山里走去。刚走到道路叉口,就发现两辆T-34坦克正在燃烧还有一辆早已摧毁。利特尔中尉和一个装备有两枚反坦克火箭筒的加强班控制着这个岔口。再向后通往飞机场的路上,乱七八糟地满是燃烧着的第34步兵团重型迫击炮的残骸。往北1英里处,一动不动地停着三辆敌坦克。第19步兵团H连的一些人经过这个岔口去大田。赫伯特的排加入到利特尔的班。
赫伯特的排出发去执行任务之后,麦格雷尔中校与比彻姆上校的指挥所失去了联系。现在他已从邓纳姆少校那里了解到,敌人已经击溃了在他北侧公路上的第34步兵团第1营,他自己的F连已经开始撤退。麦格雷尔的第2营参谋人员普遍感到,敌人已经切断了该营与大田之间的公路,也许已经进入城里。约11时,作训参谋蒙特斯克拉洛斯(Montesclasros)上尉自告奋勇前往大田到团部领受指示。麦格雷尔中校把自己的吉普和司机派给了他。
蒙特斯克拉洛斯顺利地到达路岔口,看到燃烧着的敌坦克,在路障处遇到了赫伯特中尉的排。使他十分惊讶的是,他发现通往城里的路是畅通的。在城郊,蒙特斯克拉洛斯遇见了迪安将军,向他报告了第19步兵团第2营的情况,并请求指示。迪安将军拍了拍他的背,回答说,“小伙子,我不是导演,比彻姆是。”迪安把蒙特斯克拉洛斯带到第34步兵团指挥所,比彻姆不在,但蒙特斯克拉洛斯从他的一个参谋那里拿到一份书面的命令。蒙特斯克拉洛斯在将它放进衬衫口袋之前扫了一下命令,命令要求麦格雷尔带领他的营回到大田两侧。
蒙特斯克拉洛斯沿着公路乘车回到营指挥所时,发现指挥所已经放弃,见不到一个活人,一个已死去的朝鲜人躺在院子里。蒙特斯克拉洛斯感到迷惑不解,便回返大田。开出一段距离后,他又返回指挥所,想弄确实那里无人,结果情况同刚才一样,一个人也看不见,既没有朋友也没有敌人。一种不可思议的寂静笼罩着这个地方。他又再次回返大田,在路上追上了E连,命令他们进入那里的阵地。在大田边缘,蒙特斯克拉洛斯遇见营情报参谋汤姆·韦格尔中尉,他告诉蒙特斯克拉洛斯,麦格雷尔已经在路南的一座高地上建起了一个新指挥所,还指出了具体的位置。蒙特斯克拉洛斯又开始向那里进发,又走又爬,过了45分钟才到达该地,然而麦将雷尔中校和他的指挥所却不在那儿,虽有几个人在,他们对麦格雷尔上校的去向却一无所知。
蒙特斯克拉洛斯启程下山,想返回大田。途中,他遇见林赛中尉和E连在攀登山坡,他们说,敌人在公路上击溃了他们。顺着那个方向看去,蒙特斯克拉洛斯只见约一个营的北朝鲜士兵成排纵队朝城里开去。一辆T-34坦克在大田城外的公路上西行,当它接近敌纵队时,敌兵奔向路边的灌木丛中躲避,显然是他们不能肯定这辆坦克是否是自己人的。蒙特斯克拉洛斯决定不去大田而与E连为伍。
第19步兵团第2营的指挥所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仅此而已:麦格雷尔中校以为敌人已经切断了他与大田的联系,决定将他的指挥所迁到论山路南的高地上。他命令E连后退,而此时无线电又失灵,于是麦格雷尔和他的参谋人员快到中午时放弃了指挥所,爬上大田南面的山。F连已经抵挡不住,正在撤退进山。
不久之后,第19步兵团第2营在其大田以西的主阵地上连一支队伍也没有。离城最近的G连最后离开阵地。连长巴尔什奇上尉从他山上的阵地看到25英里以外的敌坦克天亮后就进了大田,他把这个情况用无线电报告给麦格雷尔中校的指挥所。上午晚些时候,他与麦格雷尔失去了无线电联系。午后不久,第19步兵团第2营的作训参谋肯尼思·Y.伍兹上尉来到G连阵地,命令巴尔什奇加入上午南下路经此地的第34步兵团第1营的队伍,和他们一起撤退。此时,G连的60毫米迫击炮正在开火。约下午1时,巴尔什奇发布撤退命令,3排紧跟着武器分队殿后。但是,在撤退中,巴尔什奇上尉却不知道武器分队长要求3排先撤,因为他有一些迫击炮弹药要处理掉。结果武器分队未能撤走——全队1个军官和18个士兵全被敌人吃掉了。
除了在大田城西半英里道路岔口的一小股部队外,城西主阵地上两个营的所有步兵和支援火器分队到下午1时都已被赶出或者主动离开了阵地。他们这些人本来都可以沿论山路进入大田,结果几乎所有人都是穿过城西约2英里的这条公路后南下进了山。
在大田,首批北朝鲜坦克在拂晓前到达城市边,他们有的自西北沿着儒城公路来,有的来自机场。没有迹象表明,派驻在儒城路上的第34步兵团第1营的3.5英寸的火箭筒组和这些坦克交过战。
天亮以后不久,两辆敌坦克从西北某地进入这座城市。很快第三辆也随之而来。敌士兵挤在操纵台上。这些坦克开到大田市中心,士兵们在那里下了车,迅速分散到建筑物中,开始了持续一天的阻击战。后来两辆坦克返回时,经过一个圈有围墙的场地,这是第34步兵团勤务连为团部建的厨房和车库。第19步兵团第2营的炊事车也在里面。两辆敌坦克对着约有150人的这个场地开炮,打死了几个人,摧毁了许多车辆,还点燃了一辆弹药车。对场地进行扫射之后,坦克隆隆开走,边走边随意对各种目标进行扫射。
直到坦克离开那个场地后,里面的人才找到一个3.5英寸的反坦克火箭筒。后来,为了把狙击手驱赶出附近的建筑物,有人朝一个建筑物发射了一枚3.5英寸白磷火箭,房子随即烧了起来,火势迅速蔓延到市内其他木屋和草房。最后,大田市的很大一部分处于一片火海之中(当然还有其它原因)。
第24侦察连的火箭筒组出发追击敌军这两辆坦克。此间,这两辆坦克在医务连连部与两吉普车上的美军遭遇,车上2人受伤,其余全被打死。一辆坦克还从一名伤员身上碾过。一名火箭筒手终于朝其中的一辆坦克发射了一枚火箭,击中了它的侧面,坦克从地面弹起,但继续行驶。在火车站,这辆坦克朝补给品和装备开火,燃起了熊熊烈火。此时一条履带脱落,坦克走到其旅程的尽头。步枪火力打死了这辆坦克的车长。一枚火箭击中了第二辆坦克,从它前面的钢板敲掉了一块3平方英尺的甲板。第三辆坦克被一枚火箭打穿了顶部的炮塔,但继续运行了一段时间。第24侦察连的一等兵杰克·E.洛和下士罗伯特·B.沃特金斯就是毁灭性地命中这些坦克的火箭筒手。
