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唐前期的战争
作者: 邵石
出自————《中国隋唐五代军事史》
出自————《现代军事理论》
五、唐前期的战争
(一)唐建国的军事形势
隋炀帝大兴土木,修建宫殿,开通运河,修筑长城,征讨高丽,将民众推向了死亡的边缘,纷纷揭杆而起。在全国范围内的民众暴动下,隋朝的地方政府也表现出对中央的离心倾向,或投降义军,或自树义旗。山西,河东抚慰大使,镇守晋阳的李渊,就是其中力量最强的一支。
李渊在出镇山西的时候,正是各地民众纷纷暴动,隋王朝处在风雨飘摇之际。他看到这种局势,暗中招纳豪杰,收买人心,准备应机起兵,逐鹿中原。李渊之子李世民、晋阳离宫的宫监裴寂以及刘文静,是谋划起兵大事的主要人物。大业十二年(公元617年),李密与王世充对峙于东都,炀帝曾派关中兵出关援东都,炀帝率骁果镇江都,关中空虚,只有几支力量较弱的义军在活动,而且“晋阳士马精强,宫监蓄积巨万”,除突厥外,没有足以牵制他的力量,举兵的时机已经成熟。
当刘武周占据汾阳宫时,李渊以江都悬远为由,借攻讨武周之名,擅自招募军队达万人之多。五月,李渊乘机杀了隋皇室派来监视他的两个副将,为他的起兵扫平了道路。之后,他又向突厥称臣,解除了后顾之忧。
六月,李渊派建成、世民率兵攻打西河郡(今山西汾阳县)。这次用兵一方面要打通南下的道路,另一方面,也想树立建成、世民在军中的威望。不几日,攻下了西河城,入关中的道路被打通。李渊开仓赈济贫民,招募军队,建大将军府,分为三军,命李建成为左领军都督,统领左三军,李世民为右领军都督,统领右三军、李元吉统领中军,留守太原。
他们起兵时,李密已在河南占粮仓、败隋军,声势甚盛,窦建德起事于河北,也屡败隋军。李渊父子要参与中原逐鹿,就必须出山西;出山西有3条路可走:第一条,越太行,进河北,第二是渡黄河,进河南,第三条就是西入关中。但河南、河北都有强敌占据,只有关中力量薄弱,所以,他们在起事后,立刻想到要西进关中,这也是他们在当时唯一可以顺利走通的路。
(二)统一战争
1、进军关中
(1)攻占霍邑
大业十三年(公元617年)七月,李渊起兵晋阳,到达西河郡,经雀鼠谷,到达霍邑西北的贾胡堡。代王杨侑派宋老生将精兵2万屯驻霍邑(今山西霍县),屈突通屯驻河东,阻击李渊。其时天气不好,每天下雨,李渊无法进兵,军粮也快吃尽。这时,又有传闻说突厥与刘武周要乘虚袭击晋阳。李渊召集将领商讨对策,裴寂等主张回军,认为:“宋老生、屈突通连兵据险,未易猝下。李密虽云连和,奸谋难测。突厥贪而无信,唯利是视。武周,事胡者也。太原一方都会,且养兵家属在焉,不如还救根本,更图后举。”0建成、世民不同意,认为要继续进军,世民分析道:“今禾菽被野,何忧乏粮?老生轻躁,一战可擒。李密顾恋仓粟,未遑远略。武周与突厥外虽相附,内实相猜。武周虽远利太原,岂可近忘马邑!本兴大义,奋不顾身,以救苍生,当先入咸阳,号令天下。今遇小敌,遽已班师,恐从义之徒一朝解体,还守太原一城之地为贼耳,何以自全!”世民对前途的看法是非常中肯、敏锐的,如果退回太原,则成为割据一方之贼,很难有什么大的发展。要想发展就必须西入关中。双方都提到李密,可见他们很担心李密入关,这样他们势必会遭到两面夹击。但事已至此,不冒险是不行的,所以世民说宋老生可一战而擒,李密也因顾恋仓粟而不会马上入关,这不过是坚定李渊西进之心而已,未必实录。从世民对时局的看法中,可以看出世民是很有胆魄的。
不久,军粮运到,李渊决定继续西进。八月,李渊率骑兵赶到霍邑城东,并派建成、世民率数十骑至城下举鞭指挥,若将围城之状,且诟骂挑战。宋老生见此大怒,率军3万从城东门、南门分道而出。两军交战,李渊、建成军被打退,在此危急之时,世民与段志玄率骑兵从南原冲了下来,直攻宋老生的背后,隋军大败。傍晚,攻克了霍邑。
攻克霍邑是李渊西进关中的第一仗,也是最为关键的一仗,其意义不仅仅是振奋了士气,更重要的是打通了西入关中的通道,使出山西,入关中成为可能,在战略决策上,也打消了一部分人欲退回太原的想法,使继续西进成为必然。之后,又乘胜攻克了临汾,绛郡(今山西新绛),直抵黄河边的龙门。
(2)进取长安
龙门是今山西的河津,是过黄河的一个渡口,在此既可直接渡过黄河,进军关中,又可南下攻打河东(今运城管界)。在这里,又发生了一场争论,薛大鼎劝李渊“请勿攻河东,自龙门直济河,據永丰仓,传檄远近,关中可坐取也。”但诸将不同意,主张先攻河东。李渊率军围攻河东(今山西蒲州)、隋将屈突通婴城坚守久攻不下,李渊想采纳薛大鼎之议,舍河东而先渡河进取长安,但裴寂不同意,认为,“屈突通拥大众,凭坚城,吾舍之而去,若进攻长安不克,退为河东所踵,腹背受敌,此危道也。不若攻克河东,然后西上。长安恃通为援,通败,长安必破矣。”李世民不同意裴寂先攻河东的建议,认为“兵贵神速..吾席累胜之威,抚归顺之众,鼓行而西,长安之…人望风震骇,智不及谋,勇不及断,取之若振槁叶耳。若淹留自弊于坚城之下,彼得成谋修备以待我,坐费日月,众心离沮,则大事去矣。且关中蜂起之将,未有能属,不可不早招怀也。屈突通守虏耳,不足为虑。”裴寂的看法代表了河东起事的大部分人的看法,这与在霍邑城下的争论是一脉相承的。他们要求作战要稳妥,必须有河东这一退路,一旦失利,即可退保河东,而李世民则一意进取,攻占长安是其首要目标,因为要图发展就必须出河东入关中,而割据河东,当一个割据一方的土霸王是他所不愿意的。李渊也力求稳妥,于是采纳了他们两派的意见,留下一部分军队围攻河东,自己率大军西入关中,接应河西军。这样,即使入关失利,也不至于被屈突通斩断归路,受到腹背夹击。
李渊率军渡河后,守卫永丰仓(今陕西华县境)的李孝常,守卫浦津(今陕西大荔)、中浑(今蒲津西)2城的靳孝谟投降。李渊派建成、刘文静率军屯驻永丰仓,这样不仅保障了军粮供应,又可守卫潼关阻止关东兵西进;同时派李世民经略渭北以北地区。关中有名望、有地位者都纷纷前来朝见李渊,其中,窦轨投降后,被李渊派去经略渭南地区。
