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三八线·第十五
作者:约翰·托兰 ·美国
出自————《漫长的战斗》
出自————《战争通史》
(9月29日-10月15日)
1
在汉城出现欢庆时刻前两天,参谋长联席会议通知麦克阿瑟,其军事目标是摧毁北朝鲜军队,但在任何情况下,其军队都不得越过满洲或苏联边界。麦克阿瑟答复说,第8集团军将越过三八线,直取平壤,第10军将在东海岸的元山实施两栖登陆,然后穿过朝鲜半岛,协助沃克拿下北朝鲜首都。
但麦克阿瑟心目中的目标远在平壤以北,他要的是整个朝鲜。正处于其军事生涯巅峰的麦克阿瑟,9月29日下午以胜利者的姿态昂首跨出汉城的国会大厦几小时之后,在朝鲜居上风之势。但最先采取军事行动的是李承晚总统,而且他采取行动时并未和这位将军磋商。李召见了参谋长钟日昆,问他沿三八线是否有什么标记,钟回答说没有,所有碑界和标记均被拿掉了。“你认为还把这些东西当回事?”总统问。
“这条线”,钟说,“只是划在地图上的一条线。实际上根本不存在。”
李想听的正是这句话。对他来说,三八线是外国人搞的一个象征性的东西,整个朝鲜都应属于大韩民国。“为什么不让你那两个团越过那条线?”钟辩解说,采取这种行动的权力掌握在联合国军司令官麦克阿瑟将军手上。“那好,你是联合国军的参谋长还是韩国军队的参谋长?”钟说是后者。“这样的话,你不认为你应当服从韩国总统的命令吗?我授予麦克阿瑟将军指挥大韩民国军队的权力是临时性的。如果愿意的话,我今天就可以把权力收回来。”
“是的,总统先生,如果您给我命令,我立即就去执行。”
李大笔一挥,几下子就写在了一张纸上,“这就是我的命令。”它指示钟迅即向北进军,而且总统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钟很快乘一架轻型飞机赶往那几个正在推进的团队。9月30日晨,他乘吉普车上了东海岸的公路,追赶第3师。上午11点钟,他遇到一位团长,团长说他的部队都很兴奋,他们都想成为第一个进入北朝鲜的人。“我无法控制他们了!”他说,一个营已经靠近三八线。钟问那个营长所处的确切位置,有一个人哆哆嗦嗦地回答说,这些人正由他率领,“营长已经在三八线那边6英里的一个镇子里了。”
“你能和他联系上吗?”钟问。
团长用报话机找到了他。
“你知道你这么干违犯了军规吗?”钟说。
“知道,先生,”那位营长说,“可是……”他犹豫了一下,“三八线不是不再管用了吗?”
“我明白你是怎么想的,但你已经破坏了军法。你准备上军事法庭吗?”他说是。“那里地形如何?”
“一个连在一座山的后面。”
“你能看到北朝鲜军队吗?”
“可多啦,先生!他们正忙着逃跑和焚烧粮仓。请给我们下令继续前进吧,我们决不丧失这个大好时机!”
“一个连够吗?”
