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围·第四十七
作者:贝文·亚历山大 ·美国
出自————《朝鲜:我们第一次战败》
出自————《战争通史》
从柳潭里而来的部队突破中国军队的防线到达下碣隅里时,部署在长津水库周围的全体陆战队员和陆军士兵的信心大增。尽管陆战队和陆军遭受了可怕的伤亡,但他们仍然斗志不减,因为官兵们一致认为中国人已尝试了各种进攻办法,但并不足以打败他们。尽管美国国内报纸的大标题惊呼美国军队会被全部吃掉,但战场上的将士们却已没有了被围困的那种焦虑,并且对部队能够突围到海边去充满了信心。
也许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像陆战师师长奥利弗·史密斯将军那样充满自信——他在同一位英国记者的辩论中称,不会有任何撤退可言。不过,史密斯又争辩说,海军陆战队和陆军被敌包围,因此已没有了后方,也就没有什么地方可退了。而他更愿意把这次行动称做向海边的突围。
当然,这的确是一次撤退,史密斯和其他人一样明白这一点。不过,依照海军陆战队的一贯做法,他更喜欢强调积极的一面。然而,尽管大家的自信心都在恢复,这次“向海边突围”的行动仍将是一项艰巨而充满危险的任务。它也将代表着美国的一次可怕的大败,一次任何委婉动听的说法也掩饰不住的大败。
然而,美国军人的乐观还是不无根据的。中国人已经显露出了他们的致命弱点——他们不能持久作战,不能有效地利用已经取胜的进攻扩大战果。尽管他们在长津的一系列进攻中获得了巨大胜利,却不能继续推进,赢得具有决定性意义的成功。他们只是在几次极其有限的交战中,比如像在“地狱之火谷地”中对付一支小部队那样,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其原因可以从他们原始的补给和运输系统中找到。这个系统靠的是人背畜驮,因而进攻只能局限于短暂的交锋。短暂的交锋只需要较少的弹药,而这些弹药可以轻而易举地运到战场。按照美军的惯例,作战需要储存大量补给品,但这对中国军队来说是完全不可能的。因此,中国军方的决定必须迅速果断。迫于形势所需,他们基本上不得不立足于进行局部战争。鉴于中国军队落后的后勤保障体系和他们依靠脚力进行运动的事实,那么,当他们突破联合国军的防线后,就无法果断地利用大规模的快速机械化部队向纵深处推进,旨在取得战术或战略上的全面胜利。
中国军队不像美军那样拥有以道路和卡车为基础的庞大的后勤保障体系,能够向快速推进的部队提供大量的物资供应。相反,不管中国军队在战术上取得了多么大的胜利,他们都不得不暂停下来,在继续推进之前先对部队进行重新组合和重新补给。由于受联合国军的大炮、迫击炮和空中力量的影响,要进行这样的重整旗鼓最好是从战线上撤退下来,这既减少了危险,同时又缩短了与后方供应的距离。因此,中国军队的进攻很快就采取了这样一种模式:前进,进攻,撤退;前进,进攻,撤退。
必要时,中国派往战场的兵员基本上是毫无限制的,这意味着中国军队能够取得大量的局部胜利,而这样的胜利可以给对手带来全面的灾难性后果,对他们的士气来讲尤其是如此。然而,不管中共军队赢得了多少局部胜利,他们却无法摧毁一支拥有坚定的指挥官领导的机动性强、火力威猛的现代化军队。
陆战队很快就明白,中国军队的一次典型的夜袭不管有多大的破坏性,多么让人丧失斗志,造成的损失多么巨大,只要能坚守阵地到天亮,那么,他们就能够得救。能见度一恢复,有地面支援的飞机和配备观测员的大炮以及迫击炮的炮火就会立刻迫使中国人躲藏起来。即使陆战队继续被围困而无法转移,它也可以从空中得到物资供应。中国军队要想压倒对方,就必须一次次发动损失惨重的进攻,那样也会消耗大量宝贵的弹药,使进攻部队元气大伤。因此,在这种情况下,陆战队虽然损失惨重,而进攻的中共军队往往遭受更大的损失,经常几乎是全军覆没。而且,陆战队进攻中国军队设置的路障采取的方式同样是毁灭性的,通常是让提供近距离支援的飞机用火箭弹袭击、机枪扫射并投掷汽油弹或直接用坦克和机枪火力,或间接动用迫击炮和大炮的猛烈火力。尽管陆战队的步兵常常很难把那些坚强的中国士兵从俯瞰主补给线的高地上赶走,他们却能够保证大部队顺利通过——即使他们并不能阻止中国人在他们离开后重新回来包围主补给线。