屈突通得知李渊进军长安,就率兵数万救援长安,被刘文静阻遏。李渊军抵蒲津,从临晋渡过渭水,到永丰仓慰劳军队,并开仓赈济。又令刘弘基等军西征扶风,南渡渭水,攻占长安旧城,世民也屯军于长安旧城。十月,李渊到长安,扎营于春明门之西北。诸军结集于此,共20万人,包围了长安城。十一月,攻克长安,约法十二条,废除了隋的苛禁。李渊顺利占领关中,为其日后出关,参与群雄逐鹿提供了地理上的条件,而这对于起事于河东的李渊父子是极为重要的。与此同时,屈突通降,刘文静攻下弘农郡,李渊派李孝恭等经营巴蜀,派郑元寿、马元规攻取南阳(今河南南阳)、荆襄地区,派建成、世民出兵潼关,经略关东,占据了新安、宜阳(今河南宜阳)。关中与巴蜀连成一片,既可巩固关中,又为进一步挥兵江南提供了条件。唐已拥有了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有力的根据地。
其时,李密拒宇文化及、王世充于东都,彼此牵制,无法西进,而李氏占据长安后,陇右的薛举父子,时时派兵东进,谋取长安。所以,西征陇右,巩固关中,成为李氏父子的当务之急。
2、巩固关中
(1)西征陇右
大业末年,陇右“群盗峰起,百姓饥馁”,薛举,仁果父子起事,自称西秦霸王,建元秦兴。大业十三年(公元617年)七月,薛举于兰州称帝。不久,仁果攻下秦州,薛举迁都于秦州,又攻下扶风,谋取长安。这便与刚刚占据长安的李氏父子相遇了。十二月,世民率军攻打扶风的薛仁果,大破之,并乘胜追击至陇坻(今甘肃陇县西边的陇山)而归。不久,平凉、河池、扶风等郡相继投降李渊。
武德元年(公元618年)五月,李渊称帝于长安。六月,薛举攻打泾州,李渊命李世民为元帅,率八总管兵拒击。七月,薛举进逼宁州定平县的高塘城(今陕西长武县北),大败唐军。八月,薛举派仁果进围宁州,欲乘胜追击,但因薛举病死而停兵。不久,李渊再次任命李世民为元帅,出兵攻打仁果。
李世民率军到高塘后,仁果派其将宗罗带兵拒击,罗屡屡挑战,世民坚壁不战。诸将请战,世民认为“我军新败,士气沮丧,贼持胜而骄,有轻我心,宜闭垒以待之。彼骄我奋,可一战而克也”,“这样双方对峙了60多天,仁果军粮已尽,以至其部将有率兵来降的。世民见其将士离心,战机已成熟,就派梁实在浅水原扎营诱敌,宗罗一看唐军出战,立刻率精兵前来攻打。唐军守险不出,虽营中乏水,但军将又坚守了几天。世民估计敌人已很疲劳,便决定出战。天亮时,派庞玉列阵于浅水原,罗率众来攻,庞玉几乎无力抵挡。世民率大军从浅水原北边出其不意,率几十名骑兵,突入敌军阵中,与阵外的军队内外呼应,大败罗,并欲乘胜追击,窦轨认为虽然打败了宗罗,但仁果仍然占有坚城,不应轻意进击,世民不听,仅率骑兵追击。仁果在城下列阵,唐军一到,仁果部将就有好几人降唐,仁果只得收兵回城拒守。天黑时,唐步军赶到,包围了城池。半夜守城者纷纷下来投降。薛仁果见大势已去,只得出城投降。
诸将问世民:“大王一战而胜,遽舍步兵,又无攻具,轻骑直造城下,皆以为不可而卒取之,何也?”世民回答说:“罗所将皆陇外之人,将骁卒悍;吾特出其不意而破之,斩获不多。若缓之,则皆入城,仁果抚而用之,未易克也;急之,则散归陇外,折塘虚弱,仁果破胆,不暇为谋,此吾所以克也。”
(2)抚慰河西
在薛举所据的陇右以西,是河西五郡。隋末,李轨起兵自立为帝。当唐对付薛举时,曾派人到凉州与他联络。河西是多民族杂居之地,特别是胡汉之间矛盾重重。
唐平薛氏后,武德二年(公元619年)五月,安兴贵请求到凉州招慰李轨,兴贵之兄修仁时任李轨的户部尚书。他到凉州后,曾劝李轨降唐,但为李轨所拒绝。之后,他与修仁招集诸胡起兵,包围凉州城。李轨率千余人出城拒战,为胡兵所败,退守城池,坐等外援,但其它城池皆已降唐。不久,李轨被俘,河西平定。
陇右河西的平定,巩固了关中根据地,为唐全力出关争斗解除了后顾之忧。
3、经营关东
(1)关东形势
正当唐着意西征时,东都的战局也发生了变化,李密打败宇文,王世充乘势又打败李密,李密入关降唐。唐平定陇右,巩固了关中,下一步战略目标就是与关东豪杰决战,逐鹿问鼎。
武德元年(公元618年)十月,命淮安王神通为山东道安抚大使,指挥山东诸军。十二月,命秦王世民组建陕东道大行台,全权指挥蒲州、河北(指黄河以北)各总管府兵马。同时派魏征招抚山东的李密旧将徐勳。二年(公元619年)正月,李世民出镇位于同州朝邑县的长春宫。淮安王神通攻打屯据于魏县的宇文化及,化及抵抗不住,向东退据聊城。这时,窦建德也率部前来攻打化及,唐军得知建德前来,即引军退去。化及被窦建德消灭。
王世充于武德二年(公元619年)四月,自立为帝,国号为郑。但他用人不当,御将无方,秦叔宝、程知节、李君羡、罗士信等骁勇之将先后降唐。唐郑之间,不断进行着争夺郡县的拉锯战。此时的窦建德正积极经营,势力大盛。
八月,窦建德将士兵10万进取洛州,淮安王神通率军退保相州。窦建德攻占洛州后,率军直扑相州(今河南安阳),神通率军投奔屯守黎阳(今河北浚县)的徐勳。九月,建德占相州、赵州(今河北赵县)。十月,直扑卫州(今河南汲县)。当建德经过黎阳时,遇到徐勳派出侦察的骑将丘孝刚的攻击,建德一怒之下,攻克黎阳,俘虏了淮安王神通、徐動之父及魏征等人,徐勳本已逃出,但因其父被俘,数日后归降建德。卫州得知黎阳失陷,也降了建德。建德令徐勳守黎阳,将其父作为人质带在身边。滑州及周围州县,徐圆朗所辖都望风归降,建德迁都于洛州。
(2)反击突厥
就在唐郑拉锯于东都,建德迅速扩充其势于河北之时,太原方面的形势开始吃紧。武德二年(公元619年)四月,刘武周引突厥南下,突袭榆次,包围并州(今山西太原),攻陷平遥、介州(今山西介休),并击溃了唐援军姜宝谊、李仲文部。唐命裴寂为晋州道行军总管,攻讨武周,九月在介州又被武周部击溃,大败而归,晋州(今山西临汾)以北大部失陷。
