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塔尔西斯在马其顿的战役。福密俄的回国·第十

作者：修昔底德·古希腊

出自————《伯罗奔尼撒战争史》《第二卷》

出自————《战争通史》

　　 大约同时，在冬季开始的时候，色雷斯地方奥德里西人国王特里斯的儿子西塔尔西斯进攻马其顿国王亚历山大的儿子柏第卡斯以及色雷斯的卡尔西斯人。西塔尔西斯的目的是希望对他所允许的一个诺言得到实现，同时也履行他自己所作的一个诺言。在战争之初，柏第卡斯受到窘迫，他和西塔尔西斯订立和约，承认他和雅典人和解而西塔尔西斯则不恢复他的兄弟腓力的王位，因为腓力是反对他的。但是柏第卡斯并没有遵守这个条约。在那个时候，西塔尔西斯在和雅典人联盟的同时，也承认停止和色雷斯的卡尔西斯人的战争。因此，他远征卡尔息狄斯有两个理由。他带在身边的有腓力的儿子阿明塔斯， [ 注：当时腓力已死。 ] 想立他作马其顿王；有雅典的使者，他们碰巧正在他那里商量此事；有哈格浓，他以哈格浓为将军； [ 注：他预料雅典军队是会来的，故以哈格浓为雅典军队的将军；但是雅典的军队没有来(第180页)。 ] 因为他认为雅典也要派遣一个舰队和尽量多的军队来支援他，以和卡尔西斯人作战的。

　　 西塔尔西斯首先率领奥德里西人，然后召集希马斯山 [ 注：现在的巴尔干山脉。 ] 和罗多彼山 [ 注：现在的得波托达。 ] 之间，下至海边，他所统治下的色雷斯部落；后来又召集希马斯山脉那一边的基提人和多瑙河 [ 译者注：希腊人称为伊斯特河。 ] 以南，向攸克星海 [ 译者注：即黑海。 ] 一带的其它部落。 [ 注：“基提人以及其它部落都是西徐亚人的邻居，其武装设备相同，都是骑马的弓箭手。” ] 他又召集了许多色雷斯的附属山区部落，他们是以短剑为武器的。他们称为提伊人，大部分是住在罗多彼山上。有些跟着他作雇佣军，有些是作志愿军而来的。他又召集了阿格里安尼亚人、雷依亚人，以及他统治下的其它培奥尼亚人部落。 [ 注：住在马其顿边区山地的达奥尼亚人部落，这个地区有上斯特赖梦河和阿克西阿斯河灌溉着；他们大部分以后是臣属于马其顿的。 ] 这些部落住在他的帝国的边疆上，他的帝国的边缘是雷依亚的培奥尼亚人和斯特赖梦河， [ 注：现在的斯特鲁玛河。 ] 这条河从斯康姆布拉斯山下流出，通过阿格里安尼亚人和雷依亚人的土地；在这个地区以外，住着独立的培奥尼亚人。在特里巴利人(他们也是独立的)的方面，他的帝国以特累里斯人和替拉提亚人的居地为界，他们住在斯康姆布拉斯山之北，向西部扩展到奥斯西阿斯河边。 [ 注：“这条河和内斯塔斯河以及希布鲁斯河都是起源于同一个山脉。这是一个广大而无人居住的山脉，和罗多彼山相连。” ] [ 译者注：奥斯西阿斯河即现在的爱斯开河。内斯塔斯河即现在的马斯塔河，希布鲁斯河即现在的马里乍河。 ]