“这会儿一个排就足矣。”
这个时候,既没有联合国军、沃克将军,也没有李总统,只有一名勇敢的营长。“向北前进,”钟告诉他。
关于越过三八线,麦克阿瑟没有发表任何公开讲话,但他显然认为他有权这么干,这从他致送国防部长的一份电文中可以看出来:“敌人不投降,我就视为整个朝鲜是向我们的军事行动敞开着的。”次日(10月1日),他要北朝鲜军队总司令举手投降。
绝非巧合,就在同一天——共产党中国的第一个国庆节——,周恩来总理在一次讲话中警告西方,中国人民“决不能容忍外国的侵略,也不能听任帝国主义者对自己的邻人肆行侵略而置之不理。”对于这种如果联合国军越过三八线就要介入朝鲜战争的明确威胁,华盛顿不以为然。参谋长联席会议电告麦克阿瑟:“我们希望,在你今后采取行动的过程中,没有必要再作解释或声明。一切服从作战需要。”
参谋长联席会议已经告诉麦克阿瑟,杜鲁门希望降低越过三八线之影响,任何公开声明都可能“使联合国一下子陷入窘境。”东西方世界已经有所反响。苏联驻联合国代表在10月2日提出一项计划,呼吁在朝鲜实行停火并撤出所有外国军队。近午夜时分,在北京,印度驻华大使贾瓦拉姆·潘尼迦被叫醒,说中国外交部亚洲司司长陈家庚正在客厅等他。在表示歉意之后,陈请潘尼迦立刻去周恩来的住处见这位总理。
半小时后潘尼迦离开其住处时,北京的街道上一片寂静。他猜想突然叫他与朝鲜有关,急不可耐地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周恩来有什么新建议要转达给尼赫鲁?中国人已经参战?他发现周和往常一样谨恭和富有魅力。在照例上茶后,周先对潘迪特·尼赫鲁对和平所做的贡献表示感谢,然后说,如果美国人越过三八线,中国将被迫干预。
他已听到美国人已经越过分界线的消息了吗?潘尼迦问。周回答说已有这方面的消息,但他不知道在何处越过。
10月3日凌晨1点半,潘尼迦用电报把这次会谈的要旨发回新德里。虽然麦克阿瑟在当天晚些时候才宣布大韩民国第3师已越过三八线,但潘尼迦当时料想他们已经过线了,而且他肯定集结在满洲的中国军队也已经跨过鸭绿江。那天上午,他把情况告诉了英国驻华公使。
当这个消息传到艾奇逊耳朵里时,这位国务卿并没有认真对待,因为他信不过潘尼迦。“他不是个好通讯员。”对于周最近发表的如果北朝鲜遭入侵中国不会袖手旁观的讲话,艾奇逊也没有给予重视。
然而,潘尼迦的确是位消息确切的通讯员。周恩来的警告可不是开玩笑,而且就在那一天,毛泽东已经决定派军队赴朝鲜同美国和南朝鲜军队作战。满洲有中国80%的重工业,不得不受到保护。被称为志愿军的中国军队,原定由第4野战军司令员林彪任其战场指挥官。诡计多端的林声称有病,不少人认为他对同美国人打仗不感兴趣。
10月4日中午时分,一架飞机抵达在西北的第一野战军司令部,随机带来了给司令员彭德怀的命令,要他立即动身去北京参加中共中央的特别会议。彭出身农民,进过军事院校,当过军阀部队的团长,后参加了毛的军队。
彭到达首都时已是下午4点过后,在颐年堂举行的会议已开了一会儿,有位同志告诉彭,毛泽东在会议开始时让中央委员会尽量摆派军队帮助其北朝鲜兄弟的不利条件。在听了大家坦率地列举了出兵的弊端之后,这位主席说,“你们说的都有理由,但是别人危急,我们站在旁边看,怎样说,心里也难过。”
尽管毛得到了周恩来的支持,但彭感觉到出席会议的大多数人反对开战。彭相信毛是对的,但因为有一种自卑感而未发言。和日本人作战期间,彭曾组织过使敌人大感震惊的百团大战,但妒忌他的同事们后来批评这次战役没有必要且代价高昂。在中国的政治和军事生活中,类如“百团大战”引起争论的问题是永远不会被忘掉的。
休会时彭由中央管理科的同志送往北京饭店用餐。彭仍然没有发表意见,但当晚怎么也睡不着。“我以为是沙发床,此福受不了,搬在地毯上,也睡不着。”脑海里怎么也摆脱不掉会上的情景。美国入侵了北朝鲜且与中国隔江相望,威胁中国东北。美国又控制了台湾,威胁上海和华东沿海一带。“美国要发动侵华战争,随时都可以找到借口。老虎迟早是要吃人的,什么时候吃,决定于它的肠胃。”
彭得出结论,他们必须进行抵制,以保卫每一寸土地。不同美帝国主义见过高低,他们要建设社会主义就永远不可能。“如果美国决心向我作战,它利速决,我利长期;它利正规战,我利于对付日本那一套。我有全国政权,有苏联援助,比抗日战争时期要有利得多。为本国建设前途来想,也应当出兵。”
“邻人危急,我们站在旁边看,怎样说,心里也难过。”彭把毛在会上讲的这句炽热的话一直记在耳边。其他言语谨慎的同志是民族主义者而不是国际主义者。“我想到这里,认为出兵援朝是正确的,是必要的,是英明的决策,而且是迫不及待的。我想通了,拥护主席这一英明决策。”
第二天下午,中央又在颐年堂开会。在其他同志表达了不同意见之后,彭最后一个发言,而且讲得慷慨激昂:“出兵援朝是必要的,打烂了,等于解放战争晚胜利几年。如美军摆在鸭绿江岸和台湾,它要发动侵略战争,随时都可以找到借口。”
毛泽东迅速宣布彭将指挥志愿军,彭也没有推诿。散会后在中南海畔,一位同志向他说:“看来还不服老哟!”