刘武周进逼并州,齐王元吉弃城而逃,并州陷落。之后武周部又攻克了晋州、龙门。十月,攻克浍州(今山西冀城),浦坂守将降武周,关中震骇。李渊将关中军都调给世民,令他收复河东。十一月,世民率兵从龙门渡过黄河,屯军于柏壁(今山西新降县西南),阻击武周部将宋金刚。其时,刘武周挟突厥之势,骑兵甚强,唐军无力决战,但他们军粮不足,以虏掠为资。李世民就利用这一点,制定了坚壁清野,闭营养锐以挫其锋,待其粮尽北撤时,再乘机出击的战略。
三年(公元620年)四月,宋金刚军中粮尽,开始撤退。世民出击,在吕州(今山西霍县)败之,又乘胜追击,一昼夜行军200多里,两军数十次交锋,直追到雀鼠谷(今山西介休西南的峡谷),八战八捷,大破金刚,俘斩数万人。唐军在稍事休整后,进击介州。宋金刚率2万余兵在城西背城列阵,南北长7里。世民派徐勳正面与之作战,待唐军退却、金刚追击时,世民亲率精兵乘机绕到其阵后攻打,两面夹击,大破金刚。刘武周得知金刚战败,也放弃并州,逃入突厥,唐军收复晋阳。世民留李仲文镇守,自己返回长安。
河东是关中的屏障,河东失守,关中就会暴露在刘武周的攻打之下;同时,河东在隋唐是经济发达地区,失去河东,就意味着失去一个重要的资粮来源地。河东的恢复,进一步巩固了关中根据地。
4、逐鹿中原
(1)围攻洛阳
河东方面危机解决后,唐决定与郑结束以往那种小规模的一城一地的拉锯战,准备消灭王世充。王世充得知这一消息后,从所属各州镇中挑选出骁勇之士结集于洛阳,设置4镇将军,分守4城。武德三年(公元620年)七月,世民率军出征王世充。王世充派魏王弘烈镇守襄阳,荆王行本镇守虎牢(今河南汜水县西北),宋王泰镇守怀州(今河南沁阳县),齐王世恽兼管南城(今皇城南门外),楚王世伟镇守宝城(皇城),太子玄应镇守东城(皇城之东),汉王玄恕镇守含嘉城,鲁王道徇镇守曜仪城(东城之东),这些率兵镇守一方的大将都是世充的“宗亲”。他自己率兵3万,拒击唐军。
唐将罗士信率前军包围了慈涧(今河南新安县东),世充率兵3万前来救援。当世民率兵骑5万进军慈涧时,世充放弃慈涧,退回洛阳。世民派史万宝从宜阳南下占据龙门(今伊川县西南),刘威德从太行东(今山西济源县)包围河内(今河南沁阳县),王君廓从洛口(今河南巩县东南)去截断世充运送军粮的道路,黄君汉从河阳去攻打回洛城(今河南孟津县东南),世民亲带大军屯于北邙山,连营扎寨,逼向世充。八月,黄君汉派校尉张夜叉率水军袭取回洛城,截断了河阳南桥。世充派太子玄应,大将杨公卿等攻打回洛,未能攻克,就在回洛城西边筑起一座月城,留兵镇守。不久,刘德威攻克了怀州城(今河南沁阳县)的外城。九月,王世充部将显州(今河南沁阳县)总管田瓒率所部25州降唐。前此不久,邓州(今河南邓县)已降,这样就切断了襄阳与洛阳间的联络。
十日,世充大将张镇周投降,罗士信攻陷硖石堡(今河南洛阳县西)、千金堡(今河南洛阳县北)。杨庆以管州(治今河南邓县)降唐。世充太子应玄镇守虎牢,军队驻扎在荥水、汴水之间。当他得知管州降唐时,立刻率部前来夺取,李勛率部阻击。随后,荥州、汴州先后降唐,唐军打通了嵩山之南的通路。玄应见诸州皆降,只得从虎牢撤回洛阳。
武德四年(公元621年)二月,世充派太子玄应率兵数千人从虎牢运粮入洛阳。中途受到唐军拦截,玄应大败而归。李世民派宇文士及回长安,向李渊请求进军包围洛阳。李世民率军移屯青城宫(在东都城西禁苑中),世充乘唐军壁垒未立时,率众2万从方诸门出兵,拒击唐军,世民派精锐骑兵在北邙山布阵,与敌决战。两军自辰至午,激战不已。后来世充收兵撤退,唐军追至城下,包围了洛阳城。
世民四面攻打,昼夜不息,“城中守御甚严,大硇飞石重五十斤,掷二百步,八弓弩箭如车辐,镞如巨斧,射五百步”,“洛阳久攻不下,唐将士疲弊思归,世民决议不退兵,在城外掘堑筑垒而围之。
(2)与夏决战
在唐军进逼洛阳,世充属地逐渐为唐所占,形势日益恶化之际,王世充决定派人向河北窦建德求援。从前,他们双方曾为争夺地盘发生过冲突,但建德的中书侍郎刘彬认为,应把握战机,暂弃前嫌,出兵应援,他分析说:“天下大乱,唐得关西,郑得河南,夏得河北,共成鼎足之势。今唐举兵临郑,自秋涉冬。唐兵日增,郑地日蹙,唐强郑弱,势必不支。郑亡,则夏不能独立矣,不如解仇除怨,发兵救之。夏击其外,郑攻其内,破唐必矣。唐师既退,徐观其变,若郑可取之,并二国之兵,乘唐师之老,天下可取也”。”刘彬对形势的分析可谓切中要害、一箭双雕,而且切实可行。当时唐军势盛,单独由夏或郑都不足以与唐军对抗,只有维持三足鼎立,才可能生存。窦建德采纳了他的建议,武德四年(公元621年)三月,令范愿守曹州,孟海公、徐圆朗率众西救洛阳,水陆并进,以船队运粮,驻军于成皋东边的东原。
在唐军围攻洛阳,久攻不下时,将士多疲惫欲归,李渊亦有休兵之意,但世民不同意。此时,面对窦建德的前来,多数人认为“吾兵疲老,世充凭守坚城,未易猝拔,建德席地而来,锋锐气盛。吾腹背受敌,非完策也”,主张“退兵新安,以承其弊”。”郭孝恪反对撤兵,认为“世充穷蹙,垂将面傅,建德远来助之,此天意欲两亡之也。宜据武牢之险以拒之,伺间而动,破之必矣!”薛收也赞同此意见,并进一步分析说“世充深据东都,府库充实,所将之兵皆江淮精锐,即日之患,但乏粮食耳。以是之故,为我所持,求战不得,守则难久。建德亲帅大众,远来赴援,亦当尽其精锐。若纵之至此,两寇合纵,转河北之粟以馈洛阳,则战争方始,偃兵无日,混一之朝,殊未有涯也。今宜分兵守洛阳,深沟高垒,世充出兵,慎勿与战,大王亲帅骁锐,先据成皋,厉兵训士,以待其至,以逸待劳,决可克也。建德既破,世充自下,不过二旬,两主就傅矣!”李世民很赞同他的分析和建议,针对萧璃等大将的反对意见,明确决断道:“世充兵摧仓尽,上下离心,不烦力攻,可以坐克。建德新破海公,将骄卒惰,吾据武牢,拒其咽喉,彼若冒险争锋,吾取之甚易。若狐疑不战,旬日之间,世充自溃。城破兵强,气势自陪,一举两克,在此行矣。若不速进,贼入武牢,诸城新附,必不能守;两贼并力,其势必强,何弊之承!吾计决矣”,于是他中分麾下,令齐王元吉围守洛阳,他亲率精兵3500人东进虎牢。到虎牢后,世民带人侦察建德军情,沿途将500骑分别埋伏道旁,仅带尉迟敬德等4名将士跟随。在距建德军营3里处,被对方发现,他们派出5000余骑兵追击,世民边退边打,把他们引入伏击圈内,大败敌军,斩首300余级。