因而,朝鲜战争向人们展示了一个奇特的例子。在这里,两支截然不同的军队相遇,他们都在尽力扬长避短。中国军队巨大的优势在于,他们的单个士兵都具有在地势险恶的地方运动的卓越能力,他们能做到这一点,靠的是自己的双脚和他们所能携带的那一点点武器、食物和弹药。这意味着中共军队可以随心所欲地到他们想到的任何地方去,可以突然出现在联合国军后方的纵深处,可以插到他们的侧翼或者切断他们的前线部队。由于中国军队善于悄悄渗透到哪怕是防守最严密的阵地上以及他们在夜间进行调动和作战的能力,他们的优势得到了加强,尽管他们在夜间必须依赖号角、哨子、照明弹来运动和作战。美军的巨大优势在于他们惊人的火力,这种火力实际上能够摧毁面对的任何对手。由于火力意味着消耗(有时甚至是浪费)大量弹药,并需依赖重型武器如坦克、大炮以及带有履带和轮子的车辆,因此,美军的行动不可避免地被限制在可以运送弹药和车辆的主补给线上。
中国人发现,即使他们包围了阵地上的美军,也无法将他们消灭,他们的战略很快就集中到了一点上:阻断美军至关重要的主补给线,不让被截美军得到充足补给,从而迫使他们投降。在一般情况下,美军的战略当然是重新打通主补给线并使之保持畅通。而在下碣隅里通往兴南的那一段主补给线上,中国军队的机动性很强,这就意味着他们可以随心所欲地在任何地方切断这段主补给线,尤其是在那片崎岖不平的乡间高地上,该高地位于下碣隅里和南边21英里处镇兴里的陆战队的最后一座重要堡垒之间。
正是因为不能打通这段补给线并使之畅通,才使美军决定放弃朝鲜东北部。尽管修建可供C-47运输机起降的简易机场的工程一直在不断进行,但使用下碣隅里的一个小型简易机场,靠双发动机的运输工具不可能运送足够的补给品,以为一次持久的军事行动提供保障。而且,空投下来的物资尚不足以供应一个团级战斗队,而对整个陆战师来说就更显得少了。远东空军作战物资运输指挥部估计,使用C-119和C-54运输机,每天可以空运70吨物资。实际上该部已把空投总量提高到了每天100吨,这已是一项了不起的成就,尽管如此,这比起一个团级战斗队的全部需求来还有5吨的缺口。幸运的是,供应官在中国军队围攻之前已事先在下碣隅里贮存了6天的食物和弹药。然而,时间在一天天地过去,陆战队和陆军士兵很快就得离开了。
与此同时,在下碣隅里聚集着数以千计的负伤和被冻伤的陆战队和陆军官兵。即使能找到足够的车辆来运送他们,让这些人乘坐卡车,沿着这条充满危险而又不可靠的主补给线向兴南撤退,也一定会导致一场灾难。阿尔蒙德和史密斯将军曾坚持在下碣隅里修建简易机场,他们的这种远见卓识现在终于得到了人们的赞赏,陆战队工程兵们难以置信的顽强工作精神也令人敬佩。
到12月1日,这个简易机场仅有2900英尺长,50英尺宽,而依照施工手册的要求和下碣隅里的海拔高度,得有7600英尺长的跑道才行。相比之下,这座机场简直小得可怜。然而,医院里挤满了伤员,到了危急关头。从柳潭里来的部队还在不断带来大批负伤和冻伤的士兵,不管这些伤员的情况如何,联合国军必须在数天之内撤离。史密斯将军决定在这座机场进行一次试降。12月1日下午2点30分,一群群裹着防水短外套的陆战队员站在旁边,焦急地望着空军一架带有着陆阻力板的C-47运输机降落。飞机恰好降落在冰雪覆盖、冻得僵硬的机场跑道上,它在高低不平的地面上颠簸向前,然后紧急刹车,试降成功了。半小时后,真正的考验到来了。那架C-47运输机载上24名伤员,飞行员加大油门,飞机随之绷紧了弦,制动器最后也被松开,飞机开始在跑道上轰鸣。在那短暂、可怕而又让人难熬的一瞬间,飞机好像在这条短短的跑道上根本无法起飞似的,然而,在地面上的人们热烈的欢呼声中,飞行员竭力使机尾抬起,两翼也得到足够的升力,飞机终于离开地面,慢慢掠过山顶向南飞去。下碣隅里简易机场就这样诞生了。在其存在的短暂过程中,它创造了人类征服天空的一项伟业,也是美国人坚韧不拔精神的一次验证。在这一天,又有3架C-47飞机降落,其中2架载着60名伤员飞走了,第3架却留了下来。它满载弹药在此降落,接触跑道时起落架不幸被撞坏。这架飞机不得不被拖到一边,扔掉不要了。