就这样,不是为了推动世界共产主义,而是为了保护自己免遭一个威胁要使用核武器的强大敌人的入侵,中国不情愿地进入了朝鲜冲突。具有讽刺意味的是,美国本已赢得了朝鲜战争。金日成被彻底打败,不再对南朝鲜构成威胁。但麦克阿瑟梦想拿下整个朝鲜,而且或许向更北的地方推进,迫使毛介入一场他几个月来一直试图避免的战争。
由于美国人一直拒绝认真对待周恩来发出的警告,美军对大祸临头一无所知。谁应当受到谴责呢?受谴责的不仅是梦痴麦克阿瑟,而且还有参谋长联席会议和杜鲁门政府。参谋长联席会议和杜鲁门政府本可以抑制麦克阿瑟,但却在这个由其在仁川震惊世界的胜利——这实际上是金日成送给他的,而且可以说是一场付出极大代价而得到的胜利——而在整个西方世界的民意测验中仍然居高不下的人面前卑躬屈膝。现在,美国及其盟国打的是第二场朝鲜战争,一场同更强大的对手红色中国的战争。
毛做出干涉的决定和苏联没有关系。虽然斯大林在冲突爆发后最初几天曾盲目乐观,但联合国军重新占领汉城使他相信已丢掉这场战争。他曾电告北京:“金日成同志只好来中国东北建立流亡政府。”但当斯大林听说中国已决定出兵后,据说他潸然泪下,夸中国人好。然而,对于《纽约时报》的哈里森·索尔兹伯里来说,这乃是鳄鱼的眼泪。他认为斯大林用一把钢钳把毛给死死地夹住了。
2
在成功湖联合国举行的一次会议上,围绕着韩国军队越过三八线争论十分激烈,美国代表团不得不把朝鲜问题提交联合国大会,美国在联大的影响大大压过了苏联。美国人这么干是为了达到其目的。联大通过了一项决议,授予麦克阿瑟以征服和占领北朝鲜的绝对权力。就参谋长联席会议而言,这项决议是对在三八线以北展开的行动的支持。他们给麦克阿瑟发了一份决议的副本,后者将其视为允许他摧毁北朝鲜军队,因为金日成对最近要他投降的呼吁不予理睬。
沃克的韩国第1军(由第3师和首都师组成)正从陆路沿东海岸推进。尽管遭受了重大伤亡,但最终还是逼近了位于三八线以北110空哩处的元山港。这正是准备实施两栖登陆但却连启航准备也未做好的阿尔蒙德的第10军的目的地。沃克显得不耐烦了。尽管供应不足困扰着他,但他仍准备从西海岸向平壤发起主攻,尔后将由韩国第1军和美第9军(由美第2师和第25师加上波多黎各65团组成)在中部发起进攻,韩国第1军在东部展开行动。沃克认为麦克阿瑟用船把第10军运至元山的命令没什么意义且冒很大风险,那样费时太长,且会使供应线复杂起来。沃克的韩国第1军从陆路只需几天即可抵达元山。
参谋长联席会议对在元山实施两栖登陆行动也心中无数,但又觉得难以对这个在仁川登陆赢得所有美国人,包括其政敌的一片喝彩的人的判断提出质疑。
10月6日,沃克的韩国第6师也越过了三八线,紧接着,韩国第7师也于次日越过这条线。沃克打电话给东京的希基将军,希望知道他何时可得到麦克阿瑟开始向平壤发起主攻的命令。当时仍任代理参谋长的希基答复说,“你做好准备之日便是主攻开始之时。”
两天后,沃克通知麦克阿瑟他已命令其指挥官们向平壤发起攻击。骑兵1师已越过开城以北的三八线,该城曾在6月25日晨被北朝鲜军队占领。和盖伊的部队一同作战的有英国27旅,白善烨的韩国1师和美24师。沃克信心十足。他又和林奇乘飞机飞往距现时部署很远的地方察看了敌情,对可能面临的威胁作了估价。在其他人看来,他跑那么远似乎是一种鲁莽行动。但通过其作战的本能和亲自侦察,他几乎已对安危置之度外。他将以职业军人的风范来指挥这场进攻。
受到这次突然行动和联合国决议的鼓舞,麦克阿瑟再次通过无线电广播要金日成投降。可以预料到,金日成明明知道麦克阿瑟的部队已蜂拥压入北朝鲜,但仍拒绝投降。同一天,由于担心麦克阿瑟鲁莽行事,参谋长联席会议命令他“在采取任何针对中国境内目标的军事行动之前要有华盛顿的授权,”但这封电文未能阻止麦克阿瑟。一切都比不上成功。10月10日,沃克在东海岸的几个韩国师进入元山,街道上的激烈战斗持续了整整一夜,黎明时占领了该城。沃克得意洋洋:当阿尔蒙德的第10军还在海上时元山已到了他的手里。沃克自信这条好消息会便麦克阿瑟让他指挥第10军。
