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复信心·第六
作者:詹姆斯·F.施纳贝尔·美国
出自————《朝鲜战争中的美国陆军》
出自————《战争通史》
1950年6月,战争的爆发使得美国措手不及。政府几乎没有可以立刻投入使用的兵力,也没有在朝鲜作战的计划。在二次大战后的岁月里,美国领导人曾制定过一些对付共产党侵略的政策和原则,可以作为召集员马、集结部队和制定对朝计划的基础。美国与其缔约盟国和其它自由国家紧密合作,来制止所有形成的共产主义侵略。假如尽一切可能,在联合国的赞助或起码认可之下,任何军事行动都可采取。然而美国热切期望避免单方面行动,尽管是主动的,但却可能疏远自己的朋友,并可能刺激苏联政府采取极端行动或导致全面战争。同样,美国还期望充分利用其盟国的军事资源,而不是独家承担全部负担。
在北朝鲜进攻的消息传到华盛顿后数小时之内,美国建议召开联合国会议。在匆忙中和压力下草拟的6月25日和27日解决方案是在正确指导下采取的措施,但离在朝鲜恢复和平的目标还相去甚远。
安理会6月25日的解决方案,号召成员国要断绝对北朝鲜人的援助。美国政府通过它在莫斯科的大使馆向苏联发出了一个更具体的呼吁,请求苏联政府劝说北朝鲜领导人停止战斗。作为反应,苏联称南朝鲜人为侵略者,言外之意是拒绝调停斡旋。
面对苏联拒绝为联合国的解决方案尽点滴之力以及时刻在恶化的作战形势,美国开始小心地对联合国施加压力,使其采取更为强硬的立场以及更为积极有效的行动。
7月3日,联合国秘书长赖伊向美国、英国和法国代表团递交了一份解决方案。方案建议,美国将指挥成员国在朝鲜的武装力量,但要在“援助协调委员会的帮助之下,这个委员会将协调成员国提供的一切援助,促进其连续不断地参与朝鲜事务并接受战地司令部的报告。在这个方案中没有说明这个委员会控制的确切程度。
7月4日,当陆军部征求参谋长联席会议关于这个解决方案的观点时,后者反对组织这样一个委员会。他们觉得在美国政府和战地司令官之间的联系桥梁中摆上这么一个联合国的委员会,将产生严重的作战上的困难。即使这个委员会可能从不试图控制军事作战行动,但它这样做的可能性使得参联会一致反对。
他们告诉国防部长,如果出于政治的原因而需要这么一个委员会的话,那么它的权力必须被限定确切:它永远不能具备联合国军总部的性质。
参联会想要作出一项指挥上的安排,其中美国作为联合国的执行代表将直接指导在朝鲜的作战,而在战地司令官和联合国之间并无明确的联系。主要决策,特别是那些带有政治意义的决策,绝对不能以任何方式由联合国驻韩国的指挥官作出或受其影响。例如,假如联合国直接帮助指挥官,那指挥官就将绕过美国政府的最高级别接受或反对各种兵力。很有可能一个美国人的视野将由于其所处的局部情况的局限性而受到限制。
尽管出于对法国和英国所提出建议同情的考虑,美国还是拒绝了那个酝酿中的联合国委员会。并且,一项经过修正的解决方案得到发挥。由于美国在决议案方面占据有利的地位,所以美国代表不大可能提出。因此7月7日,法国和英国代表向安理会递交了决议草案。7票有利已占优势,稳操胜券。于是这个决议案以7票对0票在安理会通过,埃及、印度和南斯拉夫投了弃权票。苏联代表没有返回安理会,并且没有参加投票。
这个决议决定,要杜鲁门总统作为安理会的执行代表实施联合国反对在朝鲜的侵略行径的作战。安理会建议,投赞同票的成员国所提供的部队,要在美国的统一指挥下作战。它要求美国政府为这统一指挥选择一位指挥官,并且就在朝鲜的作战进程定时提出报告。杜鲁门总统指定参联会作为他的朝鲜问题的代表。