建德率兵西来,被唐军阻击于武牢近月余,几次交战又都失利,将士思归。四月,唐军又派轻兵拦截了他的军粮。面对这种形势,他召集将士讨论用兵之策、凌敬劝窦建德说“大王悉兵洛河,攻取怀州、河阳,使重将守之,更鸣鼓建旗,跆太行,入上党,徇汾、晋,趣蒲津,如此有三利:一则蹈无人之境,取胜可以万全;二则拓地收众,形势益强;三则关中震骇,郑围自解。为今之策,无以易此。”但王世充连连派人向建德求救,促其发兵,请将也恃势轻敌,主张决战,虽然建德夫人曹氏也劝他要听从凌敬的建议“自淦口乘唐国之虚,连营渐进以取山北,又因突厥西抄关中,唐必还师自救,郑围攻忧不解!若顿兵于此,老师费财,欲求成功,在于何日!”但建德不予理会,决定率大军与唐作正面交锋。
建德计划在唐军马料用尽,放马于河北之际袭击武牢。这一消息为世民所知,五月,世民北渡河,南临广武,故意放马于河边以引诱对方。自己在当夜赶回武牢。第二天,建德果然率全军来攻打武牢,世民坚壁不出,建德布好战阵等了两个时辰,士卒饥疲,都坐下来,又争着去喝水,漫无纪律。建德军队所以会如此,主要是由于建德很轻视唐军。从出军到战略上的决策都犯了轻敌的错误,这次作战,他以为唐战马正在河北岸吃草,唐军无骑兵。孰不知,前日放牧于河北岸的战马已经归队。世民乘建德军散乱之机,率众出战,直扑其阵。而建德这时正在接见群臣,唐骑兵突然杀到,大臣们都向建德奔去,建德命骑兵应战,并命大臣们退开,就在这进退之间,唐军已经到了眼前,建德只得退到东边的山坡。此时,两军恶战,世民率几员大将,卷着唐军战旗突进到建德军阵的后面,然后打开旗帜。建德军以为军阵已溃,于是全军大败,建德也在战乱中被擒。
对于窦建德的失败,有人归因于他未能采纳凌敬的意见。对于凌敬的建议,胡三省在注《通鉴》时,就颇有微辞,认为“当是时,洛城危急,秦王定计而坚守之,盖计归而将功,吾恐建德未得到蒲州,洛阳已破矣”。”诚如三省所言凌敬的建议是很好的,但实施起来却有实际困难,如果在建德率军,绕道北上之时,洛阳一旦被攻破,唐军即可全力对付他,建德就会陷入被动。在当时情况下,可以针对世民的布兵案来布兵:中分其部,一部分与唐对峙,备而不战,牵制唐军,使之不能全力攻打洛阳;另一部分绕道北上,击唐军之后,这样也许更为妥当。但建德全军决战的策略,虽无万全,但也并不为错,其最大的错误是在决战时轻敌散慢,使唐军有机可乘,以至溃败被俘。李世民击溃建德后,将建德及其主要将领带到洛阳城下。世充想突围南下,投奔襄阳,但诸将认为建德已败,出城也无法突围,于是,开城投降。
(3)平定刘黑闼
窦建德的军队被解散以后散归乡里,史书上说他们“暴横为民患,唐官吏以法绳之,或加捶挞”,以至于“建德故将皆惊惧不安。”这仅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更重要的方面是唐平定建德后,对其所属地区实行高压政策,要将其主要部将迁往长安。武德四年(公元621年)七月,其部将高雅贤、王小胡逃到贝州(今河北清河县)后,联络其他将领说:“王世充以洛阳降唐,其将相大臣段达、单雄信等皆夷灭,吾属至长安,必不免矣”。”于是,推刘黑闼为首领,再次起兵。八月,河南的徐圆朗起兵响应。唐派秦武通等率关中步骑3000前往攻讨,同时命幽州(今北京)总管罗艺引兵南下,合军击黑闼。
九月,淮安王神通率关内兵到达冀州(今河北冀县),与罗艺会师,又征召当地兵共5万余人与黑闼战于饶阳(今河北饶阳)城南。但被黑闼击溃。黑闼军势为之大振,窦建德以前的将士都争着杀掉唐朝官吏以响应黑闼。十二月,率军逼宗城(今河北威县)镇守黎阳的李勳弃城而退保洛州(今河北永年县)。黑闼追击李勛,大败之,李勳单身逃走。洛州土豪翻城响应黑闼,之后,又攻下了相(今河南安阳)、黎(今河南汲县)、卫(今河南汲县)等州,“半年之间,尽复建德旧境”。他又派人与突厥联合,颉利可汗派骑兵助之,唐将秦武通等都逃回长安。武德五年(公元622年)正月,刘黑闼自称汉王,改元天道,定都洛州,“窦建德时文武悉复本位,其设法行政悉师建德,而攻战勇决过之。”
唐又派世民,元吉率兵前往攻讨,五年正月,军到获嘉(今河南修武),收复相州,进军肥乡(今河北肥乡),在洛水之上扎营,幽州总管罗艺率部数万会同世民讨击。黑闼留兵万人让范愿率领镇守洛州,自己率兵拒击罗艺,但却被罗艺所击败。
二月,刘黑闼率军还攻洛水。当他行军到列人城时,遭到秦叔宝的拦击。同时,罗艺攻下定州(今河北定县),赵州(今河北赵县南),栾州(今河北赵县),廉州(今河北藁城)后,与李世民会师于洛州。刘黑闼率军猛攻洛水城,世民几次救援都被击退,黑闼攻克了洛水城。三月,李世民与罗艺在洛水之南扎下营寨,并在水北分兵驻守。黑闼几次率兵向世民挑战,同时,还派兵袭击李勳军营,并打退了前往救援的唐军。至此,两军已对峙了近60天。李世民认为黑闼军粮一尽,势必要来攻打,就事先派人在洛水上游堵住水流,命其在两军交战时决水。二十六日,黑闼率兵2万南渡洛水,逼向唐军。世民率精骑攻其骑兵,并乘胜冲击其步兵,黑闼率兵死战,从中午直到黄昏,黑闼军渐渐不支,其部将劝黑闼悄然离去,投奔突厥。这时,唐军决开洛水,水淹黑闼军。黑闼军大败,山东地区基本平定。
刘黑闼逃到突厥后,不断引突厥南下侵扰,七月,又南下,到定州,其故将又起兵应之。唐先后命淮阳王道玄、齐王元吉进兵攻讨,结果大败而归,“山东震骇…州县皆叛附于黑闼,旬日间,黑闼尽复故也。”十月二十七日,黑闼进占洛州。