　　 奥德里西帝国 [ 注：大体上和现在的保加利亚相符合。 ] 的海岸线是从阿布提拉到攸克星海中的多瑙河口。一条商船依照最短的途径沿着海岸航行，沿途有风向船尾吹着的时候，需要四天四夜的时间；一个跑得快的人由陆地上沿着最短的途径，由阿布提拉到多瑙河，需要十一天的时间。它的海岸线长度就是这样的。至于它内地的广度，一个走得快的人由拜占庭到雷依亚人住的地方和斯特赖梦河(内地离海最远的地方)，需要十三天的时间。在西塔尔西斯的继承人撒西斯 [ 注：西塔尔西斯的侄子和继承人；参阅第180－181页：第328－329页。 ] 统治的时候，他把贡税增加到最高额，从土著地区以及希腊城市收入的贡税总额约金银四百他连特。除素的和绣花的织物及其它材料之外，还有作为礼物贡献的金银，其总额至少和这个数目相等。这些礼物不仅送给国王，而且也送给奥德里西人的要人和贵族。真的，这里的现成习惯和波斯王国的习惯正相反； [ 注：在波斯人中，国王是给予礼物而不是收受礼物的。参阅色诺芬：《居鲁士传》Ⅷ.Ⅱ.7。 ] 国王是收受礼物而不是给予礼物的；他们认为当人要求自己的礼物而不给予时，比自己向人要求而被拒绝时更是有失体面的。这种风俗在其它色雷斯人中间也是流行的；但是因为奥德里西人的势力大，所以这种风俗在他们中间特别流行，因为如果不事先送礼，那么，无论什么事也不可能做成功。因此，它成为一个强大的王国。真的，在金融资源和普遍繁荣方面，它是爱奥尼亚湾和攸克星海之间所有欧洲国家中最大的一个国家；虽然在军队的力量和人数方面，它显然不如西徐亚人， [ 注：和希罗多德Ⅴ.Ⅲ.中译本，第512页的记载相反。 ] 他们是无可比拟地比欧罗巴任何其它部族都要大些。事实上，如果西徐亚人联合起来，就是在亚细亚，也没有一个部族能够单独地抵抗他们的，尽管在贤慧地管理他们自己和聪明地使用他们的资源方面，他们却在一般水平之下。

　　 因此，当西塔尔西斯准备进军的时候，他是一个大帝国的国王。当一切事情准备好了的时候，他就出发进攻马其顿；他首先通过他自己的国土，然后越过无人居住的塞辛山脉，这个山脉是星提亚人和培奥尼亚人间的边界。他越过这个山脉的道路是他和培奥尼亚人作战时，他砍伐森林开辟出来的一条道路。当他们越过这个山脉，离开奥德里西人的国家的时候，他们右边有培奥尼亚人，左边有星提亚人和密狄亚人。在山脉的那一边，他们到了培奥尼亚的德培鲁斯；在行军的过程中，除病死者外，他的军队没有损失一个人。事实上他的军队反而是增加了，因为许多独立的色雷斯人自愿跟随他，希望有掠夺的机会；所以他的军队总数，据说，至少达到十五万人。这支军队大部分是步兵，只有约三分之一的骑兵。奥德里西人自己，其次是基提人，构成骑兵的大部分。步兵中最善战的是罗多彼山中的独立的剑士。其余跟着他的一大群之所以令人可怕，主要是由于他们人数的众多。