对陆军参谋长柯林斯将军来说,他承担起将参联会作为他们在朝鲜军事行动首席代表的任务。在陆军这个部门中,波尔特将军为柯林斯将军处理作战上的细节问题。具有联合国同意授予总统的并经过参联会掌握的全权,美国陆军逐渐负责计划和指导在朝鲜的联合国部队的军事行动。
参联会建议五星上将麦克阿瑟将军负责指挥联合国部队。杜鲁门总统接受了他们的建议,并在1950年7月10日将他的决定通知了麦克阿瑟将军。7月12日陆军部官员将详细的指令传给麦克阿瑟将军。他们指示他,在朝鲜要避免出现任何单方面的美国的行动。“出于世界范围的政治原因”,他们警告说,“再次强调我们的作战是在联合国安理会支持之下的这个事实至关重要。”这样一来,麦克阿瑟将军必须随时掌握分寸,究竟何时作为联合国军总司令才能行得通,究竟何时在他的公报上强调其它成员国军队的行动。
两天以后,在7月14日李承晚总统把他的国家军队的控制权交给麦克阿瑟将军。在通过美国驻朝大使转交的一封信中李总统说:
鉴于代表大韩民国利益的联合国的联合军事行动,其中靠近或正在朝鲜作战的联合国的所有陆海空军事力量皆已置于联合作战指挥之下,且已指定您为联合国军最高司令。我深表荣幸,您能在目前敌对状态的持续阶段统帅大韩民国的所有陆、海、空三军部队,这种指挥不仅可以由您个人行使,而且在朝鲜境内和邻近海域您还可以将这个指挥权委托给其它司令官。
尽管联合国安理会要求美国向联合国报告统一指挥的活动情况,但无程序加以详细说明,7月13日国务院向国防部长建议,报告应每周一次,送交联合国安理会。这些措施将通告全世界,保证让全世界都注意这个事实,那就是美国在朝鲜正为联合国而战,并非为了美国。对杜鲁门总统6月30日下达的对朝鲜进行海上封锁的命令,由于考虑到全世界的反对,尽管国务院相信安理会25日和27日的决议案充分证明封锁是正当的,但希望将实际封锁的宣言报告给安理会,以便消除对其合法性的任何疑虑。关于对封锁进行统一指挥的报告似乎已准备就绪。
这一建议说明参联会的注意力集中需要有一个这些报告应该如何以及何时为联合国制定的明确安排上。7月末,他们指示麦克阿瑟将军每两周向他们递交一份关于他们部队行动的报告。参联会将通过国防部长将报告转交给国务院,然后由美国代表团在纽约的‘成功湖’将报告呈交联合国安理会。麦克阿瑟将军感到有把握的是,在任何时间里,假如出于政治的考虑,使得参联会必须选择他的报告的时候,他能够在事先得到商榷。
1950年7月24日,麦克阿瑟将军发布命令,在日本东京设立联合国军总部。除极少的例外,远东司令部的参谋人员被指定在联合国军总部中担任相应的职务。实际上,联合国军总部就是扩大了使命的远东司令部。联合国在朝鲜战争中无时无刻不在觊觎着干涉作战的指挥控制权,而那正是美国的职权。 [ 注:麦克阿瑟将军后来证实了这一点,他在参议院调查委员会作证时说:“……我与联合国的联系在很大程度上是形同虚设,……我的所作所为无不是出于我们自己的总参谋长的指挥。
……对我的控制与此别无二致,仿佛我统率下的部队部是清一色的美国人。我的所有通信系统都通向这里的美国高级指挥部。” ]
美国代表联合国指导在朝鲜作战的核心就是参联会。作为总统的顾问,参联会本身就要顾及到美国的军事实力和军事政策的各方面。他们不得不同时解决美国国内及在西欧和在朝鲜的各种问题。
他们不制订国家军事政策。因为他们通常通过国防部长向总统提供情报和咨询,以协助总统确定这个政策,他们所思所想和所作所为对于朝鲜战争乃至整个国家都是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鉴于他们工作的特殊性质,参联会在商议国家的军事问题时,不得不考虑政治的因素。在朝鲜战争中军事和政治因素是如此紧密相联,以至它们不能被孤立开来。