迪安将军和他的副官克拉克中尉约在5时30分被轻火器枪声惊醒。克拉克边收拾床边对迪安将军说,“我想今晚我们不会再睡在这里了”。将军同意他的看法。过了一些时候,一辆敌坦克在靠近第34步兵团指挥所的地方驶过,向西开出城去,迪安将军在两支2.36英寸火箭筒组随伴下马上去追赶那辆坦克。坦克通过了赫伯特中尉的路障,未遭射击,它被误认为是己方的坦克,及至采取行动为时已晚。当迪安将军一行来到道路岔口时,赫伯特说明了刚才的情况。后来这辆坦克在返回城里时在大田西南边被摧毁,显然是由一门155毫米的榴弹炮击中。那天上午迪安和他的官兵们未能抓住袭击通往机场路上另外两辆坦克的机会,因为当时和他们在一起的那个火箭筒手没有能够用他仅有的一枚火箭击中它们。到9时,已知进入大田的5辆坦克中有4辆已被摧毁。
中午,又有一辆坦克进入大田城。第3战斗工兵营的一支3.5英寸火箭筒组紧追不舍摧毁了它。过后不久,又有一辆坦克开进城里,隆隆驶过团指挥所。迪安将军带领一支队伍(之后第3战斗工兵营的一个3.5英寸火箭筒组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去追赶那辆坦克。他们翻墙越篱,穿过一座座房屋潜随着坦克,敌狙击手还不时地向他们射击,约一个多小时之后,迪安将军一行终于使那辆坦克陷于绝境。下午2时左右,包括迪安少将、一个带火箭筒的下士、一个弹药兵、还有两三个步兵在内的一组人马穿过后院进入一幢两层的商务大楼。爬到二层楼,他们透过窗户往外看,看到那辆坦克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后来迪安将军曾这样记述当时的情景:坦克炮的炮口离他们不过12英尺远,他的唾沫都可以啐在它的炮管上。在迪安将军指挥下,火箭筒组向敌坦克开火。克拉克上尉对后来的情况作了这样的描述,“我留在坦克前面那座大楼的角落旁,如果坦克一动,我就向它投掷燃烧瓶。第一发弹(3.5英寸火箭)击中了这辆坦克,里面的人开始发出尖叫声和呻吟声,第二发炮弹后尖叫声几乎平静下来,而第三发后就鸦雀无声了。于是,我们就撤到一个较好的观察点,看着那辆坦克燃烧。迪安将军那天说“我给自己弄了一辆坦克”这句话后来广为引用。
迪安将军亲自追赶大田城里的坦克这件事被用来激励他的士兵奋勇消灭坦克,他要向缺乏坚定信念的部队灌输这样一种思想,即一辆没有护卫的坦克在装备有3.5英寸火箭筒的步兵团防守的城市中不过“是只死蟹”。
那天开进大田的敌坦克数目无法准确地测定,它们显然多半是单独地或者成组地进入的。到11时,美国军队好象已经在大田及其近郊击毁了敌人8辆坦克,其中6辆为3.5英寸火箭所毁,2辆为炮火所毁。下午,工兵火箭筒组又击毁了2辆T-34坦克。如果这个计数正确,那么美国士兵7月20日在大田共摧毁了敌坦克10辆,而其中的8辆是那天首次投入使用的新型的3.5英寸火箭筒击毁的。
人们大多认为在大田巷战中从3.5英寸火箭筒射出的炮弹不是每一发都能制止住T-34坦克,例如,第24侦察连的三个火箭筒组在近距离(30至70码)射向敌三辆坦克的炮弹命中七发,却只停下了其中的一辆。
第五航空队的飞机在大田也摧毁了一些敌坦克。上午,约15辆坦克沿着儒城公路准备进城,美机在它们还没有来得及进城时就击毁了其中的5辆。那天被俘获的一个敌坦克手说,飞机还炸毁了大田北面的其它一些坦克。很明显,北朝鲜人在大田至少损失15辆坦克,可能还多一些。
这些敌坦克大部分未能完成它们在大田市内的使命。它们既没有造成这座城市的恐慌,也没有能使任何部队离开大田,而它们本身却损失惨重,几乎全都是丧身于首次遇见的新式的3.5英寸火箭筒。大田的经验表明,只要今后勇敢、巧妙地使用手边的步兵武器,就能够狙击可怕的T-34坦克。
四、从大田撤退——路障
7月20日下午在大田发生的事件,其顺序和时间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确实断定。那些战斗的参加者和幸存者对同一件事及其发生的时间有着不同的回忆,某些人回忆起来的事,另外一些人则毫无印象。营部和团部的记录在那一天一夜全都丢失,除了在后方数英里远处永同的第24师日志中有零星的记载之外,尚存的资料中没有当时的记录可以确定具体的时间。但是,尽管再现那个不安的、异于寻常的下午的情节有着许多困难,我们认为这套拼板玩具在长期不懈的努力下己经初显轮廓。
在追踪敌坦克并在大田市中心将其摧毁以后,迪安少将回到了第34步兵团指挥所,和比彻姆上校共进午餐。他们讨论了形势,认为似乎没有什么特别令人惊慌的,但他很难找出类似于当时的那种异乎寻常的形势的事例——两位指挥官默默地吃着饭,相信他们的战斗部队仍然在城西一、二英里的主阵地上,其实这两个营已分散在山里,对大田市的防卫完全不起作用。除了零星的几个敌狙击手渗透进大田外,城里很平静。迪安要比彻姆取消他们原定的等天黑再撤退的计划,白天就开始撤退,因为白天把运输工具安全运走更方便。下达这个命令的时间是下午2时左右。