这种认为他的司令官会像他想的那样去做的天真的念头很快就荡然无几了。麦克阿瑟从来就没想过把阿尔蒙德置于沃克的指挥之下。“元山的港口设施要保护好,以备第10军使用,”他用无线电通知沃克。于是,他就这般贬低了沃克的胜利。一俟阿尔蒙德的军队在元山登陆,沃克将失去对这一地区所有韩国军队的指挥权。“现在我计划由第10军在作战行动中指挥韩国第1军。”这就意味着在北朝鲜的指挥权一分为二,沃克控制西部,而阿尔蒙德则全权负责东部。此外阿尔蒙德还将拥有在釜山防御战中为沃克出了大力的富有经验的部队——海军陆战队。使事情更糟的是,麦克阿瑟已经把协调在朝鲜的所有联合国军的后勤供应的全权移交给了沃克。沃克对此大惑不解:他被授予协调在朝鲜的所有联合国军的供应的任务,却只让他控制西部。这简直让人无法理解。
3
在麦克阿瑟第二次向金日成发出最后通牒的前一天,中国驻北朝鲜大使通知金,中共中央委员会已决定派中国人民志愿军赴朝作战。与此同时,周恩来正好抵达莫斯科,同斯大林讨论中国参加朝鲜战争问题并同苏洽谈提供军事物资事宜。
也在莫斯科的金日成的一名代表紧急要求斯大林提供更多的援助。但斯大林面带笑容的答复却是令人失望的:“我祝愿英勇捍卫国家独立的朝鲜人民为争取实现一个统一、独立和民主的朝鲜的长期斗争获得成功。”而对装备或苏联出兵却只字不提。显然,斯大林认为仁川登陆之后北朝鲜已无望取胜,便把火炬传给了毛。10月10日,中国外交部动员全国处于待命状态:“美国侵略朝鲜的战争从一开始就对中国的安全构成严重威胁。”
美军重新占领汉城及美韩军队向北进军使金日成认识到形势严峻,他在鸭绿江口建立了新首都。他还向全军发布了一道命令,解释了败北的原因:“我们一些军官被出现的新情况吓得惊慌失措,擅自丢弃武器,放弃阵地。”他们一步也不能再退了:“现在我们已无处可退了。”他警告说,所有扰乱军心者和逃兵将就地正法。为了执行这一命令,将建立一支由战斗中表现突出的士兵组成的“督战队”。
4
当杜鲁门听到有两架美国战斗机在10月8日攻击了北朝鲜边界以北62英里处符拉迪沃斯托克附近的苏联空军基地后,对此深表关注,决定他必须同麦克阿瑟进行一次私人会晤。两天之后,杜鲁门的新闻秘书向记者们散发了一份声明,宣布下周末在太平洋的某个地点,总统要会见麦克阿瑟。没有提及会谈地点威克岛。总统将由一组精干人马作陪,包括阿夫里尔·哈里曼、迪安·腊斯克、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奥马尔·布雷德利将军和陆军部长弗兰克·佩斯。
这项声明又使我们想到了前边提到的一直受制于麦克阿瑟巨大的胜利的杜鲁门。这则声明强调,举行这次会晤并不是由于任何“突然发生的紧急情况”。尽管一位白宫发言人宣称二人之间的这次会晤是非政治性的,但杜鲁门的这次出行仍被广泛认为是为了在正在来临的选举中为民主党拉选票。
10月11日,总统登上了DC-6“独立”号飞机,在作了两次停留之后,飞往夏威夷的新村(音译)空军基地,14日上午8点着陆。转了一圈并用过餐后,他在“独立”号里上床就寝,午夜12分之后起飞。5个小时之后,他们越过了国际日期分界线,一下子成了星期天的15日了。
麦克阿瑟已先行到达威克岛,同行者只有美驻日大使穆乔等寥寥数人。这位将军情绪不高。在从日本来的途中,他曾明确向穆乔表示他厌恶“为了政治原因被召见。”他“愤怒之极。”他的手表还是东京时间,比威克岛的时间早3小时,而且他直到凌晨两点才上床睡觉。但当一个半小时后惠特尼叫醒他时,他似乎美美睡了一觉,精神很不错。这个时候叫醒他是为了让他在6点总统到达之前有时间洗漱、着衣和用餐。
半小时后,“独立”号出现了。它刚一停下,麦克阿瑟就大步跨向舷梯旁,他伸出手来迎接杜鲁门,神态充满着热情和友谊。他并没有向他的总司令敬礼,而是紧紧抓住杜鲁门的右臂,使劲地握手,说了声“总统先生!”