在朝鲜战争中,军事政策赖以发展的机械性的过程始于对军事参谋机构内部,通常是陆军参谋机构以及参联会联合参谋机构本身的一个特殊问题的考虑。联合参谋机构是由遴选自所有部队的大约200名军官组成的。这些军官向参联会发挥并提供建设性的主张和见解。
一旦关于一个问题的最终立场经由他们讨论并同意,参联会便以备忘录的形式向国防部长提出他们的观点。这个事情的任何政治方面都将在国防部的参谋机构和国务院之间得到解决,或者偶尔在各部长、国务卿个人之间解决。于是,国防部长向国家安全委员会提出得到发挥的观点和建议,并附带一份关于各种分歧的明确的声明,假如更合适的话,可以向总统直接提出。偶尔,这一程序略有变化,但是通常在时间允许的情况下,事情总是通过这种方式解决。
问题虽然由朝鲜造成,但却不能与在世界范围的美国防务计划中的那些问题割裂开来。为了部署朝鲜而从中央预备队抽调的军人和部队,与现行的计划是背道而驰的。假如朝鲜战争的爆发标志着一场全面战争的初始阶段,那么在一个有限战略意义的区域集结大规模的部队显然是荒谬和毫无根据的。但除了全球性战争,美国在南朝鲜投入了战争以抵制武装入侵。7月13日,推测朝鲜事态的发展,可能是苏联在世界其它地区的相互关联的行动总计划的一部分。参联会计划参谋机构说:
从朝鲜事态的发展来看,显然,俄国正着手进行其世界范围的共产主义统治计划的最新阶段。在这个阶段中,俄国正第一次利用其卫星国的武装力量,以军事实力把一个共产党统治的政府强加在一个它认为无力进行成功的军事抵抗的弱小的邻国政府头上。
于是,对美国的目标和资源进行重新评估就成为必不可少的了。但是,参联会连续不断面临的一个主要问题是,“我们能够把多少军事力量投入到朝鲜,而不至于严重损害我们应付一场全球性紧急情况的能力?”例如,假如需要进行部分动员的话,对这个问题的正确解决将使他们能够定下决心。第二个问题是,“假如我们由于更大的全球性威胁从而限制我们在朝鲜承担的义务,那么我们能把北朝鲜人赶回‘三八’线以北吗?”
敌人在朝鲜的胜利迫使参联会来不及回答这些至关重要的问题便要采取行动。行动的进程和发展,在它们出现时不得不被单独考虑。关于这些行动的决策,受到麦克阿瑟将军建议的极大影响。但当每一个新行动未经减少其任务便削弱其潜在的可能的手段时,它便使得答复这些问题的需要显得迫在眉睫了。
到7月中旬,如此巨大的美国军事力量已被投入到朝鲜战争中,以致美国在其它地方进行军事行动的能力受到了极大削弱。当麦克阿瑟将军的部队被充实到实战兵力并给予后勤保障支援和补充兵员之时,训练有素的军人和物资的储备相应地减少。随着作战行动的进一步发展,将进而耗尽至关重要的急需的专业人员和武器装备的储备。一位军界要员此时评论道:“我们地面部队的潜力被如此严重地消耗殆尽,以致具有更为重要意义的投入甚至一个师或更大规模的部队,都将致命地削弱我国的国家安全。”
美国部队被逐出朝鲜的可能性,并非异想天开。参联会联合情报委员会在7月12日指出,兵力不足的美国第24师面对九个北朝鲜师共8万人及100-150辆现代坦克的威胁。敌人不仅在兵员数量、坦克和火炮数量上占有极大的优势,而且训练有素,作战沉着坚定,战法娴熟。参联会作出结论说,北朝鲜陆军有能力在两周之内威胁到釜山的安全。负责行政管理的副参谋长李奇微中将于7月10日向各军种的部长们描绘了同样令人沮丧的情景。他告诉这些首脑,麦克阿瑟将军的部队确实减慢了敌人的进攻,但是如果再不给他增加援兵,他就顶不住了。