十一月,唐令太子建成率兵讨黑闼,河南、河北各州都受他指挥。建成接受了魏征的建议,将俘虏全部放归,黑闼军食尽,军士有很多逃亡的。有的甚至缚其主将而降唐,黑闼看情况不利,就在一天夜里撤军。当撤到馆陶(今山东馆陶)永济水时,唐军已经逼近,黑闼令军士背水列阵,自己却在桥修好时先渡河而逃,其众遂溃。跟从黑闼的仅有百余人,逃到深州饶阳县(今河北饶阳县),被其所属将生擒降唐。
(4)平定江陵
大业十三年(公元617年)十月,巴陵校尉董景珍、雷世猛等人起兵反隋,推后梁的后代萧铣为首领。萧铣以复兴后梁为旗号,自称梁公,“起兵五日,远近归附者至数万人”。”他率兵攻占巴陵(今湖北岳阳),自称梁王,改元鸣风。武德元年(公元618年)四月,萧铣称帝,定都江陵(今湖北江陵)。钦州、交趾、始安等郡先后归附,“于是东自九江,西抵三峡,南尽交趾,北距汉川,铣皆有之”。二年(公元619年)九月,萧铣又派陈普环率水军攻打峡州,想进一步经营巴蜀。唐派李靖、河间王李孝恭先后到峡州经略。他们大造舟舰,教习水战,把巴、蜀各部族酋长的子弟召入军中,量才任职,明为引拔,实作人质。
武德四年(公元621年)九月,命孝恭为荆襄道行军总管,李靖为长史,率12个总管,发巴蜀之兵,结集于夔州(今四川奉节),命庐江王瑗为荆郢道行军元帅,出襄州道,黔州刺史田世康出辰州(今湖南沅陵)道,黄州总管周法明出夏州(今夏口)道,攻讨萧铣。当时江水正在上涨,诸将都请求等水落后再出兵,李靖认为“兵贵神速,今吾兵始集,铣尚未知,若乘江涨,悠忽抵其城下,掩其不备,此必成掩不可失矣”,“孝恭听从了他的建议,按期出兵。十月,萧铣的鄂州(治今汉阳)刺史雷长颖降唐。孝恭率战舰2000艘东下,萧铣以江水上涨而毫不为备,唐军顺利地攻取了荆门、宜都两个据点(在今宜都县西北)。进军至夷陵,又击溃了率数万精兵前来拒击的文士弘,进围江陵城。文士弘招集亡散,再次前来拒战,又被李靖打败,唐军攻下了江陵水城,将俘获的战船推入江中。前来救援的将领看到江中战船散乱地漂下,以为江陵已被唐军攻破,都迟疑不前。萧铣看救兵迟迟不来,派出应战的将领都被击败,于是出城降唐。
(5)平定江南
杜伏威在武德二年(公元619年)九月,已经向唐朝请降,唐任命他为淮南安抚大使、和州总管,但这不过是一种名义。唐对江淮并无实质性的控制权。以后,伏威率众东征西伐,占据了大片地方。五年(公元622年)七月,李世民攻下了占据河南的徐圆朗所属十多座城池后,声震淮泗,杜伏威将兵权交给王雄诞后,束身归朝。
与伏威一同起兵的辅公柘在军中甚有威望,伏威因此很猜忌他,就夺了他的兵权,为此他心中很不痛快,便跟左游仙学道。伏威到长安时,把兵权交给了王雄诞。武德六年,左游仙劝公柘再次起兵,他们诈称杜伏威来信,说雄诞有贰心。雄诞为此而称病不再管事,兵权被公柘所夺。公柘又称杜伏威为唐软禁于长安,密令他起兵。不久,公柘称帝于丹阳(今南京),国号宋。唐命襄州道行台仆射赵郡王孝恭率水军赶往江州(今江西九江),岑南道大使李靖率军赶往宣州(今安徽宣城县),怀州总管黄君汉出谯、亳,齐州总管李勳出淮泗,攻讨公祐。唐军四面齐进,分别攻占公祐所辖州郡。公祐派其将冯慧亮、陈当世率水军3万屯于博望山,陈正通、徐绍宗率步骑2万屯于青林山(在今安徽当塗县境),并在梁山用铁锁拦断江水,在长江以西修建营垒,拒击唐军,公祐坐镇于丹阳。武德七年(公元624年)三月,孝恭与李靖率水军屯驻于舒州(治今安徽潜山),李勳率步兵1万渡过淮水,攻下寿阳(今安徽寿县),驻军于硖石(今安徽风台县西南)。两军对峙,诸将主张绕过此防线,直取丹阳,李靖不同意,认为“公柘精兵虽在此水陆二军,然所自将亦不为少,今博望诸栅尚不能拔,公祐保据石头,岂易取哉!进攻丹阳,旬月不下,慧亮蹑吾后,腹背受敌,此危道也。慧亮、正通皆百战余贼,其心非不欲战,正以公柘立计使之持重,欲以老我师耳。我今攻其城以挑之,一举可破也!”孝恭采纳了李靖的意见,先埋伏下精兵,然后派老弱之兵攻打对方营垒,慧亮等出兵反击,唐军佯装不敌而退,对方追击,结果遭到唐军的伏击,大败而退,李靖率兵乘胜追击,转战百余里,击溃博山、青林两处守军,慧亮,正通逃走。李靖直追至丹阳城下,公柘弃城东逃,想到会稽。但半途即被人杀死,江南平定。
5、唐前期的边疆战争
(1)抗击东突厥
隋末唐初,东突厥强大起来,“东自契丹、室韦,西尽吐谷浑、高昌诸国,皆臣属焉。控弦百余万。北狄之盛,未之有之”。“当时割据称雄于北方的梁师都、刘武周、李轨、薛举等人都向突厥称臣,就是活动于中原的李密也曾与突厥联络。
李渊在太原起兵时,也派刘文静到突厥,向其称臣。武德二年(公元619年)四月,突厥始毕可汗死,弟处罗可汗立。十一月,处罗可汗死,弟颉利可汗立。这一时期,突厥不断加强对唐王朝的侵扰,始毕可汗曾利用刘武周、宋金刚等一度攻陷并州。处罗可汗又迎炀帝萧皇后及其孙杨政道入突厥,立杨政道为隋帝,把1万多流落在突厥的汉人拔归他管理。颉利可汗在武德五年(公元622年)一度围攻并州,进扰汾、潞诸州,虏掠男女5000余人而去,七年(公元624年)八月,又从原州(今宁夏固原)大举南侵,有万余骑兵到达豳州(今陕西彬县),离长安不到200里,唐高祖甚至想放弃长安,向南迁都。九年(公元626年),李世民刚刚登上帝位,颉利可汗乘唐内部政治不稳之机,又率十万余骑南下,直抵长安附近的渭水便桥北面,太宗亲临渭桥,利用疑兵,使突厥不敢深入,结盟而还。
贞观初年,东突厥内部矛盾重重。颉利可汗任用汉人,秉掌大权,“多变更旧俗,政令烦苛”,“突厥人对此都很不满。颉利可汗还信任西域胡人而疏远族人,但“胡人贪冒,多反覆,兵革发动”,加上连年大雪,牲畜大多被冻死。颉利由于天灾而用度不足,就对归附的其它诸部横征暴敛,诸部纷纷脱离颉利的控制,推薛延随部的夷男为可汗,与唐朝联系。唐朝册封夷男为真珠毗伽可汗。当东突厥东边的契丹、奚、雹等族纷纷降唐时,颉利严责镇守在幽州之北的突利可汗;当铁勒诸部独立,颉利又派突利去攻打,但被铁勒诸部打败,颉利为此而拘禁了突利,并处以鞭刑。突利回到原驻地后,就筹划脱离颉利,降附唐朝。代州都督张公瑾所提出征讨突厥的理由,充分说明当时的战略形势。《资治通鉴》卷193贞观三年八月载:“颉利纵欲逞暴,诛忠良,暖奸佞,一也。薛延隨等诸部皆叛,二也。突利、拓设、欲谷设皆得罪,三也。塞北霜旱,糇粮乏绝,四也。颉利疏其族类,亲委诸胡,胡人反覆,大军一临,必生内变,五也。华人入北,其众甚多,比闻所在啸聚,深据山险,大军出塞,自然响应,六也。”唐太宗利用突厥内部矛盾重重,分崩离析之机,发动对突厥的征讨战争。