比彻姆上校立即着手执行这个命令。他指示团作战参谋威廉·T.麦克丹尼尔少校用无线电或电话通知各部队准备撤退,然后又将同样的命令写在纸上叫传令兵送到三个步兵营。那时他与第34步兵团第1营和第19步兵团2营没有电话也没有无线电联系。当然,传令兵是找不到这两个营的,然而,似乎迪安和比彻姆都没有接到关于这个情况的报告。不过,第34步兵团第3营接到了撤退的命令。该团与其它在城里或城郊的混编部队是在下午3时左右接到撤退命令的。原定撤出大田的行军次序是:第34步兵团第3营率先,接着是炮兵、医务连、第34步兵团指挥部、第19步兵团第2营、最后是第34步兵团第1营。
看着比彻姆向他的部队发出撤退命令之后,迪安将军走出指挥所,他能够看见和听见头顶上盘旋着美国战斗机。他走到作为指挥所的校舍的一头,希拉里中尉在那里已经建起战术空军控制组的设备。在与希拉里谈话中,迪安发现希拉里难以得到第34步兵团委派他们空袭的敌目标,尽管飞机发现下面有许多敌目标。在下达撤退命令并为其做准备的混乱之中,指挥部对战术空军控制组的报告显然没有给予足够的注意。而且因为在最近几天和几周里飞机弄错目标而多次攻击美国和南朝鲜军队,他们也不大愿意在大田附近提供什么空中目标。迪安将军在战术空军控制组呆了一些时候,并引导它对北朝鲜的大炮和坦克群进行了几次轰击,这些目标的位置是由飞机报告的。
此时,第1骑兵师坦克连的一名年轻的中尉带着一个坦克排来到大田。迪安对他的到来表示吃惊,问他是什么风把他吹来的。他回答说是应第34步兵团的请求而来的,他在永同接到了他们要坦克护卫行政车辆撤出大田的请求。这位年轻的军官又说,当他在大田市中心看到冒着烟的T-34坦克时他是多么吃惊。各部队已经开始在指挥所周围的街上列队准备撤退。坦克军官将带着首批人员启程去永同。这时大约是下午3时30分至4时。
刚过中午,又发生了几件严格说来本应引起大田市内极大恐慌的事。一名炮兵观测员来了个紧急电话,坚持要与在场的高级指挥官讲话,比彻姆接了电话。对方报告说,有大部队正从东面靠近大田市,并确信该部队为敌军。比彻姆把“东路”理解为倭馆路。他误解了那天上午与迪安将军的谈话,以为迪安将军已经命令第21步兵团离开倭馆的阵地前来大田掩护这次计划中的撤退,而迪安的本意则是他希望第21步兵团敞开城东的通道和隧道(对于那个通道和隧道迪安作了错误的估计)、从其原在的倭馆阵地掩护这次撤退。现在比彻姆接到炮兵观测员的报告,脑子里又产生那种错误的概念,以为接近大田的这支部队是第21步兵团,是掩护大田市部队安全撤离的。他告诉那个观测员说,那些人是自己人,不要向他们开火。而后来的事件表明,这支部队肯定不是在倭馆路上,而在大田东南的锦山路上,他们是敌军。
下午晚些时候,就在第1骑兵师坦克排带领首批车辆出城向永同进发后,迪安将军通过战术空军控制组接到一个空中观察报告,说在锦山路上发现约有20部车辆的一个车队正从南向大田开来。迪安将军向第34步兵团作战参谋询问那些人是不是自己人,对方回答说他们是第24侦察连的队伍,不要对他们进行空中攻击。后来迪安相信,这些人是从后方经过锦山过来的北朝鲜人。但是不是这样至今还不敢肯定,因为确实有一支侦察连的队伍差不多在这个时候从它的巡逻哨所开往大田市。
7月20日中午后不久,锦山路上有大批部队开往大田,其实,第34步兵团第1营营长艾尔斯中校亲眼看到这一行动,但他无法将这个信息通知在大田市里的人。此前快到中午时,在大田西南的山上,他已经把他指挥的约150人的权力转交给主任参谋邓纳姆少校,并指示把他们带到大田以南3英里远的锦山路上,在那里建立阻滞阵地,以保护大田后方。然后他带了一个小分队出发,其中包括作战参谋柯蒂斯·库珀少校、重兵器连的马尔科姆·C.斯波尔丁上尉、一个传令兵、无线电报务员、一名翻译和《时代周刊》记者小威尔逊·菲尔德。在离锦山公路不到400码远处,艾尔斯一行与山坡上的北朝鲜人遭遇。他们落荒而逃,艾尔斯、库珀、斯波尔丁和翻译四人得以逃脱,其余的不是打死就是被俘。菲尔德的尸体几个月之后才找到。艾尔斯和其他三人躲在灌木丛中。下午,他们看着敌人在附近架起机关机,还看见约有一个营的敌军沿着他们底下的锦山路朝北向大田进军。到了晚上,他们就逃跑了。
这还不是那天下午在锦山公路附近与北朝鲜人唯一的遭遇。按照艾尔斯的指示,邓纳姆少校带着队伍向锦山公路前进,途中与一帮他们认为是游击队的人交了火。此地是大田以南约3英里的九元里。双方打成平局,就此罢手。那里的敌军从附近的指状山脊向邓纳姆部开火,一枪打中了邓纳姆的颈部,几乎致他于死命,其他还有一些伤亡。于是美军中所有能跑的都向西逃到马首里的柳等谷。但是对于这些事,在大田的迪安、比彻姆及其部下都一无所知。
大田城西边和西北边的敌人在午后不久就开始围困这座城,从正面施加越来越大的压力,以便与已抵达此城后方的敌军协同行动。不过在大田的人并不清楚此举意图何在。午后赫伯特中尉的排副提请他注意:他们路障向西,就在大田西面的高地上有一部队。赫伯特观察了一会儿,断定他们是敌军。然后他把自己的队伍转移到路南的一座小山包,进入预先挖好的防御阵地。敌军——赫伯特估计约有一个营的兵力——这时停了下来,从约600码远处观察赫伯特的部队。这大概就是蒙特斯克拉洛斯中午时分在论山公路上看见的那支部队。
在城西南端赫伯特所在的山丘后面有一个155毫米榴弹炮连。那个连的一个通讯员跑来向赫伯特打听当前形势,赫伯特和他一同回连里与其连长进行了交谈。在炮兵阵地上,他发现榴弹炮指向三个不同的方向,但没有一门炮对着西南敌军刚出现过的方向。赫伯特要求调整炮位,对准前方的敌人,炮兵连长说,不经营作战参谋的许可,他不能改变炮位。赫伯特用野战电话与这位参谋通了话,可是未能获得他的允准。