在压力下被迫从朝鲜撤出美国部队不仅在政治上,而且在军事上也是个灾难。它将会削弱美国的盟国,并扩大共产主义的政治影响,使美国的外交政策失去信誉,损害对美国军事实力的信心。而未经较量就主动撤出美国部队,则比已经派遣部队后惨遭失败,会收到更大的恶果。美国所承担的义务会被其它国家看作是靠不住的,对美国在将来承担援助义务的能力,会提出值得思考的疑虑。联合国的行动主要产生于美国的倡议,从代表联合国的介入中撤退,将会严重削弱美国在联合国中的主导作用。
如果美国在朝鲜失败,会导致以减少或限制美国所承担的义务,或计划仅仅在选定的地点打击共产主义的扩张的方法,大幅度地修改对共产主义的一般遏制的政策。美国将被迫毫不迟疑地开始部分军事和工业动员,准备好军队严阵以待另一个几乎肯定的侵略;或者在另一种方法中开始全面动员,以便在苏联进一步侵略的情况下准备好对付一场全面战争。
一、来自华盛顿的初次视察
杜鲁门总统派遣参联会的两名成员柯林斯上将和范登堡上将于1950年7月10日到达远东。他们计划带回用以建立扩充美国军事计划范围的第一手情报。1950年7月13日在抵达东京之后,柯林斯与范登堡下车伊始便立即与麦克阿瑟将军及他的参谋部的主要成员会谈。麦克阿瑟将军要他们牢记低估北朝鲜人的危险,他将敌军战士描述成一个引导有方的赳赳武夫,兼容并收了日本人的渗透战术和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俄国人的装甲战术。麦克阿瑟将军称赞了北朝鲜军队的夜间行进和机动以及夜袭的能力。然而到目前为止,他自己的军队却相形见绌,尚未能够成功地与之匹敌。北朝鲜军队利用其坦克火力取得了最大的优势,其装甲战术已得心应手。按麦克阿瑟将军的话说,就是已经接近于“苏联军队中坦克作战的标准水平”。北朝鲜指挥官的灵活性在他们为对付美国空军日益加紧的空袭而迅速采取夜战进行反击的措施中表现得极为明显。
麦克阿瑟将军承认,他在一周前所见到的唯一的希望就是孤注一掷的后卫行动,“把在日本的一切都投入到战斗中”的方式迟滞北朝鲜的军队。他以力所能及的速度尽快予以实施,尽管他自己的部队(正如他所表示的那样)是“按照善于守备而不善于作战的原则训练出来的。”
到目前为止,麦克阿瑟将军已经坚持一个更为明确的观点。他告诉柯林斯将军和范登堡将军说,他虽然不能预料战局在哪里稳定下来,但他肯定,“战局会稳定下来,这是无可辩驳的。”最初,他已经计划在水原附近立足并进而包围汉江北岸之敌。在重新占领汉城之后,他将切断敌人的交通线及其后撤路线。麦克阿瑟将军退一步承队,他的部队过于靠南,且太薄弱,以致不能贯彻这个计划。于是他推迟实施这个计划直至战局能够稳定下来,增援部队和加强部队能够到达他那里。他丝毫没有责怪迪安将军和他的部下。迪安将军已经尽力而为了。部队已经竭尽全力,但他们武器不足,兵员缺损,并且没有抵御敌人装甲部队的合适防线。
麦克阿瑟将军叙述了他的关于赢得朝鲜之战的建议。按他的观点,美国在朝鲜的胜利以及取得这场胜利的速度将与美国派遣给他的增援成正比。他能够从日本抽出的所有的美国部队,到8月份已经都派往朝鲜。按麦克阿瑟的想法,假如美国从国内派遣充足的增援来支援这一行动,无疑是稳操胜券。如果没有充分的支援,战果将无保障。麦克阿瑟将军坚决主张,假如他提出建议,他将说:“在此事当中,时间是至关重要的。”