贞观三年(公元629年)十一月,突厥南下侵扰。唐任命并州都督李勣为通汉道行军总管,兵部尚书李靖为定襄道行军总管,出定襄(今山西平鲁县),华州刺史柴绍为金州道行军总管,出金河(今清水县),灵州大都督薛万徹为畅武道行军总管出营州(今辽宁朝阳),各军都由李靖统一指挥,出击突厥。十二月,突厥可汗降唐。四年(公元630年)正月,李靖率精骑3000自马邑(今山西朔县)出发,进屯于恶阳岭(今内蒙和林格尔县南),夜袭定襄(今清水河境内),颉利可汗没有料到唐军会突然出击,大惊日:“唐不倾国而来,靖何敢孤军至此!”于是急忙将其驻地向北迁徙。李靖派人到突厥内部施行离间之计,颉利的心腹康密苏带着隋炀帝的萧皇后及其孙政道降唐。李勣出云中(今大同),在白道(在今归绥县)大败突厥。不久,李靖与李勣会合于白道。其时,颉利退到铁山(今固阳县北),派执失思力到长安拜见太宗,请求讲和。二月,太宗派使者前往接洽,并命李靖率兵接应颉利。颉利虽“外为卑辞,内实犹豫,欲俟草青马肥,亡入漠北。”李靖与李勳商议说:“颉利虽败,其众犹盛,若走度碛北,保依九姓,道阻且远,追之难及。今诏使至彼,虏必自宽,若选精骑万,赍二十日粮往袭之,不战可擒矣。”“于是他们决定在夜里袭击颉利。李靖派苏定方率200名骑兵为先锋,乘着大雾快速向北挺进。颉利见到唐朝的使者后,非常高兴,放松了对唐军的戒备。当唐军进至距颉利牙帐仅有7里时,颉利方才发觉,他慌忙乘千里马先逃。李靖率大军到后,击溃了突厥,俘虏男女共十多万人,牲畜数十万头。颉利率万余人想逃到漠北,遭到李勳的阻击,唐军俘获5万多人。颉利逃到置牙帐于灵州(今宁夏灵武一带)西北的沙钵罗处后,想与沙钵罗一同逃奔吐谷浑。其时大同道行军总管任城王道宗率兵压境,令沙钵罗执送颉利,颉利闻知,率数骑夜遁,沙钵罗急忙派人追还。三月,大同道行军总管任城王道宗率军包围了沙钵罗的营帐,生擒颉利而归。东突厥灭亡后,其部落或北附薛延陀,或西奔西域。自此,大漠以南,阴山以北尽为唐所控制。这次征战,利用了突厥间的矛盾,在战略上运用了突袭的方法,打得颉利措手不及,慌忙逃窜,终至被擒。
(2)平定铁勒
东突厥灭亡之后,其北边的铁勒部遂乘机而兴盛,其中薛延部最为强盛。真珠可汗将其兵众分为南北两部,令其2子拔灼、颉利苾分别统领。贞观十三年(公元639年),唐册封突厥的李思摩为俟利苾可汗,令他率降唐的突厥人北归,还其故地,并不许薛延南下侵扰突厥。
十五年(公元641年)太宗东封泰山,真珠可汗想乘太宗东封之机南下击灭突厥。他命其子大度设率领铁勒的同罗、仆骨、回纥、韩羯、善等部兵共30万,过沙漠,屯兵于白道川(在今内蒙呼和浩特市北),袭击突厥。突厥俟利苾可汗无力抵抗,率其部进入长城,拒守于朔州(今山西朔县)。同时,派人向唐太宗告急。太宗在十一月命营州都督张俭率所部精兵及降唐的奚、書、契丹压其东境,命兵部尚书李勳为朔州道行军总管,率兵6万,骑兵1200屯于朔方(今朔州),右卫大将军李大亮为灵州道行军总管,率兵4万,骑兵5000屯于灵武,右屯卫大将军张士贵将兵17万,为庆州道行军总管,出云中(今山西大同),凉州都督李袭譽为凉州道行军总管,出其西。当大度设率骑兵3万追至长城时,李勳率唐军赶到,大败之。大度设率残兵余众逃到漠北。十六年(公元642年),唐与薛延陀欲议和亲,但未成功,此后,薛延陀不断南下攻扰突厥。
贞观十九年(公元645年)薛延陀真珠可汗死,其子拔灼自立为多弥可汗,他乘唐伐高丽之机,又挥兵南下,被击退。
二十年,铁勒内部的回纥、仆骨、同罗等部起兵攻打薛延陀多弥可汗。六月,唐以江夏王道宗、右卫大将军阿史那社尔为瀚海(今蒙古哈尔林一带)安抚大使,派右领军大将军执失思力率突厥兵,右骁卫大将军契芯何力率凉州兵及胡兵,代州都督薛万彻、营州都督张俭各将所部兵,分道并进,乘其内乱攻讨薛延陀。薛延陀听到唐军大举进攻的消息后,诸部大乱,彼此攻打,争着派人向唐求降。多弥也在逃跑时被回纥攻杀。江夏王道宗率军度过沙漠,击溃薛延陀阿波达官。之后道宗与万彻派人招抚铁勒诸部,其酋长都投降了唐朝。
薛延陀余众尚有7万,他们立咄摩支为伊特勿失可汗,居于郁督军山(今蒙古杭爱山脉)之北。唐朝怕他们再对漠北构成威胁,决定派李勳与铁勒九姓联合,共同讨击薛延陀。李動率军到达郁督军山后,其酋长梯真达官率众来降,咄摩支逃到荒谷中,李勳派萧嗣业前往招抚,咄摩支降。但其部落对降唐一事尚在犹豫,李勳挥兵进击,前后数战,斩数千级,俘虏3万余人,彻底控制了薛延陀。
高宗龙朔元年(公元661年)十月,回纥酋长婆闰死,其侄比粟毒代领其众,与同罗、仆固侵扰唐朝边疆。唐命左武卫大将军郑仁泰为铁勒道行军大总管,燕然都护刘审礼,左武卫将军薛仁贵为副将;鸿胪卿萧嗣业为仙萼道行军总管,右屯卫将军孙仁师为副,率兵讨伐。二年(公元662年)三月,郑仁泰在天山(即郁督军山)大败铁勒。铁勒九姓纠合10万人前来拒击,并选其中数十名骁健者前来挑战,薛仁贵连发3箭,3人应声而倒,其众见此纷纷下马请降。仁贵率军至漠北,将其余众击溃而还。三年(公元663年)正月,郑仁泰再次率军讨伐铁勒余部,全部平定。
(3)平定高昌