此时,赫伯特阵地前面的北朝鲜人已经架起了迫击炮,开始炮击他的阵地和这个榴弹炮阵地,炸死了九名炮手,造成步兵部队许多伤亡。赫伯特派了个通讯员去大田市报告情况并请求指示。在第34步兵团的指挥所里集合了直属连的50人,由第19步兵团第2营的作战参谋威廉·韦格尔中尉带队前往那里,并指示赫伯特守住阵地,直至炮兵撤离,于是赫伯特得到加强的部队并与北朝鲜人交火,把敌军阻滞在山的反斜面阵地上。
迪安将军从指挥所里看了这场交战,认为形势对美军有利。然而,他误认为参战的是麦格雷尔的第2营。此时迪安将军从战术空军控制组走回第34步兵团指挥所,要见比彻姆上校。这时大约是下午5时。使他惊讶的是,人们告诉他,自下午3时后就没有人看见过比彻姆。同兰特龙少校一样,比彻姆那天早上就失踪了。迪安记得他曾就与第34步兵团第1营失去通讯联系一事向比彻姆表明了自己的担忧,而且还差人去联系,寻找艾尔斯。当他获悉比彻姆在15时刚过就离开了指挥所时,就断定比彻姆是亲自前往与艾尔斯联系。直至三年之后比彻姆被北朝鲜遣送回来时,迪安将军才清楚事情并非如此。
比彻姆是怎么回事呢?在首批车辆在指挥所开始编队,来自永同的坦克率领首批车辆开出大田市的时候,比彻姆上校上了吉普车,沿着撤退路线开到大田市的东南边缘。在那里遇上了第24侦察连的四辆轻型坦克,比彻姆命令他们防卫市的东南面和倭馆公路的出口。比彻姆刚要返回大田市去,回头一瞥发现那些坦克正在离开它们的阵地,他调转车头沿着倭馆公路追赶它们。在撵坦克的过程中,他遭到了敌人轻武器的袭击。在制止住后,比彻姆决定爬上附近的一个小山丘,察看形势。从这个高处他看到一群群敌军穿过大田南侧的田野向倭馆公路运动。他曾在这条路上处于敌人的火力控制下,所以他明白已有一些敌军到了那里。他知道撤退的车辆正在编队,首批车辆已经开出。比彻姆决定率领随从的两辆坦克去大田市在4英里处的隘口组织防御,守住撤退路线的这个咽喉要地。比彻姆让坦克就位,并制止住几辆撤退初期到达的半履带式的防空装甲车(上有四管50毫米口径高射机枪)。一些炮兵过去了,接着过来一个步兵连。比彻姆尽力挥小旗,示意步兵连长的车停下来,企图让这个连停下防御关口。但是这位军官误解了他的意思,向后挥手,没有停下来。零星的敌人阻击火力已经开始打在关口下的公路上,并逐渐密集起来。比彻姆从他的有利位置看见一辆机车拉着几节车厢,在隧道里被敌人的轻武器火力阻击住。这节机车是16时20分离开伊院里的,所以这件事发生的时间想必在16时30分左右。比彻姆仍然指望第21步兵团前来掩护撤退,认为他能够做的莫过于催促他们早些到达。他驾车向东去第21步兵团第1营指挥所,从那里给在倭馆的第21步兵团指挥所打电话,刚好梅诺尔将军在那里。他命令比彻姆去倭馆,详细报告情况。但是,大田对这里发生的事依然一无所知。
迪安将军早先向第24师提出过电话请求,所以前面提到的那辆机车被派往大田。下午三、四时,哈特菲尔德上尉想派一个由十节弹药车厢组成的随军供应站开出大田车站去永同。但他一回到大田东北边的车站,就发现南朝鲜的机组人员解脱了火车头与车厢的挂钩,开着机车向南逃去。就在那时,迪安将军打电话给第24师,要他们立即派一辆机车去大田拉走这列火车。最近的调度站在大田东南30英里处的伊院里,第24师动用了武装警卫才使南朝鲜乘务员留在该车工作。敌人向从伊院里来的机车射击,打穿了煤水车。
尽管车站处在敌人的狙击火力下,哈特菲尔德依然在那里等待机车的到来。当机车开进车场时,更多的火力击中了它。火车司机说机车损坏严重,无法拉走那列车厢。令哈特菲尔德惊愕的是,那个朝鲜司机后来倒着把机车开出了车站,迅速向南驶去。开到大田东南隧道里时,敌人火力又一次向机车射击,手榴弹击中了它,司机被打死,司炉虽然受了伤,仍然开着机车驶入倭馆。一些美国士兵搭乘着这列火车离开了大田。据第24师记载,此刻是16时45分。得悉这个不幸的事件后,迪安再次打电话给第24师。下午5时,他接到电话,说他们又派了一辆机车,这次有了护卫。迪安把此事通知了哈特菲尔德,后者一直在车场等待机车,可它迟迟不来,最后哈特菲尔德被敌兵打死。翌晨8时30分,美军的一次空袭炸毁了仍然停在大田车站的那辆满载弹药和补给品的列车。
下午5时左右,迪安将军发现比彻姆上校不在指挥所而且不知去向,他要团主任参谋沃德灵领中校认真组织撤退。
沃德灵顿召回了第24侦察连3排,撤销了在夜间发现的在锦山公路上敌人路障北侧几英里的一个阵地的防御。附近的敌人由于自身的原因未适时攻击这个排,因为这样会暴露自己在第34步兵团后方的实力。该排在来到大田加入撤退行列的过程中,在火车站附近遭敌机枪射击。列兵詹姆斯·H.纳尔逊把一挺50毫米机关枪架在2.5吨卡车上与敌人的机枪作战,将它打哑。为了执行早些时候收到的撤退命令,杰克·史密斯上尉带领第34步兵团第3营乘着卡车前往团指挥所前街口处指定的行军出发点。到达目的地时,麦克丹尼尔少校对他说,迪安将军要建立一个环形防御圈以保护行军出发点并帮助恢复一个155毫米榴弹炮连的阵地。史密斯留下L连用于环形防御,派该营其余的人参加正在编组的车队。
赫伯特的部队在大田西边阻击着敌人,但炮手们却不愿意冒着敌人的炮火把榴弹炮装在前车上。当赫伯特退下阵地加入撤退行列时,他看到了被遗弃的榴弹炮。北朝鲜人迅速上前占领了赫伯特原先的阵地,一些人进入炮兵阵地,并从该阵地向城里射击。迪安将军得知155毫米榴弹炮即将丧失,命令沃德灵顿上校从指挥所的人员中组织一支反击力量,夺回火炮。团作战参谋麦克丹尼尔少校自告奋勇组织和指挥这次反击。他将敌兵从炮兵阵地上赶了出去,压住敌人火力,并弄来牵引车,将火炮拉了出去。由于缺乏牵引车驾驶员,他们未能将火炮全部拉走,剩下的那些就地破坏了。