他对拖延时间和措施不利表示了极不耐烦。兵贵神速,任何军事打击力量都完全依赖其速度。因而,麦克阿瑟将军想要“攫取太平洋上的每一条船,并源源不断地向远东提供援助。”他不会开始时没干什么,就夸夸其谈,而要在一开端就大干一场。在强调这些观点时,这位沙场老将说:“一切照旧,让这种观念见鬼去吧!”尽管公认美国正“在这里打出一张坏牌。”但长期的经验使麦克阿瑟将军明白一个道理:宁愿打坏牌也不打那样有伤全局的好牌。
美国在世界其它地区应该保存多少兵力,麦克阿瑟将军显然不如参联会对这个问题感兴趣。他相信,在朝鲜的胜利将会迟滞世界范围的共产主义,而远胜于其他单独的因素。他使柯林斯和范登堡确信,他完全明白美国维持其全球军事态势的义不容辞的责任。但他做了一个吸引人的比喻,用以指出从朝鲜前线撤退兵力的错误。假如世界是由四个街区组成的大都市,第一区最重要而第四区则无关紧要。麦克阿瑟将军要求他俩考虑,是否由于市政官员们正为第一区保存灭火器材而允许第四区着的火毫无控制地燃烧。正如他所得出的结论,他说:“你会发现,当你的灭火器材送到第四区的时候,冲天大火已经失去控制。”一场战争的总的爆发,不应被处理成试图把朝鲜或远东司令部放在首要地区的位置上。麦克阿瑟将军感到,美国一定要在朝鲜赢得胜利,否则就要满盘皆输。
柯林斯将军希望着重解答若干特殊的问题,以便帮助参联会解决他们面临的若干难题。他向麦克阿瑟将军提出两个问题:何时进行反攻,朝鲜战争结束后,朝鲜还需要多少美国部队。这两个问题,对美国在多大程度上扩大其军事计划这个棘手的难题,至关重要。
麦克阿瑟将军坚持认为,对第一个问题的明确答复是不可能的。当三个师投入到朝鲜时,他希望能够稳定战局。那时他坚决主张向北方渗透,并尾随北朝鲜的撤退而追击。他把希望寄托在两栖登陆作战上。
至于第二个问题,麦克阿瑟将军告诉柯林斯将军,他不仅将把入侵者赶回“三八线”,而且还要摧毁所有北朝鲜的军队。假如需要的话,将全部占领北朝鲜。“在作战行动的后果之中”,他说,“问题在于组建和统一朝鲜。”
在这种局势下,他在远东司令部所需要的部队可能是八个步兵师和一个集团军辅助司令部。
麦克阿瑟将军还没出面,是他的两位主要助手趁着柯林斯将军在场,当面表示要求增加部队。驻朝司令官沃克将军和远东司令部参谋长阿尔蒙德将军都强调需要空运多达11个营的步兵和3600名替补人员。替补兵员用来组建第7师,沃克将军把它描绘成“仅仅是一个硬面包壳”。柯林斯将军没有当场拍板,因为有关满足这些需求的安排只是在承办之中,尚无定论。
东京会议结束后,柯林斯将军和范登堡将军飞往朝鲜。在大邱,柯林期与沃克、迪安和第8集团军参谋部成员进行了简单的交谈。沃克同意麦克阿瑟将军关于作战环境的分析,他告诉柯林斯,除去不测之环境,他能够用从日本正运往朝鲜的部队坚守一个扩大的桥头堡。已被打得落花流水的第24师师长迪安将军对其所受损失感到极度忧虑。截至柯林斯将军视察的当天,迪安的第24师的失踪士兵的总数已从200人猛增超过800人。
柯林斯将军遂于7月14日及早赶回东京,并于同日飞往华盛顿。在离开之前,陆军参谋长就他能够计入用于反攻的主力部队向麦克阿瑟将军谈了他个人的想法,说他已经心中有数了。除去已在远东的四个师之外,这些部队是第2师、第1海军陆战队师、第4团级战斗队、第29团级战斗队以及第11空降师的一个团级战斗队。
麦克阿瑟将军在得知柯林斯将军的观点之后告诉这位陆军参谋长说,他将以这些部队预期的兵力为基础制定他的计划。假若俄国或共产党中国以武力干涉,那么这些计划就不得不改变。他使柯林期将军相信,他充分理解华盛顿面临的难题和维持某些形势的中央预备队的必要性。
二、1950年7月空战