次日,C-47运输机开始令人惊讶地在下碣隅里与兴南西南几英里的烟浦机场之间穿梭往来。大多数人都从烟浦来到兴南的第1陆战师医院、咸兴陆军第121后送医院或者是到停泊在兴南港的美军“慰藉号”医疗船上。少数伤势严重的伤员被直接从下碣隅里运送到了日本。飞回下碣隅里时,C-47运输机不仅带来了急需的易受损的设备和药品,而且还运回了在日本医院里康复的537名陆战队员。
12月2日,空军和陆战队C-47运输机共运出914名伤病员。12月3日,又有700名被运了出去。到12月4日,人数增加到1200左右。然而,到12月5日上午,仍有1400多名负伤和冻伤的人员滞留在下碣隅里的医院里,而下达的命令要求突围于次日上午开始。面对命令规定的最后期限,C-47的飞行员加快了他们往返的速度,在夜晚来临之前,终于将所有伤员都运了出去。当最后一架飞机越过山头,消失在去烟浦方向的上空时,空军和医疗人员计算了一下所取得的成果:5天之内,有4312人从这个简易机场被运送出去,其中有3150名美军陆战队员,1137名陆军步兵,25名英军陆战队员。C-47的飞行员没有损失一个人,圆满地完成了任务。但有一架空军的飞机刚一起飞就熄了火,刚好降落在防御圈的外面,不过,并没有对机上的伤员造成进一步的伤害。部队立刻冲出去援救他们,但飞机却不得不被毁掉。
第10军、陆战师、海军、空军及第1陆战飞行大队,精心策划了撤向兴南的行动。作战物资指挥部已开始在下碣隅里和古土里两地紧急空投物资。阿尔蒙德和史密斯将军决定在下碣隅里只投下够供应突围到古土里所需的物资。运往镇兴里陆战队防御圈后卫部队的补给品都被集中在古土里。由于陆战队和陆军部队需要沿着公路呈长长的纵队前行,因此,要部署迫击炮和大炮不断进行掩护将非常困难。所以,指挥官们迅速把所有战斗机都集结起来,这是美国历史上集结战斗机最多的一次行动。远东空军的每一架可投入使用的以陆上为基地的战斗机和战斗轰炸机以及澳大利亚的F-51飞行中队,都奉命为此次撤退提供掩护。远东空军的中型和重型轰炸机也接受了一项紧急任务,前去阻止或者阻滞中共军队向长津水库前线运送物资和增援部队的行动。最艰巨的战略支援任务由陆战队和海军的战斗机和战斗轰炸机担当。海军迅速把它的快速航母舰队——“雷特号”、“福日谷号”、“菲律宾海号”和“普林斯顿号”驶离兴南海岸,航母上的飞机也作好了战斗准备,随时攻击主补给线及其入口处可观察到的任何目标。除了以陆地为基地的陆战队海盗式飞机中队的VMF-312飞机外,烟浦机场的陆战队海盗式飞机中队(VMF-214)也从机场起飞执行任务,一直飞到12月7日。此时,利用飞行间隙,该中队才临时被调回到护卫航母“西西里号”上。“西西里号”航母已匆匆驶往近海的一个基地。小型航母“培登海峡号”已经载着陆战队的海盗式飞机中队(VMF-323)离开兴南来到了基地上。12月4日,第3支陆战队海盗式飞机中队(VMF-212)离开烟浦飞到日本的伊丹空军基地,在那里匆忙装备完之后,就搭载刚刚到达的轻型航母“巴丹号”重返战场。这样,4艘快速航母,2艘护卫航母,1艘轻型航母在近海直接支援这次突围行动。所有这些舰载飞机,再加上远东空军,代表着一次令人畏惧的空中力量的大集结,而且为陆战队员和陆军士兵提供了一个空中保护伞,并成为整个撤退中一个可靠的空中打击平台。尽管长途跋涉向海边撤退的地面部队赢得了英勇无比、坚韧不拔的美名,但如果没有空军和海军将士,他们所作的努力肯定还要付出更大的代价。飞机不顾恶劣的天气状况直飞云端,晶莹剔透的冰雪凝结在航母的飞行甲板上,人们要费尽力气才能将其铲除掉。只有在最糟糕的情况下,才会取消飞行。有一次,陆战队第214飞行中队就遇上了这种罕见的情况,不得不取消了飞行计划,因为风大浪高,寒冷的低温使“西西里号”的甲板和飞机上结满了冰。坠落到海里至少和坠落到陆地上一样危险:海水如此冰冷刺骨,20分钟内就能把人冻死。尽管飞行员都穿着笨重的救生衣,但危险仍然存在。
从下碣隅里开始的突围行动定在了12月6日。第7陆战团将在前面开路。由第7师490名士兵组成的一个临时营,也配属给了第7陆战团,其中385名身体健全者是在长津水库东面的战斗中遭到毁灭性打击的3个营中幸存下来的。分给第5陆战团的任务是掩护第7陆战团撤出下碣隅里,并担任后卫部队。配属给第5陆战团的是已经到达下碣隅里的第1陆战师的一个营(第3营)。第1陆战师驻守在古土里和镇兴的其余部队,也要在这支部队到达那里时加入进来,并在撤向咸兴的路途中担当后卫部队。