此时,有消息传回指挥所,说敌人的轻武器火力击中了首批离城车队末尾的二、三辆车,并使其着火。这些车辆挡住了大田东南边的那条街。此时,迪安可以看到城市那个角落的火焰,并听到轻武器的射击声,他重拟了给第24师的无线电报(大意),“大田城东有敌路障,派装甲车来。迪安(签名)。”迪安指示该电报明码发送。
尔后,将军带着翻译去议会大楼,看能否找到一条从北出城,经过火车站东面的高地,绕道通到离城几英里远的倭馆公路的路线。大楼里的南朝鲜人惊慌失措,他没能从他们那里得到任何信息。迪安赶回指挥所,得知比彻姆还没有回来,随即命令沃德灵顿中校关闭车站,即刻出发。
城内外敌人的火力越来越猛烈。其中一枚迫击炮弹直接命中第34步兵团的伤员收容所,伤10人。史密斯上尉从他的环形防御指挥所报告,他可以看见北朝鲜人从机场方向开了过来。沃德灵顿要他拖住敌人,让车队逃出。沃德灵顿向迪安将军说明了他在车队中的位置,告诉迪安他要带两辆吉普车为车队打头阵,每辆吉普带五人,麦克丹尼尔少校则在队尾压阵。此时L连已经与逼近的北朝鲜人交火,史密斯上尉问迪安,作为掩护部队他们连要坚守多长时间,迪安告诉他坚持45分钟再撤退。
迪安驾车驶出指挥所大门时,看了看表,此刻是下午5时55分,在外面街上,他与坐领队车的沃德灵顿和其他一些高级军官简略地讲了几句话。他说他们在城里很可能会遭到狙击火力的袭击,但是一旦出了城他们就会一帆风顺。他指示,一旦遭到狙击火力,或无论什么其它原因队伍前进受阻,大家都要下车,扫清狙击手。随即庞大的主力车队开始出发了。此时是6时过几分钟。
撤离部队由沃德灵顿领队在街上行进。城里有些地方象炽烈燃烧着的火炉,处处浓烟滚滚,笼罩街头。不久,撤离部队停了下来,待先头部队搬走一个正在燃烧的弹药拖车和挡路的电线杆后继续前进,转入一个宽阔的林荫大道。在那里,撤离部队遭到敌人机关炮和轻武器的猛烈袭击,子弹在大道四处横飞。沃德灵顿中校和两辆领队吉普车上的士兵下车还击。大约五分钟之后,敌人的火力减弱了。沃德灵顿命令第二辆吉普车上的士兵先走,说他看见撤离部队开动之后便进入正常行军序列。撤离部队开始在他面前通过后,沃德灵顿与他的人又上了吉普车,前去追赶领队的吉普。然而,由于不能穿过一辆辆的卡车,他们在一个拐角处调转车头绕道街区而行。这条路线使他们遭到了一连串的不幸——或是走进死胡同,或被敌人的火力所切断。最终到了城市东面一个没有出口的校园里。沃德灵顿和他的伙伴们毁坏了车辆,开始攀登附近的山。
与此同时,撤退部队匆匆地穿过城市,一路遭到敌人的火力狙击。撤退部队中一辆2.5吨卡车在道路交叉口猛地撞进一幢楼里,几乎挡住了其余车辆的去路。接着,首批撤退部队在穿过铁路的一个地道时转错了弯,困在沃德灵顿中校去过的没有出口的校园里。这部分车队约有50辆车。这些人丢弃了车辆。在一个炮兵少校和其他军官的率领下,约125人的队伍开始进山,先是向远离炮声的北面走去,后来又折向南。夜间,这群人分成好几股,一些人次日早晨到达友邻部队,一些人7月22日才到,还有一些人就此失踪,杳无音讯。
在首批撤退部队转弯失误之后,其余部队继续在通往倭馆公路的街上行进着。再前面一点,街道两边的楼房在炽烈地燃烧着,他们驶过一垛垛火墙。再向前不远处,迪安将军的车辆和一辆警卫吉普飞也似地驶过一个道路交叉口。他们刚驶过,克拉克中尉就对迪安说,他们错过了拐向倭馆路的路口。敌人的火力使他们不能停下来调转车头,于是他们继续沿着锦山公路向南驶去。
在城外倭馆公路上,撤离部队遭到了敌人迫击炮火的袭击。一发炮弹击中了领队的那辆车,使它燃烧起来。一辆半履带式车辆将它推到路边,队伍又开始前进。敌人的火力又击中了那辆半履带式车辆,打死了驾驶员,车子烧了起来。机枪火力扫射着路面,每人都下了车,在路旁的壕沟里隐蔽起来。撤退部队中有些人看到北朝鲜士兵从沿路的稻田里站起来,用冲锋枪扫射。
当敌人的迫击炮火力拦住了这支队伍时,第19步兵团第2营重火器连的约瑟夫·S.西托在路边的沟里架起了一门60毫米的迫击炮,向路南山上的北朝鲜人开火。过了一会儿,他又架起一门81毫米迫击炮,发射了约30发烟幕弹,以便在烟幕的掩护下,可将那辆被击毁的半履带车辆推到路边,使那些未遭损坏的车辆继续前进。但是冒着敌人火力出来清除路面的人不够,敌人的迫击炮很快又击中并摧毁了三辆车。士兵们把汽油倒在仍然完好的车辆上,点上火,然后向北面的高地进发。
敌人的迫击炮在公路上来回搜索射击,一切都成了废墟。后面来的撤离部队此刻来到正在燃烧的车辆前,争先恐后地爬出车来,隐蔽在壕沟里,祈求黑夜来临。据其中的一位幸存者估计,肯定有250人挤在50平方码的一块地面上。
夜幕降临时,指挥第24军需连一个卡车排的少尉拉尔夫·C.博伊德在其他人的帮助下找到了六辆看来完好无损、仍然能够开动的车辆:一辆全履带火炮牵引车,两辆半履带车,两辆2.5吨卡车和一辆吉普。博伊德要牵引车驾驶员把车推到路边,清出一条路,他和其他人将重伤员放到半履带车辆上。
牵引车清出一条路之后,其它车辆开始出发,大部分人在路边的壕沟里行走。博伊德要大家保持肃静,不要还击。博伊德这队人从主公路转入一条向北的狭窄土路,走了一段时间,没有遇到什么麻烦。然而,突然间,敌人的机枪火力向这一小队人猛烈射击,将博伊德从牵引车上打落下来,撞在一块岩石上,失去了知觉。当他苏醒过来时,周围一片寂静,车辆也开走了。他发现子弹仅仅擦伤了他的膝盖,就站了起来,跑了2.5英里到达第21步兵团。
第3战斗工兵营C连在这次撤离城市的行动中表现很出色,但是他们也蒙受了重大损失。关于他们的英雄事迹有两例应当提一下。敌人的迫击炮火力摧毁了列兵查尔斯·T.齐默曼的吉普,他受了伤,敌兵把轻火器火力对准了他们这队人。虽然齐默曼被迫击炮弹片打伤,而且身中十一弹,但他打死了五名敌兵并击毁了两挺机枪。