提高麦克阿瑟将军地面兵力的可能步骤正在考虑时,增强在朝鲜空战的行动已在进行之中。由于未曾规定在远东总司令部里建立海军和空军联合作战代表机构。因此,麦克阿瑟手下没有控制统一的朝鲜空战指挥中心。致使作战协同差,效率低。例如7月上旬,海军从第77特种部队派遣飞机去攻击某些目标,而那些目标正是远东空军计划次日要攻击的目标。结果第二天,空军中型轰炸机只得停在机场上,因为要选择其他目标,则已为时过晚。
显然需要有人担起这个担子,斯特提米耶将军率先要求负责朝鲜空战指挥。7月8日他告诉麦克阿瑟将军:
我的理解是,海军反复考虑把若干陆基航空兵调入您的战区;同样,正如您所知道的,第7舰队也考虑在您的指挥下对北朝鲜进行另外一次空中打击。我请求,所有的陆基海军航空兵和舰载航空兵在朝鲜上空或从日本前来作战时,除去用于反潜作战的那些部队外,都要在我的指挥控制之下。
海军反对斯特提米耶请求,不同意给他在朝鲜作战的海军飞机的控制权。于是参谋长阿尔蒙德将军出面调解,以麦克阿瑟将军的名义发布了一道指令,让斯特提米耶将军控制“执行远东总司令指定的远东空军作战任务”的所有飞机。然而在进行海军侦察、反潜作战和象两栖攻击这样的海军任务时,海军飞机仍然保持在远东海军司令官的作战指挥之下。
在朝鲜战争的第一个星期中,美国和大韩民国的地面部队迫切需要得到近距离支援,而且最好在朝战开始的最初数周内就得到这些支援。炮兵被视为掌上明珠。然而这里的炮兵数量不多,而且弹药匮乏。鉴于缺少步兵及其建制支援武器,空军在对地面部队的支援中要比通常起更为重大的作用。不幸的是,在远东空军中迫切需要的那些型号的飞机数量不足,与敌人作战时难以对地面部队进行近距离支援。此外,进行空地指挥和协同的人员和设备也感缺乏。
为此采取了重大措施。飞机通常用于对敌军后方进行阻断,破坏其地面支援。把B-29轰炸机作为近距离支援武器使用,遭到了远东空军官员的批评和强烈反对。因为这样做,不能充分发挥B-29飞机突击敌人后方的作用。麦克阿瑟将军则据理力争,他认为,假如地面部队被打垮,那么对敌军后方纵深的目标阻断也就没有意义了。他命令斯特提米耶将军在必要时一定要派遣B-29轰炸机去阻止北朝鲜人的推进。
在朝鲜战争爆发的若干星期内,空军建立了远东空军轰炸机指挥部,作为远东空军司令部的下级组织。这个轰炸机司令部指挥由中型轰炸机(B-29)构成的若干轰炸机集群。这种飞机曾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成功地对日本进行过战略轰炸。在空军的概念中,这种型号的飞机应被用于地面战斗之外的区域,例如象轰炸工厂、铁路调车场、仓库之类的设施及敌人交通线上的其它要点。因此,由于迫在眉睫的需要和缺少其它合适的军用飞机,麦克阿瑟将军决定,无论哪里需要这些中型轰炸机,都将在对地面部队的支援中执行战斗任务。斯特提米耶将军已经命令这些中型轰炸机只准在“三八线”北部作战。7月中旬麦克阿瑟将军曾几次撤销斯特提米耶的命令,直接发出指示,令中型轰炸机突击在第8集团军前沿集结的敌军部队和其他战术目标。7月15日麦克阿瑟将军还告诉沃克将军,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他觉得有必要使用中型轰炸机执行紧急任务时,均可由总司令部下达命令。
当范登堡将军和柯林斯将军于7月中旬抵达战区时,空地关系的这一方面涉及到他们两人双方。范登堡将军不想干预。除非第8集团军在半岛上被打得落花流水,空军却用其轰炸机去轰炸北朝鲜遥远的工业区,而这一结果会对公众舆论产生极为不利的影响的话。而柯林斯将军却对使用B-29的方法表示了极大的兴趣。并要求要把有关情况经常通知他。