高昌(在今吐鲁番)处在唐朝与西域的交通要道上。贞观初年,高昌王曾到长安进贡。但此后却常常阻遏西域其它小国与唐朝的交往。焉耆与中原的通道本以沙漠一线为主,隋末大乱,此路隔绝,须经高昌到中原。唐初,焉耆王突骑支派人入贡,请求重开碛路,高昌由此而怀恨在心。贞观六年(公元632年)派兵袭击焉耆,大掠而去。十三年(公元639年)高昌又与西突厥一起攻打已归属唐的伊吾。颉利败亡后,部分突厥人逃到高昌,唐命高昌交出这部分突厥人,高昌予以拒绝。其后又与西突厥一起攻打焉耆。高昌已成为唐与西域交往的一大障碍。
十三年年底,唐命侯君集、薛万彻率军攻讨高昌。高昌王麴文泰不以为意,认为唐与高昌相距7000里,其中2000里是沙漠,地无水草,寒风如刀,热风如烧,唐军无法远征至此。十四年八月,唐军抵达高昌,文泰忧惧不知所措,得病而死,其子智盛继承王位。
唐军经柳谷,攻克田城,进围高昌都城,君集命填堑攻城,飞石雨下。西突厥知唐大军前来,也西走千余里,智盛出城降唐。九月,以高昌故地为西州,列置郡县,留兵镇守。
(4)平定吐谷浑
贞观初年,吐谷浑可汗伏允屡次侵扰唐朝边疆鄯州、廓州、兰州等地,并且扣押唐朝使者。贞观八年(公元634年)六月,唐派段志玄为西海道行军总管,樊兴为赤水道行军总管,率边兵及契苾、党项之众攻讨吐谷浑。十月,段志玄击败吐谷浑,追击800多里,吐谷浑驱牧马远逃。十一月,吐谷浑又侵扰凉州,唐朝决定大举攻伐吐谷浑。十二月,命李靖为西海道行军大总管,命侯君集为碛石道、任城王道宗为鄯善道、凉州都督李大亮为且末道、岷州都督李道彦为赤水道、利州刺史高甑生为盐泽道行军总管,各路兵马受李靖统一指挥,进击吐谷浑。
九年(公元635年)闰四月,任城王道宗在库山(今西宁县西)大败吐谷浑,伏允可汗将牧草烧掉后,逃入沙漠。请将认为“马无草,疲瘦,未可深入”,侯君集认为“晁者段志玄军还,才及鄯州,虏已至其城下。盖虏犹完实,众为之用故也。今一败之后,鼠窜逃散,斥候亦绝,君臣携离,父子相失,取之易于拾芥,此而不乘,后必悔之”。”李靖也同意侯君集的看法,决定把军队分成两部分:李靖、薛万彻、李大亮率一部从北道进击,侯君集、道宗率另一部分从南道进击。二十三日,李靖部将薛孤儿在曼头山(今日月山)大败吐谷浑,俘获杂畜以充军食。二十八日李靖先后在牛心堆(今共和县)、赤水原大败敌军。李大亮又败之于蜀浑山,执失思力败之于合茹川,李靖督诸军经积石山河源,到且末,抵达吐谷浑的最西部。当他们得知伏允在突伦川要投奔于阗时,契苾何力选骁骑千余直奔突伦川,薛万均率军紧随其后。他们袭击了伏允的牙帐,俘获杂畜20余万,伏允逃走。侯君集、道宗率军入无人之境2000多里。五月,又在乌海大破伏允,唐军越过星宿川,到达柏海后撤军,与李靖会合。伏允在逃跑途中被属下所杀。
(5)平定西突厥
西突厥在唐朝初年很强盛,控制着西域各国。但其内部不断发生争斗,彼此攻杀不已。在唐攻打东突厥时,曾与之联合。东突厥被平定以后,薛延陀势力大盛,曾打败西突厥。贞观十六年(公元642年)西突厥乙毗咄陆可汗攻杀沙钵罗叶护,统一了西突厥,又举兵灭了吐火罗,“自恃强大,遂骄倨,拘留唐使者,侵暴西域”,“派兵侵扰伊州。郭孝恪率兵击溃之。咄陆又派处月、处密两个部族包围天山,再次被孝恪击溃。后乙毗咄陆被其属部击走,各部族请唐更立可汗,唐立莫贺咄之子为乙毗射匮可汗。乙毗射匮可汗向唐求婚,唐许之,命割龟兹、于阗、疏勒、朱俱没、葱岑5个小国作为聘礼。
唐高宗永徽二年(公元651年)西突厥阿史那贺鲁部强盛,他们欲乘唐太宗死亡之机,起兵反唐。唐廷急忙派人招抚,才未起事。但不久,贺鲁即拥众西走,并击败了射匮可汗,吞并其众,在双河(今伊宁)和千泉(今吉尔吉斯的塔什干)建立牙帐,自号沙钵罗可汗,胜兵10万,与逃往吐火罗的乙毗咄陆连兵,控制了西域诸国。当年七月,沙钵罗侵扰庭州,唐派梁建方,契苾何力为弓月道行军总管,以高德逸、薛孤、吴仁为副将,发秦、成、岐、雍府兵3万人及回纥5万骑兵攻讨之。三年正月,梁建方、契苾何力在牢山大破处月部朱邪孤注,建方派高德逸率轻骑追击,生擒孤注。四年(公元653年)乙毗咄陆死,其子颉苾达度设自称真珠叶护,其部逐渐被沙钵罗所吞并。
显庆二年(公元657年)正月,唐命苏定方为伊丽道行军总管,率燕然都护渭南任雅相,副都护萧嗣业发回纥等兵,从北道讨伐沙钵罗可汗,以太宗时降唐的突厥酋长阿史那弥射、阿史那步真为流沙安抚大使,从南道击安抚突厥旧众。十二月苏定方先在金山(今阿尔泰山)之北攻破了处木昆部,降其万余帐。当定方进军至曳至河(今伊犁河)西时,沙钵罗率兵10万前来拒战。定方命步兵占据南面的高地,手执长槊布阵,自己率骑兵占据北面的高地。沙钵罗率骑兵先冲击步兵,但冲了3次都未能冲散步兵,这时,定方率骑兵猛攻沙钵罗,大败之,杀伤和俘虏数万人。第二天,定方整军再进,胡禄屋等五弩失毕降唐。沙钵罗与处木昆屈律啜数百骑西走。五咄陆部落得知沙钵罗战败,也率众投降了南路的阿史那步真。
苏定方命萧嗣业、回纥婆闰率胡兵追击沙钵罗,定方与任雅相率新近降唐的突厥人紧随其后。唐军冒雪昼夜兼程,在双河与南道的阿史那弥射、阿史那步真的军队会合后长驱直入,沙钵罗措手不及,仓皇逃往石国。“定方于是息兵,诸部各归所居,通道路,置邮驿,掩骸骨,问疾苦,画疆埸(音易),复生业,凡为沙钵罗所掠者,悉括还之,十姓安堵如故。”萧嗣业继续追击沙钵罗,苏定方率大军退回。沙钵罗逃到石国西北的苏咄城时,被城主抓获,送给了追击到此的萧嗣业。
唐朝将突厥分成两部分,置潆池、邕陵二都护府,分别以阿史那弥射和阿史那步真为兴昔亡可汗和继往绝可汗,分统其众。三年(公元658年),将阿史那贺鲁之地尽隶属于安西都护府。
(6)用兵高丽
唐太宗在平定突厥,高昌以后,就将其战略目标转到了高丽。贞观十六年(公元642年)高丽内部发动政变,东部大人盖苏文杀死国王,控制了高丽政局。十七年(公元643年),新罗派人向唐求救,说受到百济和高丽的联合进攻,阻止了新罗与唐的交往。十八年(公元644年)唐派使到高丽,命其不得侵扰新罗,但为高丽所拒绝。为此,太宗决定东征高丽。