另一名工兵乔奇·D.利比中士由于那天晚上的英勇表现被追授荣誉勋章。在路障地带的敌人火力把他乘坐的车报废了,车上的人除他以外死的死,伤的伤。利比进入路边的壕沟和敌人交战。他两次穿过公路救护伤病员,还拦住一辆穿过路障的M-5炮兵牵引车,把伤员装上车,然后自己坐在驾驶室临近敌人的一侧。他要保护驾驶员,因为他知道当时没有别人能够将这辆牵引车开出去。在这个位置上利比“武装押送”着这台牵引车和车上的伤员,还击敌人的火力。途中牵引车停下多次,以便他把其它伤员扶到车上。在穿过敌人的主路障时,利比的身上和臂上受了伤。后来,当牵引车来到第二个路障时,他在保护驾驶员时又几次受伤。利比失去了知觉,后来因失血过多而死去,但牵引车驾驶员活了下来,并把车上的伤员送到安全地带。
天刚黑,美军即开始努力从倭馆一侧破坏路障。当比彻姆上校当天下午到达第21步兵团指挥所时,他告诉梅诺尔将军,说关口受到威胁。梅诺尔命令他带上已经通过关口的步枪连和在第21步兵团指挥所的一个轻型坦克班返回,保障关口的畅通无阻。比彻姆带了5辆坦克出发,路上又将第34步兵团I连将近60人带上。这队人通过第21步兵团的阵线时天已黑了下来。
在离关口不远处,上校的一辆坦克触响了敌人的一颗地雷,这时隐藏着的一名敌兵又引爆了一连串的地雷。步兵们谨慎地向前进,从关口附近的某处,他们能够看到敌人的迫击炮火从路的两侧(主要从西侧)向公路发射。一些步兵艰难地向前推进,一直推进到公路隧道,但他们没有能够控制关口或者关口西侧公路的任何地区。大约两小时后,I连的坦克手和士兵耗尽弹药,只好撤离。
在关口附近,比彻姆看到,下午他在那里留下的工兵排的大部分人在守卫关口时都已战死——尸横遍野,其中有一名中尉。仅在几小时前他还命令这位军官不要炸毁隧道而要为大田部队的撤离保障畅通。但当时留下作战的两辆坦克以及防空车辆已经开到了后方。
尽管敌人在从大田撤离的路线上都布置了兵力,但他们的主要路障始自大田城东约两英里、靠近祖田小村的倭馆公路上。该路障一直延伸至大田以东的第一条铁路和公路隧道约1英里长。在这一线,汉城-釜山公路循着一条小溪与墨店-釜山双轨铁路相平行,小溪两侧是高地。敌人大部分的火力来自狭道两侧,但在路障一战的后期,也有来自东侧的敌迫击炮、自动武器和步枪的火力。
整整一夜,被围困在路障地区的数百名士兵翻山越岭走南闯东。夜里,第21步兵团第1营在倭馆附近的急救站治疗来自大田地区的伤员时把那里的医药用品消耗殆尽。许多人在7月22至23日最后到达了安全地区,即再往东20英里永同附近的第24师。他们有单个来的,有成群来的,但也有一两例近百人一批来的。沃德灵顿上校是7月22日早上到达永同附近友邻部队中的一员。
这场灾难发生在7月20日的晚上和夜里大田正东的地方,而相距仅三、四英里远的第21步兵团的防御阵地却丝毫未受惊扰,只是在比彻姆打电话到倭馆的团指挥所和那里的梅诺尔将军商谈、以后又亲自向他详细报告时,斯蒂芬斯上校及其参谋才了解发生在大田和及其东侧脱险路上出现的严重事件。要让第21步兵团的部队从他们的阵地撤下来去清除大田退路上的路障需花费好几个小时。在天黑之后好久,在倭馆的人才确切地知道:敌人事实上已经成功地构筑了一个路障,大田的部队几乎全军覆没。要第21步兵团挽回局面为时已晚;要这么做,团部上午就得命令部队到达并控制大田的东面出口。
那天晚上,在倭馆的第21步兵团的指挥所里,梅诺尔将军和斯蒂芬斯上校在商讨着局势。斯芬蒂斯说,北朝鲜人会在次日切断他的团与外界的联系。如果该团要生存下来,他希望获准边阻滞边撤退,而不是“不惜任何代价死守”。梅诺尔同意斯蒂芬斯的看法,任他自行决定何时和怎样撤退。梅诺尔将军回到永同时已快半夜了。
7月21日拂晓,工兵部队在倭馆正北只是部分挡住该团退路的铁路和公路隧道处堆放了爆破炸药。天亮后,第21步兵团的观测员和巡逻兵报告,约有一个团的敌军在他们西翼附近2英里处向南运动。不久,一场自动火器和轻火器战斗在那一侧打响了。
斯蒂芬斯上校下令全团撤退。第21步兵团和第52野战炮营在11时过后不久便开始离开他们在倭馆的阵地。工兵部队摧毁了倭馆以东锦江上的最后一座桥梁,使江东南朝鲜部队能得到暂时的安全。该团顺利地撤退了20英里,到达离永同西北约4英里、锦江东侧的既设阵地,还在从永同到锦山西南方向的路上修筑了一道坚固的路障。
尽管按计划从大田撤出的部队都应沿着倭馆公路撤离,但并非所有部队按此计划行事。许多部队错过了城东南端的那个转弯处,误上了锦山公路,一旦走上这条路,由于处在敌火力之下,他们只好继续走下去。在撤退部队离去时,史密斯上尉带领第34步兵团的L连在大田指挥所的环形防线阻滞着敌人。任务完成之后,他们很快上了正在等候的车辆,启程穿过市区。这时,敌人的机枪几乎封锁了每个街道交叉口。史密斯无意中错过了通向倭馆公路的转弯处,沿着锦山公路继续向前开去。在城外,他发现路上零乱地堆满了卡车、吉普车和各种各样被丢弃的设备。在敌人的一个路障处,他组织了近150人(其中包括50名伤员),抢救出一辆牵引车、两辆2.5吨卡车和四辆吉普车。这队人从南面杀出了一条路,通过好几英里的一个个小路障,在天黑之前才通过了最后一个路障。史密斯的这队人实际上来自原来在大田的各个部队,有些人在傍晚时还是随从迪安将军的。
史密斯率部南下,路经锦山,来到接近朝鲜南端的安义。在那里,他打电话和釜山方面联系,他们给他派出一列医务专车到晋州。史密斯把伤员留在釜山,又带领队伍继续向大邱前进。他们在大邱加入到已经脱逃的第3营。7月23日在大邱,沃德灵顿中校集合了穿过山路从大田逃离的近300人。