为加紧对在朝空中作战的控制,麦克阿瑟将军设立了总司令部目标选择小组。其成员有:主席、陆军高级官员(由魏路比的二处派出)及空军、海军和陆军三军成员。这个小组的任务是根据每天的形势就海上和空中的进攻性力量的使用提供咨询,进行协调,小组对空军和海军将要轰炸的目标和重点提出建议。目标选择小组的决策被送到三处,后者再把拟定的命令递交远东空军司令部。参加这个小组的成员中缺少经验丰富的飞行员。更有甚者,他们的作战方法仅仅就是研究朝鲜地图,从这些地图上选择可能的目标并指示这些目标应该被轰炸。这是一种不实用的,也行不通的办法。
按照空军官员的意见,这一反常的安排不仅是无用的,而且是极大的浪费。山于目标选择小组行使其职能仅仅靠使用一份陆军地图署的标准的1:25万的地图为中型轰炸机选择目标,而不从其他来源搜集情报,于是闹出了很多笑话。7月17日至8月2日,目标选择小组选定的220个目标当中,竟有20%在现地是不存在的。
7月19日,远东空军司令晋见麦克阿瑟将军及其后来的参谋长阿尔蒙德将军,对这种目标选择程序叫苦连天。7月21日,??斯特提未耶将军携备忘录随之而来,他在备忘录中建议成立另一个目标选择机构,其成员包括远东总司令部参谋长希克将军、二处处长魏路比将军、远东空军司令部作战副司令魏兰德中将以及一位名叫乔艾的海军中将。麦克阿瑟将军立即批准了这一建议。并且,远东空军司令部使用这一新方法接管了选择阻断目标小组的实际权力。
三、撤退在继续
此时,北朝鲜军队在朝鲜半岛大举进攻,意在摧毁大韩民国,并在地面增援部队到达之前,把第24师逐出朝鲜。在锦江一线,敌人部队再次从翼侧包围了第24师。7月16日和17日,第19步兵团及其配属的炮兵试图阻止敌人以优势兵力跨过锦江,但未能成功,且损失官兵近1/5。锦江是掩护铁路枢纽大田的最后一道天然屏障,敌军突破美军在锦江一线的防御之后继续向南挺进,企图夺取大田,进而攻占南朝鲜的新都大邱。
麦克阿瑟将军的参谋长阿尔蒙德将军在7月17日致科林斯将军的一封信中坚持认为,北朝鲜人企图夺取大邱,主要是为了取得心理效果。敌军指挥官在已经对美军进行迂回包围之后沿忠州-大邱轴线直捣中央走廊,并把南朝鲜军队推回来。阿尔蒙德将军向柯林斯将军保证,麦克阿瑟将军已经意识到中部的这一生死攸关的心腹之患。根据三天前麦克阿瑟将军概略叙述给他的关于将来的计划,阿尔蒙德报告说:
我们提出的方案正在按计划进展,并且我们相信,正当敌人坚持不懈地竭力把我们赶回来并在其必定要越来越精疲力竭之时,当我们日渐强大并更趋组织得法而阻止敌人之时,……我们对结果没有丝毫恐惧。因为我们十分清楚,当前的困境乃是未来战局开始前的苦痛。
阿尔蒙德将军并不肯定能守住大邱,但是仍抱有一线希望。“大邱可能不会坚持多久”,他告诉柯林斯,“但并不是没有一点希望”。
尽管第25师的先头部队已于7月9日抵达朝鲜,但尚未与敌遭遇。第1机械化师也是同样,在阿尔蒙德将军致函柯林斯将军时,它正在前往朝鲜的途中。第24师被削弱和瓦解,独自退守大田,而敌人穷追不舍。