在第7陆战团于12月6日上午向古土里方向突围的同时,第5陆战团2营在迫击炮和大炮的炮火以及海盗式飞机空中打击的掩护下,向下碣隅里北面的所谓“东山”发动了进攻。中共军队在发动攻击的头天晚上已悄悄进入山里,至今还没有被赶走。敌军占据的这一突出部对美军是一个巨大的威胁,因为这座山正好俯瞰通向古土里的公路。第2营在遭遇了相当大的抵抗之后,终于成功地夺取了东山上的两个山峰。然而到了下午,中国军队开始在两座山峰之间的鞍状山脊上集结,准备发动反击。他们立刻陷入来自两座山峰上的陆战队炮火的夹击之中,而且还遭到海盗式飞机的猛烈轰炸。马鞍状山脊上的中国人很快就缴械投降了,共有220人。到此时为止,这是在整个长津行动中俘获敌军人数最多的一次。当天晚上,其他中共部队一次次地返回来进攻东山,但在陆战队的炮火打击下,他们蒙受了可怕的伤亡。尽管中共军队的迫击炮和机枪火力给美军造成了相当大的伤亡,而且还有少数中国人摸到了手榴弹的投掷范围之内,但到天亮时,还是有近800名中国士兵横尸于陆战队的阵地前。这次战斗表明,在进攻那些不易突破、不易从侧面包围并有重武器支援的美军阵地时,中国人显得多么脆弱无力。
第7陆战团沿主补给线向古土里的进攻是围绕以下正确的思想策划的,即清除道路两侧高地和山脊上的敌人,以一支强大的坦克部队为先锋在前面开路,把一个连(G连)散开部署在道路两侧,为团部的车队提供近距离的安全保障,并以一支强大的防卫部队殿后。这样,第7陆战团和配属的临时陆军营就形成了一个防守严密、不停向前行进的环形堡垒。他们的枪炮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向四周任何移动的物体开火。这一环形堡垒是这样构成的:第2营担任主补给线上的前卫部队,第1营负责清除主补给线右侧(西边)高地上的敌人,陆军临时营负责清除左侧(东边)高地上的敌人,第3营则担当后卫部队。
天刚一透亮,部队南撤的行动就开始了。在前面开路的那辆坦克三次遭到中共军队发射的3.5英寸火箭炮的袭击。不过,有20分钟,部队向前推进时没有遇到什么麻烦。此后,部队却受到左边高地阵地上中共军队发射的炮弹的猛烈轰击。起初,浓雾阻碍了空中支援,但当大雾一散,指挥人员就召来陆战队的海盗式飞机和81毫米迫击炮,一齐向敌军阵地开火。即便如此,敌人并没有撤退,后来在配备有坦克的两个步兵先锋连协同作战下,才压住了敌军的抵抗,部队在中午时分得以重新前进。
在下碣隅里以南约4000码处,部队又遇到了中共军队在高地上的下一个阵地。在大炮的猛烈轰击和坦克有效的打击下,再加上D连、E连以及陆军临时营从侧翼进行助攻,到下午3点钟,F连清除了这个阵地上的敌人。
在右翼,第1营有条不紊地从俯瞰主补给线的高地上向前行进,整个白天都没有遇到任何大的抵抗。左翼的陆军临时营也在继续推进,不过,他们倒是打了几次交手仗,这表明中共军队把防御重点主要集中在主补给线的这一侧。
天黑时,第7陆战团已向下碣隅里以南推进了5000码。大家心里都很清楚,随着黑夜的到来和近距离空中支援的撤离,中国人的抵抗就会增强。由于已经获悉中共的增援部队正在开过来,试图阻止这次撤退行动,美军指挥官决定夜黑也要继续行军。第7陆战团又顺利前进了3000码,没有遇到任何情况。晚上10点钟,他们来到了著名的“地狱之火谷地”。在这里,中国军队的一挺机枪冲着先头部队开了火。行进的部队受阻,直到午夜时分,陆军的一辆坦克才将这挺机枪摧毁。部队又向前行进了1200码,来到被中共军队炸毁的一座桥前。直到次日凌晨2点钟,陆战队的工程兵才把桥修好。接着队伍又遇到一座被炸毁的桥梁,工兵花了一个半小时才在旁边修起一条旁道。与此同时,中共军队试图攻击部队的后部,但顽强的陆战队员奋力抵抗,迫使敌人退了回去。然而,大约凌晨2点钟,正当部队因修桥而受阻时,中国军队又悄悄回到周围的高地上。他们居高临下,开始向下面的车辆开火。几名团部的军官和士兵被打死,不过,陆战队迅速部署,遏制住了进攻。但到了早晨5点半左右,担当后卫的第3营营长威廉·F·哈里斯中校却不见了,后来认定他已被打死。营主任参谋沃伦·莫里斯少校接管了该营。