　　 这支军队聚集于德培鲁斯，准备从山上下来，侵入柏第卡斯的王国下马其顿。 [ 注：“在内地的也是马其顿人，即林卡斯人、伊里密俄特人和其它部落；他们是马其顿国王的同盟者和依附者，但是各有他们自己的国王。” ] 马其顿这个滨海的地区(现在叫做马其顿)首先是柏第卡斯的父亲亚历山大及其祖先取得的；他的祖先原来是出自亚哥斯的泰明尼德族，他们把彼伊里亚人打败，并驱逐出彼伊里亚， [ 注：“后来彼伊里亚人定居于法格里斯以及斯特赖梦河外潘给犹斯山下的其它地区。真的，潘给犹斯山的山坡到海滨一带地区至今还称为彼伊里亚盆地。” ] 把波提亚人(他们现在是卡尔西斯人的邻居)驱逐出波提亚之后，就在这个国家作了国王。他们也取得了培奥尼亚沿着阿克西阿斯河 [ 注：现在的发达尔河。 ] ，从山脉到培拉和海滨一个狭长地带的土地。后来他们驱逐伊东尼亚人，取得了现在的迈多尼亚的土地，这个地区位于阿克西阿斯河和斯特赖梦河之间。他们也把埃奥狄亚人赶出现在的埃奥狄亚 [ 注：“他们大部分都被杀了，虽然有少数人还住在非斯卡的周围。” ] 地方，把阿尔摩比亚人赶出阿尔摩比亚。下马其顿的马其顿人也征服了其它的部落，占领其土地——安提马斯、克莱斯吞尼亚、俾萨尔提亚和上马其顿大部分的土地。现在整个地区称为马其顿。在西塔尔西斯入侵的时候，亚历山大的儿子柏第卡斯正是马其顿的国王。

　　 马其顿人面临着这样庞大的侵略军队，他们不可能在战场上抵御敌人，所以退到当时国内所有的各根据地和要塞。那时候，这些根据地和要塞是不多的；现在马其顿所有的根据地和要塞都是后来柏第卡斯的儿子阿基拉斯作国王的时候 [ 注：公元前413－399年。他以犯罪的行为夺取王位；在他统治的时期内，他有显赫的成绩，因此著名。 ] 建筑的。阿基拉斯也建筑了通过全国的直线道路，重新组织骑兵和步兵的武装以及一般设备，使马其顿在战争中的地位比在他以前八个国王统治的时代强大得多了。

　　 现在色雷斯的军队从德培鲁斯进兵，首先侵入过去属于腓力的地区。他们袭取了爱多美尼；哥太尼亚、阿塔兰塔和其它地区，因为忠顺于腓力的儿子阿明塔斯的缘故，和他们谈判成功，当时阿明塔斯是和西塔尔西斯在一起。他们围攻优罗配斯，但是没有把它攻下来。

　　 于是西塔尔西斯进入培拉和西尔胡斯以西马其顿的其它地区。他们没有越过这个地区侵入波提亚和彼伊里亚，但是蹂躏了迈多尼亚、克莱斯吞尼亚和安提马斯。马其顿人从来没有想用步兵来抵抗他们，只派人到内地的同盟国去请求骑兵的援助；他们的人数虽然少得多，但是遇着机会，他们就用骑兵向色雷斯军队进攻。他们是很好的骑手，并且有胸甲的装备，所以每当他们进攻的时候，没有人能够抵抗他们；但是他们发现自己有被人数多得多的敌人包围的危险，所以他们终于放弃了这种进攻，觉得自己的力量不够和人数这样占优势的敌人去冒险作战。

　　 现在西塔尔西斯开始和柏第卡斯谈判关于他的远征所想达到的目的；因为雅典人(雅典人以为他不会进兵的)虽然派遣使者送了一些礼物给他，但是没有派遣舰队来，他就分派他的一部分军队进攻卡尔西斯人和波提亚人，迫使他们退入要塞中，对他们的土地进行蹂躏。

　　 当西塔尔西斯在这些地区的时候，住在南方的一些人——帖撒利人、马格尼西亚人，以及帖撒利人的依附人民和南至德摩比利(即温泉关)的希腊人——都怕这支军队南下向他们进攻，所以都准备战争了。同时，斯特赖梦河以北平原地带的色雷斯人也感觉得同样的恐慌；他们是培尼亚人、俄多曼提人、德罗依人和得西亚人，都是一些独立的部落。和雅典人为敌的希腊人中间也有许多关于西塔尔西斯的谣传，因为他们恐怕他可能是受雅典人的引诱，依照他和雅典人的条约，也来向他们进攻。