杜鲁门总统7月19日向麦克阿瑟将军询问他对朝鲜局势的看法。在接到的答复里,流露出的新的信心与这个月初发布的忧郁的预测形成了鲜明对照。麦克阿瑟将军告诉杜鲁门总统说,北朝鲜军队已经失掉了夺取胜利的天赐良机。第8集团军从日本向朝鲜的机动速度是非同寻常的,空军和海军部队进行了出色的协同支援,这已经使得敌军“态势不稳,正面攻击失利,后勤供应困难。……我们的战绩是史无前例的。”然而,他的部队仍然面临着一场艰苦的战役。他们将被步步紧逼,他们或胜或负的前景未卜。但是主动权不再完全掌握在北朝鲜人手里,联合国部队可以牢牢地守住南朝鲜了。显然,麦克阿瑟将军对最近关于给他增援部队的允诺感到鼓舞,因为那将使增援部队作为消耗减少敌军兵力的力量,而使其自己的兵力得到加强。他使杜鲁门总统确信,“现在我们已经有效地进驻朝鲜,并且上帝保佑我们将在那里待到韩国合法政府完全恢复。”
在一场历时两天的苦战中,第24师于7月20日丢失大田,在从大田的撤退中,师长迪安将军与其部队失散后被俘。整个师的伤亡达到30%。7月22日,第1机械化师在龙洞与第24师换防。在与绝对优势的两个北朝鲜师进行的一场看来要输掉的历时17天的战斗中,第24师几乎被赶回100英里,作战中损失2400余人,以及足以装备一个整师的物资。
两天之后,麦克阿瑟重新坚定了他的信心,认为他能够顶住共产党军队的入侵。7月24日麦克阿瑟参加了参联会召开的电话会议,会中有人问他,敌人是否正向他的防线左翼运动,进而形成两翼包围。麦克阿瑟将军回答说,他尚且无力阻止敌人的行动,不过看来还不致形成严重威胁。因为北朝鲜军队只要在局部地区保持对南朝鲜人和美国人的数量优势,他们总会实施包围的。但他们的主要行动企图是在战线的中部。基本的问题在于他们是否有充分的兵力强逼我们在那里撤退。如果麦克阿瑟自己的兵力能够守住战线的中央,则他对尚未形成的包围就将没有什么特殊的担心。麦克阿瑟说:“假如我们的中央部位守不住,那么我们的环形防线将不得不收缩。”关于他最近给杜鲁门总统的那份曾象预期胜利那样预料损失的报告,麦克阿瑟将军指出,局势正按估计的那样发展。
1950年7月上旬,麦克阿瑟将军零敲碎打地投入不足的美国兵力,以微弱的劣势的火力、机动能力和预备队去对抗一支纪律严明、训练有素、决心坚定和数量上占优势的敌人,这构成了对美国军事学说的根本违背。这一违背是不能避免的,而且今后一段时间,也在所难免。当初麦克阿瑟将军若一直按兵不动,直到他的地面部队完全做好战斗准备再派遣他们去对付北朝鲜人,那么也许整个半岛就已经落入共产党之手了。而麦克阿瑟将军的使命是拯救大韩民国并使其免于落入敌人之手。他将他可以运用的手段审慎地划分为几部分并充分认识到其冒险性。7月底,驻朝美军的状况仍然岌岌可危。被打散的地面部队与敌人脱离接触后迅速撤退,携带大量的装备撤离釜山,然后返回日本,重新组建并重新补给。这些兵力可以加入其它部队用于后来在美国指挥官们选定的地点,对朝鲜实施两栖协同攻击。但麦克阿瑟将军冥思苦想的事情,莫过于退守釜山滩头进行防御,把敌人拖垮,直到自己增援到达。尽管证实这一点付出了代价,但这一措施却避免了信誉上的和不战而退在政治上造成的不良影响。与此同时,还可在半岛上为后来的开发提供一个建设的场所。 [ 注:北朝鲜金日成首相在后来评论美国战术时,认为它是不恰当的。他在1950年10月对其畏葸不前的军队的最后呼吁中说:“我们犯的第一个错误是没有彻底地包围并歼灭敌人,在其撤退时,我们给了他们太多的时间去重组并增强其兵力。” ]
7月间在华盛顿和东京的非同寻常的努力,成功地使在朝鲜的统一指挥得到了加强,并避免了其全面崩溃,这些努力的充分效果由于包括距离的原因,所以到7月几乎要过去的时候还尚未在朝鲜变得明显。但在月末,随着新战士和新装备的到达,特别是在不远的将来,肯定会有更为强大的战斗力到来,以此为支持,北朝鲜获胜的有利形势已急转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