第7陆战团没再遇到什么麻烦便来到了古土里。紧随其后的是师辎重队第1分队。突围的策划者本来希望第7陆战团的推进能够为这支辎重队打通主补给线,然而,由于该团一再延误,师第1辎重队直到下午4点钟才撤出下碣隅里。傍晚时分,在下碣隅里以南约2000码处,辎重队遭到中共迫击炮和轻兵器火力的袭击。陆战队的炮兵迅速部署,击退了发动袭击的中国人。又向前行进了约1500码,中共军队的几发迫击炮弹使好几部车辆起火燃烧,堵住了道路,整个部队又停顿下来。12月7日拂晓时,中国人袭击了辎重队,陆战队的炮兵从牵引车上卸下榴弹炮,在500码到40码的范围内直接展开炮击。发动袭击的中国人约有500名,只有大约50名保住了命。幸存下来的人慌忙撤走了。
随同师辎重队行进的师部护送连夜间也不得不边打边走。中共军队的迫击炮火有好几次使卡车燃起大火,他们也只得停下来。破晓时,一连左右的中国士兵摸到离师部护送连仅有几码远的地方,不过,陆战队的炮火使他们无法靠近。夜间作战的战斗机飞到离陆战队只有30码的地方,一直把这些中国士兵困在原地,直到黎明。然后,4架海盗式飞机把4吨左右的炸弹和汽油弹投向中国人,他们终于撤走了。行进在师部纵队前面的是宪兵连,他们看押着大约160名中国战俘。中共部队发动攻击时,战俘们就趴在公路上。进攻的中国人似乎是把炮火集中到这些缩成一团的战俘身上。当他们中的一些人试图逃脱时,陆战队和中共军队一起向他们开火,共有137人被打死。师辎重队和师部护送连没再遇到任何攻击,最终到达古土里。
直到12月6日天黑之后,在第5陆战团3营的支援下,师辎重队第2分队才从下碣隅里撤出。半夜时分,他们来到该村南边不远的一个地方。然而,迟延的撤出却证明是幸运的,因为在空军不间断的掩护下,部队在12月7日白天完成了大部分行动,只受到中国军队零零星星的微弱抵抗。
第5陆战团1营和第1陆战团3营,由英军第41突击队相伴,于12月7日早晨离开下碣隅里,沿主补给线前行,在当天的大部分时间内,也得到了空军的掩护,平安地到达了古土里。
到12月7日上午10点钟,除了担任师后卫部队的第5陆战团2营、一个坦克排、一队陆战队的工程兵和负责把陆战队带不走的设备物资统统炸掉的器械爆破小组外,没有任何其他美军士兵滞留在下碣隅里。部队撤出该村时,村子里贮存的大量美军物资和器械被付之一炬。工程兵们进行了最后一次威力极大的爆炸,炸毁了镇南边长津河上的桥梁。数以千计逃亡的朝鲜难民紧跟在后卫部队后面,这支部队边走边炸桥。后卫部队得到的空中和大炮的掩护比其他任何分遣队都少。不过,中国军队只进行了零星抵抗,在“地狱之火谷地”他们不过放了几枪,漫无目的地发射了几发榴弹炮弹。半夜时分,后卫部队进入古土里的防御圈内。
这是一次极为成功的突围。9000多名陆战队员,800多名陆军士兵,125名英军别动队员,还有40名南朝鲜警察都突出重围,与驻守在古土里的部队会合。在古土里,“自负”的普勒上校统率着2600名美军陆战队员和25名英军别动队员,另外还有第7师的1500名陆军士兵,大多数都是炮兵和第31团的士兵。他们是在中国人封锁主补给线之前顺利通过的。因此,在古土里,此时共有1.17万名陆战队员,2300名陆军士兵和150名皇家海军独立别动队员,外加一些南朝鲜士兵,共计1.4万人。
古土里有一个1750英尺的小型简易机场,该机场使联络飞机和紧急启用的二战时期的旧鱼雷轰炸机派上了用场,它们都成了救护飞机,运出了好几百名负伤和冻伤的士兵。甚至有一架C-47奇迹般地在暴风雪中着陆,并运走了19名伤员。
撤退的下一段路程是前往镇兴里,它位于古土里南面仅10英里处。然而,这段路却是主补给线上最陡峭难行、充满危险的路段。这段路从耸立在陡峭的山岭之间的丰知岭关穿过,在这段蜿蜒曲折的道路上,几乎没有一处地方能宽过一个车道。一旦走上这条路,车辆就得一直向前开或者向后倒,很少有地方可让车辆调头或者驶离道路停在路肩上。