杜鲁门微笑着说:“将军,你好吗?我能在这里见到你感到十分高兴。我等待这次会晤已等了好久了。”
“总统先生,我希望下次会晤不会隔得这么久。”
他们俩人握手时,记者们围了个水泄不通。总统和这位将军举行了近45分钟的私下会晤。麦克阿瑟对他那封给国外战争退伍军人协会的有关台湾的战略价值的信所引起的误解表示了歉意,但杜鲁门使这个话题一带而过。“哦,不要再想它了。”他发现麦克阿瑟这个人很来劲,很迷人。
上午7点45分,俩人开始在岛的东南端一幢一层的混凝土结构的房子里举行正式会谈。杜鲁门脱去夹克,麦克阿瑟抽出他的欧石南根大烟斗。“总统先生,我抽烟您不介意吧?”
“不,”杜鲁门幽默地笑了笑,“我倒想吹到我脸上的烟比别人都多。”屋里的其他人大笑。会谈始终充满着轻松自然的气氛。
在讨论了收复失地和两个朝鲜的统一后,杜鲁门提出了大家都在等待的问题:“中国人和苏联人干预的可能性有多大?”
“很小,”麦克阿瑟说,“假如他们在头一两个月干预,那还管用。现在我们已不再怕他们干预了。我们不再畏首畏尾了。中国人在满洲有30万军队。”其中部署在鸭绿江沿岸的可能不到10万至12.5万人,而且可以过江的只有5至6万人。“他们没有空军,而我们在朝鲜有可供空军使用的基地,假如中国人想进兵平壤,将会有一场最大的屠杀。”
他没有低估苏联的空军实力,但苏联向北朝鲜派不出地面部队。“其它唯一的联系就是苏联为中国的地面部队提供空中支援。”提供地面支援是十分困难的。“我认为中共地面部队和苏联空军配合是成不了什么气候的。我们最棒。”
俩人很快便同意发表一份公报,这份748个字的公报赞扬了这次会晤,声称,“完全一致的意见使我们很快结束了会晤。”
“自从我当总统以来,还未曾有过比这次更为满意的会谈。”杜鲁门对记者说。而麦克阿瑟离去时则不愿说话。
在走往机场的路上,麦克阿瑟问杜鲁门是否想竞选下届总统。杜鲁门反问这位将军是否有什么政治抱负。“什么都没有,”麦克阿瑟答道,“要是有哪位将军同您竞争的话,那将是艾森豪威尔,而不是我麦克阿瑟。”
杜鲁门抿嘴笑了笑。“艾森豪威尔对政治还没有入门。噢,万一他成为总统,他的政府会使格兰特政府看起来像一个好样板哩。”
总统登上“独立”号时,将军友好地向他挥手道别。上午11点35分,飞机离开跑道时麦克阿瑟仍在频频挥手。
在威克岛取得的成果,就是在杜鲁门政府和一位其声望处于鼎盛的将军之间建立了一种友好关系。他们并没有认真讨论中国干预朝鲜战争的可能性。不管事先有无计划,总统通过一位闪耀着光辉的军事英雄身上得到的宣传效果看来颇为得手,而这对几个星期后开始的总统选举却没有任何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