是年七月,命将作大匠阎立德等人到洪州、饶州、江州造船400艘,以运军粮。随后,命营州都督张俭率营州、幽州两都督府所属军队以及契丹、蘇羯、奚等部族先攻辽东(今辽阳市)作试探性攻击。十一月,太宗命张亮为平壤道行军大总管,率江、淮、岭、硖兵4万,在长安、洛阳召募军士3000,战舰500艘,从莱州渡海抵平壤。令李勣为辽东道行军大总管,率步骑6万及兰州、河州降唐的少数部族军进发辽东,两军会合后再发起攻击。
十九年(公元645年)三月,李勣率军从柳城(今辽宁朝阳市)出发。四月,在通定渡过辽水,到达玄菟(今兴京),辽东道副大总管道宗率军抵达新城(今沈阳市北),营州都督张俭率胡兵为前锋,渡过辽水,直抵建安城(今营口市东南)。李勳、道宗攻克盖牟城(今沈阳东北)。张亮率水军从东莱渡海突袭毕沙城(今旅顺东北)。五月,李勣进军至辽东城下,太宗也亲自率大军赶往辽东。初八日,高丽派步骑4万救援辽东,道宗率4000骑兵迎击,李勣率兵助战,大败高丽军。初十日太宗到达辽东城下,层层包围,昼夜攻打,数日后因风纵火,攻克辽东城,进军白岩城(辽东东北)下。六月初,太宗率军攻城之西北,李勳攻其西南,守城军士被迫投降。二十日,进至安市城。二十一日,高丽派延寿、惠真率兵15万救援安市。临行前,有人为延寿分析双方战情说:“举海内之众而来,不可敌也。为吾计者,莫若顿兵不战,旷日持久,分遣奇兵断其运道,粮食既尽,求战不得,欲归无路,乃可胜也。”这可谓是知己知彼,据天时地利,抗击强兵之妙计,但延寿不以为意。唐太宗也担心延寿不决战,所以,当延寿进军到距安市40里处时,太宗便派阿史那社尔率1000突厥兵前去诱敌。两军交锋,唐军诈以力量不敌而退,高丽军乘胜追击,在安市城东南8里处依山布阵。太宗命李勃率步骑1.5万在西边的小山峦上布阵,命长孙无忌率精兵1万为奇兵,从山北的狭谷中绕到敌军阵后,攻其背后,太宗亲率步骑4000带着鼓角,卷起战旗登上北山,命各部军队听到鼓角后一起出击。高丽军队只看到太宗在北山上布阵,就整军前来攻打。这时,太宗令打开战旗,鼓角齐鸣。唐军各路兵马一同进击,延寿想分兵抗击,但其战阵已乱,被唐军打得大败。延寿率余众依山自固,唐军将其包围。长孙无忌又截断了他的归路,延寿、惠真不得不以其36万多人降唐。
唐军围攻安市,久未攻克,李道宗曾向太宗建议说:“高丽倾国以拒王师,平壤之守必弱,愿假臣精卒五千,覆其本根,则数十万之众可不战而降。”但未被太宗采纳。高延寿、高惠真兵败降唐后,又向太宗建议:“安市人顾惜其家,人自为战,未易猝拔。…乌骨城来辱萨老耄,不能坚守,移兵临之,朝至夕克。其余当道小城,必望风奔溃。然后收其资粮,鼓行而前,平壤必不守矣。”唐多数将领赞成此议,认为“张亮兵在沙城,召之信宿可至乘高丽凶惧,并力拔乌骨城,渡鸭绿水,直取平壤,在此举矣。”但长孙无忌极力反对,认为“天子亲征,异于诸将,不可乘危傲幸。今建安、新城之虏,众犹十万,若向乌骨,皆蹑吾后,不如先破安市,取建安,然后长驱而进,此万全之策也。”的确,诸将的意见具有一定的冒险性,长孙无忌的说法是有道理的。用兵征伐,很少有万全之策,战情随时变化,战略原则易于制定,具体战机则甚难把握,当年进军关中,太宗力主绕过隋军坚城直扑关中,如今屯兵坚城之下,却坐失良机,所以史家评论说“太宗之定天下,多以出奇取胜,独辽东之役,欲以万全制敌,所以无功。”但一旦出现长孙无忌所担心的那种情况,腹背受敌,则会有全军覆灭的危险。太宗听从了长孙氏的建议,指挥唐军继续攻安市,安市死守,一次次击退了唐军的进攻。九月,天气变冷,草枯水寒,军队难以久留,而军粮又将尽,太宗不得不解围撤兵。
唐对高丽只能速战速决,陈寅恪先生对此曾有精辟的论述:“中国东北方冀(河北)辽(辽东半岛)之间,其雨季在旧历七月间,而旧历八、九月至二、三月又为寒冻之时期..必在冻期已过,雨季未临之短时间获得全胜而后可。否则,雨潦泥泞水雪寒冻皆于军队士马之进攻,餱粮之运输已甚感困难,苟遇一坚持久守之劲敌,必致无功或覆败之祸”,从上述唐军行军攻打之日即可证实此论。唐太宗屯兵坚城,久攻不下而又不愿冒险出击,以至在九月寒冻之期降临时,不得不无功撤兵。
贞观廿一年(公元647年),太宗再议攻讨高丽。群臣都认为高丽依山为城,攻不易克,应派小股武装力量,侵扰其边疆,使他们疲于奔命,无暇劳作,耽误农时。待其人心不稳,即可不攻自破。太宗采纳了这一意见,三月,派牛进达、李海岸率兵万余乘船从莱州渡海进攻高丽,命李勳等率兵3000从新城进攻高丽。李勳渡过辽水,攻破几座城池的外城后退回,牛进达与高丽作战百余次后退回。廿二年(公元648年)正月,又派薛万彻、裴行方率兵3万从莱州乘船渡海攻打。六月,太宗认为经过一年多的骚扰,高丽已很疲困,计划第二年发30万大军一举灭之。七月,命强伟在剑南道修造船只,修好后经长江运到莱州。但不久因太宗病逝而停止出兵。
显庆五年(公元660年),百济恃高丽之势,数侵新罗,新罗向唐求救。唐命左武卫大将军苏定方为神丘道行军大总管,率水陆兵10万攻讨百济。八月,苏定方自成山(今山东荣城)渡海,百济据熊津江(今锦江)口迎击,被定方击溃。之后,唐军又击溃前来拒战的百济大军,其王与太子北逃。唐军进围其都城,国王次子泰自立为王,率军固守。百济王父子率众降唐,泰也不得不降,百济平。唐留军镇守。
龙朔元年(公元661年)四月,任雅相为淇江道行军总管,契苾何力为辽东道行军总管,苏定方为平壤道行军总管,与萧嗣业及诸胡兵共35万之众从水陆分道进击高丽。苏定方围平壤,久攻不下,值天降大雪,解围撤军。
乾封元年(公元666年)五月,高丽王盖苏文死,他的两个儿子彼此猜忌,互相攻打,长子男生向唐朝求援。六月,唐任命契苾何力为辽东道安抚大使,出兵救援。十二月,任命李勣为辽东道大总管兼安抚大使,庞同善、契苾何力为副将,水陆诸军及运粮部队都统一受李勣指挥。明年九月,李勣攻克新城,其它16座城池也在唐军的攻击下纷纷投降。高丽派兵来袭击新城,被薛仁贵击溃,并乘胜攻占南苏、木底、苍岩3城(在今沈阳、通化、四平一带)。其时,郭待封率水军别道进击平壤。