对于中国军队来说,在这段路上尤其是在位于古土里和镇兴里之间的丰知岭关设置路障是再理想不过的了。因此,师部的决策者们决定,驻守在镇兴里的第1陆战团1营必须沿主补给线向北进攻,扫除该关口路段的障碍。为了保卫镇兴里,第10军从沿海地区调来一支人称“猛犬”的特遣队。这支部队全部由陆军组成,包括第3师第7团的1个营,1个装甲炮兵营,几个工兵分遣队以及防空和信号部队。“猛犬”特遣队清除了中国军队设置的路障,于12月7日到达镇兴里。
撤退面临着另外一个潜在的灾难性问题。在古土里以南约3英里半的地方,有一段路只有一个车道宽,绕着陡峭的山腰而修,此处有一个日本人当年修建的水力发电系统。该系统就是在这里通过水槽或输水管道把水输送到下边山谷的涡轮机里。中国人已经把建在这些水槽上的只有一个车道宽的桥梁炸毁了两次,陆军工兵们又两次把桥修好。现在传来消息说中国人又第三次把它炸毁了,造成的断裂口达16英尺宽。没有路可以从这里绕过去,也没有必要的设备和时间在山腰处再开辟出一条侧道。时间也不允许再建造一座木栈桥。然而,要想把撤退部队的车辆、坦克和大炮运出去,就必须把桥上的断裂口接起来。要是没有车辆和重型武器,部队就非常容易受到中国军队的攻击。
幸运的是,在古土里有两辆运送踏板桥的卡车,可以把构件送到断桥边。但此时这里却没有修建踏板桥所需的预制构件。怎样才能把构件运到古土里呢?唯一的办法就是空投。但这完全不是教科书上所教的解决方法,因为无论是陆军还是陆战队,都从来没有空投过2500磅重、6英尺长的搭桥材料。为了检验这种想法是否可行,工兵们满怀希望地用钩子把一些降落伞挂在踏板桥构件上,然后把它装到空军C-114运输机上,并于12月6日空投到烟浦机场。但这次试验失败了:构件遭到严重损坏。
空运专家研究了这个问题,匆忙从日本运来了更大的降落伞。一个装配降落伞的陆军特别小组也同机到达。在烟浦,一个工作特遣队干了一个通宵,把搭桥用的构件装上了8架C-119运输机。装上飞机的还有一块用胶合板制成的中心板,这样,等踏板桥搭成后,不管多宽的车辆都可以从上面经过。工兵们只需要建一座24英尺长的桥,然而,他们认为得空投2倍于此的构件,因为考虑到空投时会有损坏。12月7日上午9点30分,3架C-119运输机出现在古土里上空,投下携带的搭桥构件。所有构件都安全落地,因为巨大的降落伞使下降的速度放慢。中午时分,又有5架运输机进行了空投,其中一次投下的东西落入中国人之手,一次投下的东西被摔坏了。不过,其余3次空投的东西都安全着陆。
从古土里开始的突围于12月8日展开,第7陆战团和配属的陆军营首先出动,以夺取古土里正南的主补给线东西两侧的高地,而第5陆战团则前去抢占一个俯瞰四周的山头(即1457高地)。该山头位于主补给线东面约1700码和村子南面5000码处。
凌晨2点钟,第1陆战团1营冒着暴风雪离开镇兴里向北运动,前去占领丰知岭关旁边主补给线上方的山头,即位于路东边的1081高地。陆战队在冰天雪地里静静地向山上推进,81毫米和4.2英寸迫击炮和双管40毫米自行火炮被调来支援他们。大雪纷飞,又缺乏空中掩护,这使陆战队感到震惊,而他们却获得了巨大成功。他们出其不意地袭击了一个地下掩体区。当时敌人的米饭锅正在炉子上煮着,大吃一惊的敌人不是被打死就是被击溃。
1328高地位于古土里以南约2000码的道路西侧,是第7陆战团的第一个攻击目标。该团的第3营在此处遭到中共部队轻兵器的猛烈射击,陆战团从古土里撤出的速度因此而放慢。上午11点钟,第7陆战团团长利曾伯格上校向3营营长沃伦·莫里斯少校提出建议,让他派第3连去进攻。莫里斯少校厉声回答:“3个连都派上去了——乔治连的50人,豪连的50人,还有艾特姆连的30人。就这么多人了。”利曾伯格上校压住火气提醒说,整个营在激烈的战斗中损失巨大,所剩人数已远远少于陆战队的一个正常连。他把作为后备队的第2营也投入了战斗,让其从侧翼进攻中国军队。到下午6点钟,两个营已在山坡上会合。与此同时,主补给线东边的陆军营没有遇到任何抵抗就夺取了攻击目标,并继续向前运动与第5陆战团会合。第5陆战团沿主补给线行进,然后进行了部署,向东面发起冲锋,夺取了1457高地。下午4点钟左右,陆军和陆战队把中国人赶出了这座高地,并击退了中共部队发起的一次微弱反击。