在撤退过程中发生的所有事件中,没有什么比迪安将军的历险更富有戏剧性、更加扣人心弦的了。他们从锦山公路出发,迪安错过了转到倭馆的路口,大概也没走出多远。从前一天晚上起锦山公路上敌人就已设置了路障。在离城一英里处,迪安看见一辆毁坏的卡车倒在壕沟里,里面还有几名伤员。他停下吉普,将这些人装上自己的两辆吉普中,挥手示意他们继续前进。他和其他二、三名士兵不久爬上一辆从南面公路开来的半履带式车辆。坐在前面一辆吉普中的克拉克中尉在公路上前进了一英里时肩部中弹。又向前走了一英里,他们被一辆报废的卡车挡住了去路。一支敌军已在那里用机枪和步枪火力筑起了封锁线。克拉克和其他人跳下吉普进了右边的壕沟。几分钟之后,迪安和那些坐在半履带式车辆上的人也到达了,他们同样跳下车进了壕沟。
迪安将军和其余的人爬过豆地和一个菜园到达大田河的岸边,隐蔽在那里等待天黑。史密斯上尉和他的L连想必是在这个时候从那个路障杀出来的。天黑之后,迪安一行渡到河的西岸,开始爬朗月小村北面的一座高山。迪安将军和其他人轮换着将一位重伤员背上陡峭的山坡。有一次克拉克曾劝说迪安不要回山下替伤员找水。刚过午夜,正当克拉克中尉领队行动时,突然发现后面无人跟进。他转过身来,看到几个人在睡觉,他喊着迪安将军,有人回答说将军去打水了。克拉克估计,一个没有负荷的人到山底下再回到他们所在的地方可能要一小时,他决定等它两小时。迪安没有回来。到3时15分,克拉克叫醒了睡觉的人,他们向山顶爬,刚好在拂晓之前到达那里。此处在大田南四、五英里的地方,他们在那里等了一天,希望见到迪安将军。当晚,克拉克领了他的部下回到山下,冒着暴风雨在三槐村附近再次渡过大田江,往东爬进山里,然后南下。最终,他率部通过第1骑兵师的防区于7月23日安全到达永同。
几年之后,迪安那天晚上在大田的遭遇才为人所知。在为伤员打水的路上,迪安将军从陡峭的山坡上滚下来,摔得不省人事。他醒来时发现头上划了个又长又深的口子,肩膀摔断了,伤痕累累。迪安将军在山里辗转了36天,试图到达安全地带,而在这段时间里北朝鲜人和他一样正迅速地向南挺进。8月25日,两个南朝鲜人假装领他到安全地带,把他带进了北朝鲜士兵设下的伏击圈,于是这位衰弱的、濒临饿死、伤痕累累的将军被他们俘虏了,他这时的体重已从通常的190磅降到130磅。他是在大田正南35英里、大邱以西65空哩的镇安附近被抓获的,于是开始了他三年多的北朝鲜战俘生涯,直至1953年9月4日在板门店遣返。他写的《迪安将军的故事》一书描绘了他英勇而颇具魅力的经历,是朝鲜战争中一份了不起的文献。这场战争肯定会在美国军事年鉴的荣誉册上添上许多辉煌的名字。但是任何后人也不会得到迪安将军这么辉煌的荣誉,作为一名士兵的领导人,他是在极其艰难的条件下奋战的榜样;是在共产党监禁下不屈不挠斗争的榜样。
我要为第34步兵团第1营和第19步兵团第2营说一句话,他们在7月20日早上离开或被赶出自己的阵地后又爬进论山路南山中。他们中大多数人得以脱险。这些人整整走了一夜。第34步兵团第1营的大部(包括巴尔什奇上尉的第19步兵团C连在内),由马克斯上尉率领,穿过锦山。在那里,有几个小分队朝东向永同前进,但是大队以为敌人可能已经切断了向东的路,继续南下。23日,这支部队遇上了几辆南朝鲜军队的卡车,他们便乘车南下,直至这些车抛锚为止。第二天,全队上了他们遇到的闷罐车,乘了最后的50英里路进了南海岸的丽水港,该港在大田南110空哩、釜山西80空哩的地方。次日(7月25日),他们从丽水乘船到釜山,从那里返回北方入编。
第19步兵团第2营的大部都到了锦山,又折向东,穿过永同的友邻部队。麦格雷尔中校、艾尔斯中校、蒙特斯克拉洛斯上尉和斯莱克上尉都在这些队伍中。他们是7月21至22日到达永同的。
北朝鲜人一定认为大田之战是一大胜利,即使对垒的一方是拥有T-34坦克的两个师,而另一方是城内外仅400人左右的美国第24师。看来功劳应该归于北朝鲜第4师,它用其第16和第18团两支劲旅从西面和南面包围大田,并在大田以东的倭馆公路上设置了威力极大的路障。这些部队没有配置坦克和大炮,它们使用的是一种轻步兵的机动策略。他们是沿公路从论山穿过锦山,还是从论山-大田公路翻过大田以南和西南的山岭越过田野到达大田的后侧,这个问题至今还不十分清楚。有证据说明,至少部分包围部队来自锦山。
北朝鲜第3师会同第4师第5团在20日下午对大田保持正面压力,在北面和东北面形成对大田的包围。下午晚些时候,第3师已慢慢渗入城里。在上午侵入大田的敌坦克显然是第105装甲师第107坦克团的,该团自第4师越过三八线之后一直配属该师。那天晚些时候进城的一些坦克可能来自隶属于北朝鲜第3师的第203坦克团。
计划会同第3和第4师进攻大田的北朝鲜第2师未能及时赶到。这个几乎精疲力尽的师直至18日或18日前后才离开清州,然后通过芙江里向西南朝大田进军,显然想渡过铁路桥附近的锦江。7月21日,它还未曾渡过锦江就接到攻克大田的消息。第2师随即改变了行进方向,折向东南穿过报恩,朝着金川方向前进。
敌人在大田一战的损失难以估计。北朝鲜步兵的损失似乎不大,但装甲和火炮部队的损失却相当大。根据后来战俘的供词,北朝鲜第4师损失了15门76毫米火炮和6门122毫米迫击炮以及200名炮兵。坦克损失较重,至少有15辆被摧毁,也可能有20辆或者更多些。
敌人在五天之中利用数量上优势对驻守在锦江和大田的美军阵地实施了极其成功的包围。在这两次行动中,北朝鲜人都包抄了美军左翼并设置路障,封锁美军向后方的逃脱之路,给和己方失去联络的美军部队造成了灾难性的结果。敌人的这些作战行动无疑是这种类型的军事战术的出色范例。