　　 事实上，他跑遍了卡尔息狄斯、波提亚和马其顿，蹂躏这些地区的土地；但是他原来的侵略目的，一个也没有达到，他的军队缺少粮食，同时也受着天气寒冷的痛苦；所以他采纳了他的侄子撒西斯(斯巴拉达卡斯的儿子，他部下最重要的一个司令官 [ 注：西塔尔西斯自己的儿子萨多卡斯过去曾归化为雅典公民（第126页；第168页），这时候早已死亡，他的侄子撒西斯于公元前424年继位为国王。 ] )的献策，尽量迅速地撤退了。柏第卡斯秘密地把撒西斯拉拢到自己一边来，允许把自己的妹妹嫁给他，并且给他以巨额的金钱。西塔尔西斯采纳了撒西斯的献策，迅速地率领他的军队回到本国去了。这次行军共计三十天，其中八天是在卡尔息狄斯。后来柏第卡斯依照他的诺言，把他的妹妹斯特拉吞尼斯嫁给撒西斯。西塔尔西斯的远征就这样终结了。

　　 在同一个冬季里，在诺帕克都的雅典人，于伯罗奔尼撒舰队遣散之后，在福密俄率领之下，从事远征。他们沿着海岸航行到阿斯塔卡斯，带着舰队上的四百名雅典重装步兵和四百名美塞尼亚人登陆后，进入阿开那尼亚内地。他们把那些他们认为不可靠的人从斯特拉托斯、科隆塔以及其它地区驱逐出去，恢复了西奥利都斯的儿子星尼斯在科隆塔的地位，然后再回到他们的船舰上来。至于伊尼亚第(这是阿开那尼亚地区内唯一的一个总是反对雅典的地方)，他们认为在冬季里不可能进攻这个地方。因为阿基洛斯河从宾都斯山流出，通过多罗比亚和阿格里人及安非罗基亚人居住的地区，以及阿开那尼亚平原，其上游经过斯特拉托斯，在伊尼亚第附近流入海中，在伊尼亚第城的四周造成许多湖泊，由于河水泛滥，冬季里不可能在这个地方进军。同时，埃金那提斯群岛正在伊尼亚第的对面。这些岛屿实际上是在阿基洛斯河口中；这条河是一条急流，经常有泥沙淤塞河道，结果有些岛屿已经和大陆相连，很可能，不久之后，其余的岛屿都会和大陆接连起来的。因为河流水急，河面又宽，又多泥沙，岛屿彼此接近，其间又多冲积土壤淤塞；这些岛屿不是前后排成直线，而是不规则地散布的，以致岛屿中间没有直接的水道，可以让河水流入海中。这些岛屿都是很小，没有人居住的。 [ 注：“有一个故事谈到这些岛屿和安非阿拉斯的儿子阿克密翁。当阿克密翁杀死了他的母亲伊利非尔之后，到处流荡的时候，据说，阿波罗的神谶告诉他住的地方。神谶是这样说的：除非他能够找到一个在他杀他的母亲的时候太阳所没有看见的地方，就是当时还不是陆地的地方，在那里居住，他心中的恐惧是不能免除的；因为地球上所有的地方都被他玷污了。据说，他起初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但是最后他终于注意到阿基洛斯河口这块冲积土壤，于是他得到结论：自从他杀了他的母亲到这时，他已经流荡了一些时候，那里可能已经形成了新的土地，是够维持他的生活了，所以他定居在伊尼亚第附近的地区，成为这些地区的统治者；整个地区称为阿开那尼亚，就是从他的儿子阿开南的名字而来的。这就是祖先传给我们关于阿克密翁的故事。” ]

　　 福密俄和他所率领的雅典人从阿开那尼亚起航，达到诺帕克都；在初春的时候就航回雅典去了。他们带回他们在海战中所俘获的船舰和俘虏的自由民。这些俘虏都是以一个对一个和伯罗奔尼撒人交换了。这个冬季就这样终结，修昔底德所记载的这次战争的第三年也就是这样终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