12月8日夜,阴云散去。12月9日清晨,天气晴朗而寒冷。这一天也令1081高地上的第1陆战团1营士兵感到有点失望。在前一天,他们到达了高地上的所有地方,只有那座俯瞰四周的最后主峰还没有拿下。在其他连队的支援下,再加上迫击炮的集中轰炸以及4架海盗式飞机的掩护,A连向这座寒风肆虐的光秃秃的山峰发起了进攻。中国人明白,一旦这座主峰失守,他们控制主补给线的整个阵地将会被摧垮,因而拼命死守。到了下午3点钟,陆战队占领了第1081高地。然而,A连从镇兴里出发时有223人,现在却只剩下111名身体健全的人了。不过,他们夺取了丰知岭关上至关重要的山峰,使530名敌人横尸山上。
12月9日,在飞机和大炮提供的极好掩护下,部队继续行进,不久就到了断桥边。经过一场和中国军队的短暂交火后,他们很快就占领了该桥。陆战队的一个排穿过桥后的高地,发现50名中国士兵躲在散兵坑里。“他们都被冻坏了,”第7陆战团1营营长W·D·索耶少校说道:“我们就把他们从散兵坑里拉出来,放到了公路上。”
装满踏板桥构件的卡车此时向断桥驶去。下午3点半钟,经过3个小时的辛苦努力,工兵们把构件都安装就绪。当第一批的几部车辆从搭成的踏板桥上驶过时,一切看上去都很顺利。后来,一辆拖着掘土机的牵引车却压垮了放在外踏面之间和断桥中心处的胶合板。这预示着将会发生灾难,倒不仅是因为这件大型设备被留在了桥上,而是因为卡车和其他轮距较窄的机械将根本无法通过。
技术军士威尔弗雷德·H·普罗瑟是一名熟练的牵引车驾驶员,他想方设法把牵引车从损坏的桥上倒了回来,这本身就是一项艰巨的任务。后来,陆战队第1工兵营营长约翰·H·帕特里奇中校赶到了。他迅速计算了一下,发现如果踏板桥构件的间隔能尽量大一点,比如136英寸,那么,M26坦克就可以省出2英寸。而吉普车可以沿着相距45英寸的踏板桥内侧边缘行驶,这样就有半英寸的富裕。踏板桥很快作了变动。随着夜幕降临,工兵们打起了手电筒,在工兵的引导下,第一辆吉普车小心翼翼地开到踏板桥上,两边的车胎紧擦着边缘,成功地开过了桥。帕特里奇中校对轮距较窄车辆的解决办法奏效了。整个晚上,车辆和部队从这个跨度很大的桥上涌过去,没有出现任何事故。另外,和士兵们一起过桥的还有数以千计的朝鲜难民,他们中很多人还牵着耕牛。
部队没有遇到中国人的顽强抵抗,看来他们都被严寒封住了。美国军人抓获了几个俘虏,大多都患有重度冻伤和长期营养不良。他们证实中国军队的战斗和非战斗性伤亡一直都在削弱部队的战斗力。只是到了12月10日早晨,中共军队才采取了重要行动。此次行动是在陆战队停止向突围的第一个攻击目标,即古土里以南的1328高地进攻之后才开始的。陆战队的观测人员认为,中国人正沿着与主补给线平行的侧翼向南行进。当1081高地上的美军发现中国人分成小队在山东面仅1000码处的洼地运动时,这种猜测被证实了。尽管大炮和飞机立刻向这些小队展开轰击,他们仍冒着炮火满不在乎地继续行进了一个小时。
随着步兵陆续到达镇兴里,尽可能多的士兵被装到卡车上运回兴南,但还有许多人必须步行。看来整个撤退行动将继续下去,不会再有什么损失或延误。此时,保卫主补给线的是“猛犬”特遣队和第3步兵师65团的两个营,他们分别驻守在镇兴里以南6英里的水洞附近和水洞以南7英里的马田洞地区。然而,12月10日夜,一小股中国士兵悄悄潜入水洞村,他们猛烈开火,使撤退行动一度受阻。后来,陆军士兵和陆战队员打垮了这次攻击,并放火烧毁了被中国军队当作据点的那所房子。
12月11日半夜之后,部队的后部遭受了另一次挫折。撤退部队的40辆坦克被部署在队伍后面,为的是防止万一有坦克出故障,使整个撤退陷入停顿。在陆战队侦察连的保护下,这些坦克沿着主补给线一路隆隆向南开去。数以千计的朝鲜难民放开胆子紧随其后。中国士兵也混杂其中,希望一有机会就发动袭击。大约凌晨1点钟,当部队的后部走到距踏板桥约2000码处时,倒数第9辆坦克上的刹车装置被冻住,最后的9辆坦克被迫停了下来。其余的坦克继续向前开去,并从视线中消失。这样,这9辆坦克和保护坦克的侦察连的一个排留在了后面,该排共有28人。