在美军这一方,导致这场灾难的主要因素是各种形式的通信联络几乎全遭破坏而造成对战场的真实情况缺乏了解。在作战中,通信联络是至关重要的。
五、大田之战后的第24师
所有从大田逃脱的人归队以后,一项统计表明,7月19日至20日在那里参战的美军第24师3933名人员中伤亡了1150名——几乎占30%。在这些伤亡数字中,已知有48名死亡,228名受伤,874名在战斗中失踪。估计失踪者中居多被杀,这一点为以后的资料所证实。在步兵连中,第34步兵团的L连是支后卫部队,153人中伤亡107名(伤亡率为70%)。
武器装备的损失也十分惨重。事实上,在大田部队的所有建制装备都丢弃。只有第13野战炮营的B连、第63野战炮营的B连和第34步兵团的I连带出了大体完整的装备,他们在敌人设置路障之前就撤出了。路障把后来的美军装备都截获了。团的车辆大约只有35辆逃离大田,第24师军需连的34辆卡车损失了30辆;第11野战炮营A连的5门155毫米榴弹炮全都丧失。
7月22日中午,第24步兵师把在永同的前线阵地移交给第1骑兵师。第24步兵师在那一天的综合实力达8660人。自7月15日该师在乌山战斗中与北朝鲜人首次交手以来已过了17天。在这段时间里,敌人的两个师朝东南方向驱赶第24师达百英里之远。在这两周半中,该师伤亡了30%以上,2400余人在战斗中失踪,丧失的物资足以装备一个师;校级高级军官的损失尤为严重;最后,在大田作战中,该师的将级师长在作战中失踪了。该师担负着迟滞作战的任务,牵制住了它前方的敌人,使其每天平均只前进约6英里。7月22日,仍然不见迪安将军,第8集团军就任命约翰·H.丘奇少将担负第24师的总指挥。
第24师在与北朝鲜人的初期作战中面临许多不利条件。部队对他们的指挥官往往很陌生,指挥官也不认识他们手下的官兵;很少有合格的军官来补缺;通讯不灵是个十分严重而且连续出现的问题——缺少电话线;无线电的电池是过时的,只能使用一小时左右或者根本失效;弹药短缺,尤其缺少用于60毫米、81毫米和4.2英寸迫击炮的炮弹;痢疾有时危及到四分之一的人;还总是谣言四起,尽管荒唐可笑、毫无根据,但也搅得士兵焦虑不安;根据日本1918-1932年的勘测所绘制的地图常常不可靠,结果造成炮兵射击有误差,非观测员校正和调节不可;公路和车队的纪律差,驾驶员的状况很糟糕。
美军第24师的士兵在他们进入朝鲜后开始的几个星期内,创立了许多英勇的业绩,但是也还有许多不象样的、不似军人的行为。军官须有高超的领导艺术才能说服士兵去战斗,有几个军官就为此身先士卒而牺牲了自己的生命。有些军官的表现也不象样子。没有理由认为,在日本的其它三个占领师中的任何一个师在朝鲜会表现得比1950年7月的美军第24师更好些。当投入战斗时,他们表现出同样的弱点。
一个基本的事实是;在日本的占领师没有受过训练,没有装备过,也无作战的准备;绝大多数士兵年轻,对当兵并无兴趣,劝诱这些人参军的征兵布告列举了许多好处,允了许多愿,然而却从未提到军队的主要职责是打仗。
当第一批美军部队在朝鲜雨季的阴冷和潮湿中爬山时,无论是进攻还是从敌人的包围圈中突围,他们如许多官方报告所描述的那样,“象苍蝇一样倒下来”。盐块成了最受欢迎的供应物品,甚至用飞机投给部队。
在战争最初的那些日子里,一名战争的参加者和能干的观察员确实地描述了当时的情况,他说,“军官和士兵对于这场战争毫无兴趣,即使称之为战争也提高不了它在士兵心目中的地位。这是一场许多人为之丧生的残酷的战斗,我们从中看不到任何益处,只是我们为自己的职业,为我们部队、为相互激励的战斗友谊而感到骄傲。”
迪安将军对大田的一桩桩事件经过若干年的反思,又看了这一章的手稿,他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作为历史记载的一部分,把他的见解记录下来应该是值得的。本章中所叙述的许多事情当然他当时并不知道。下面这几段就是这位勇敢、忠实的士兵在这一事件之后七年半时写下的话:
敌军和我军的部署现在是十分清楚的,但在当时却要模糊得多。我军在大田有若干理由:(1)为了激励城里第34步兵团和一些配属部队的战斗精神;(2)为南朝鲜部队的领导人树立榜样,并给南朝鲜部队以信心;(3)就近看看北朝鲜人是什么样战士。现在我清楚,我当时靠得太近了,以致见树不见林,所以没有看出北朝鲜人正在策划的包围战。直至我们折向去锦山的路、撞上沿路每隔一段距离就埋伏着的北朝鲜分遣队时,我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我为敌军对大田市的渗透所困扰,但我并不惊慌,我对第34步兵团的脱身持乐观态度,直至我从城里撤出,上了锦山公路后才意识到敌人早已设下了一个庞大的包围圈。但是即使在那时,我也不清楚敌包围圈的范围有多大,当时只希望第34步兵团的大部不要走锦山公路,而从倭馆路撤离。后来的事实证明,如果我们当时都沿着锦山公路前进,情况会好些,我们肯定可以突破那个包围圈,使更多的人脱险……
回过头来看,当时应该用第21步兵团把守住大田的出口。但我从未发过这种命令,理由是我确信第21步兵团可以守住倭馆以西的有利地形,防止敌人从北面形成包围切断第21步兵团和第34步兵团与友军的联系,让敌人闯过永同,穿过永同南下金川,或再往南。我的两大错误是:1)没有按原计划于7月19日晚撤出第34步兵团;2)把第24侦察连交给了第34步兵团。
大田陷落后,战争进入了一个新阶段。第1骑兵师的救援已来到,第24师和南朝鲜军队再也不必孤军作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