在滞留期间,有5名中共军队的士兵从难民中走出来,其中一个用英语喊道要(向)他们投降。侦察排排长欧内斯特·C·哈格特少尉半信半疑地走上前去,乔治·A·J·阿米欧下士用一支白朗宁自动步枪掩护他。刹那间,前头的那个中国人闪到了一边,后面现出挥舞着冲锋枪和手榴弹的另外4名中国人。哈格特扣动了卡宾枪的扳机,然而,天气太冷,子弹根本发射不出来。哈格特迅速向中国人冲过去,像棍棒一样挥动着手中的卡宾枪。他敲碎了一个中国人的脑壳,但一枚手榴弹将他炸伤了。阿米欧开枪击毙了中国人,救了哈格特一命。但敌人的其他部队开始从高地上向侧翼和尾部扫射,哈格特的那个排慢慢向后撤退。最后一辆坦克连同坦克手们一起落人中国人之手。中国士兵投掷的一个炸药包,炸晕了哈格特并把一等兵罗伯特·D·德莫特炸飞。只见他垂直落到了公路边,落在路下边几英尺的一个突起的地方,失去了知觉。排里的其他人认为他已被炸死,就继续向后退去。侦察排另有两名士兵失踪,也可能在混战中被人打死。阿米欧身着正在试验中的涂有玻璃纤维的新型防弹衣,一直用白朗宁步枪射击,掩护撤退。突然,一枚手榴弹正好在他的背上爆炸,不过,他倒是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而该排的另外12名士兵却在这次激战中受伤。与此同时,坦克手们想方设法把卡住的刹车装置松开,驾着前面的两辆坦克沿路驶去。其余的坦克有的落入敌手,有的被坦克手丢弃了。
工兵们在踏板桥上等着,待该师的最后一支部队通过后,就把桥炸掉。等这两辆坦克以及紧随其后拖着伤员的侦察排过去之后,工兵们以为所有能跳脱出来的美国军人都过去了,所以,他们开始炸桥。他们这样想并不完全正确。一等兵德莫特被炸药包炸飞到主补给线下面一个突起的危险地方,他只是受了点轻伤,很快就恢复了知觉,又爬回到路上来。他看到路上只有朝鲜难民。听到前面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后,他意识到踏板桥被炸毁了。不过,他记得可以从水力发电站水槽上面的门房通过。德莫特和难民们一起徒步到达镇兴里,成了最后一名撤出来的陆战队员。
12月11日晚上11点半钟,剩下的两辆坦克和保护它们的侦察连的士兵一起到达咸兴-兴南地区的集合区。他们是最后撤出的部队,“向海边突围”的行动成功了。考虑到部队所遇到的诸多巨大危险,他们付出的代价还是比较小的。然而,仅在突围行动中,就有约1000名士兵死伤或者失踪,其中大多数是陆战队员。突围前,在长津水库周围进行的战斗中,陆战队共有2665名士兵伤亡,其中383名中弹身亡或因伤死去,159名失踪,2123名受伤。在水库东面被切断并击溃的第7师的3个营中,有2000多人阵亡、负伤或失踪。而在其他战斗中,有100名陆军士兵阵亡或负伤。因此,加上英军陆战队突击队和一些南朝鲜军人的伤亡,在长津水库之战中,参战的大约有2.5万人,其中约有6000人阵亡、负伤或者被俘。
当部队从下碣隅里出发,沿主补给线行进的时候,阿尔蒙德将军命令第10军的剩余人马在兴南附近集结。南朝鲜的第3师和首都师从最北边的辰镇向南面约80英里的城津撤退。在那里,一些人乘船撤离,另一些人则乘卡车或者火车到达兴南。未在长津水库附近和通向长津水库的主补给线上部署的美军第7师的所有部队都被调来保卫咸兴-兴南的防区。同时,美军第3师也撤离元山,加入到保卫咸兴-兴南防区的行动中。
为了撤出第10军,一支有193艘舰艇组成的庞大舰队集合起来,并于12月11日开始运送部队、设备和物资。在为期两星期的撤退中,共有10.5万名士兵和9.8万名朝鲜难民乘船撤到了南朝鲜。另外,还有3.5万吨物资和1.75万台车辆被运走。在撤退进行的同时,由第3和第7师防守的防御圈也在不断缩小。而海军的舰艇则开始炮击,空军、陆战队以及海军的飞机也定时轰炸中共部队和北朝鲜的阵地。中国和北朝鲜人缺少大炮,他们向防御圈里没有发射几发炮弹。面对美军的强大火力,他们不敢冒险用步兵发动大规模进攻。1950年圣诞节前一天,第3师的最后一支部队发射完最后几发炮弹后,登上了正在那里等待的登陆艇,撤退到了提供保护的军舰上。军械和工兵部队把运不走的库存炮弹都发射掉,并放火烧毁了不得不留下来的物资。12月24日下午2点36分,美军舰队离开兴南向南驶去。
征服北朝鲜的巨大努力以失败而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